第5章 醉醒入梦

修为高深,近乎真仙的修士以修为和寿命为祭求来神仙相助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往前翻翻史官们记录的东西,都能翻出几个例子,神仙帮完后便“呼声之中,身形渐隐,拱手作别,回复天命”。

李徽本也该在宣国刚破之时就离开这里,他是赤彤求来的神仙,但奈何国君主动投降,他作为将军,已经算是仁义至尽了。

宣国的那个将星归顺庆国,获封宣侯,已经传遍了大地,有人嘲笑他根本不是什么将星,只是恰巧有些能力的趋炎附势之人,还有人语出惊人,说庆帝乃是天命帝星,即便是将星,也会辅佐于他。

李徽安心在府中养伤,他现在也不过**凡胎,除了知道的多一点没有别的特殊能力。他答应了庆帝攻打陈虞二国,却半点也不急,似乎对此势在必得。

只是可惜了赤彤,若是再修行几十年,九天之上也会有他的位置。可惜国师困于自设的情感牢笼,也不晓得那个宣骆哪点值得他这么做。

他手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忆起旧主和国师,叹了一句:“天命啊......”

庆功宴后,士兵们再次重装旗鼓,为即将到来的三国之战做准备。

庆帝听着胡太尉的述说,忽然问起:“宣侯呢?”

胡儒敬低头答道:“我已经交予了他兵权,但还未在营中见过他。”

也就是说根本没去军营中看过。

庆帝皱了眉,哪怕是将星又如何,哪有出兵在即还没见过将士的将军。

他有些不悦:“可有去宣侯府上问过?”

胡儒敬头低得更矮了:“去过,可是他说......他只见陛下。”

这个宣侯嚣张跋扈,目无尊长,胡儒敬提着一颗星,生怕庆帝迁怒,可他胆战心惊了半天,却听见庆帝只是叹了口气:“朕知道了。”

李徽其实只是想安心养伤,但胡儒敬既然亲自来问他了,他也乐得再说一次,而且他笃定庆帝一定会来。

入住时他便叫人把院里原先种的花全铲了,仅有的几块土全种上了紫薇,正是紫薇花季,一时间院里煞是好看。

庆帝一进门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一时间有些呆愣。

李徽顺手就折了一枝下来,在其他人都自觉低下头不敢直视以后递到了庆帝面前:“真巧,又遇见陛下了,这算不算是有缘?”

庆帝没管他的疯言疯语,他低头看着李徽递来的紫薇花枝,并没有接,而是问道:“宣侯这么喜欢紫薇花?”

李徽顿时就笑眯了眼:“喜欢,非常喜欢。”

庆帝侧过头,负手而立:“不知道宣侯打算何时带兵攻打陈虞二国。”

一听见这个,李徽就知道庆帝是因何来此了,他收回手,将紫薇花枝放到胸前,垂眸道:“陛下来此,难道就为了此事吗?”

庆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可不觉得自己和这个宣侯有别的共同语言。

李徽那片刻失意似乎只是幻觉,他很快重整心神,抬头邀约道:“天色不早了,陛下何不留下来吃一顿饭,我再同陛下好好说说我要如何攻打陈虞二国。”

庆帝听他前半句话本欲拒绝,可一听到后半句又改了主意。

罢了,反正他带了这么多人,李徽就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他也不惧。

只是李徽说留下来吃一顿饭似乎就真的只是吃一顿饭,他高兴地张罗着设宴,好似天大的喜事。

可惜再丰盛的宴席也只坐了两个人,除了李徽,没人觉得自己可以和庆帝同坐一桌。

他府中大厨是比不过宫中御厨,他便另辟蹊跷:“陛下长居宫中,少不了山珍海味,但可曾见过这些美食。”

庆帝低头不语,一旁的太监却是立刻心领神会,先替他尝了尝李徽指着的菜肴,片刻后觉得无事,这才恭恭敬敬地为他呈上。

这番防备实在是削减李徽兴致,他放下筷子,语气暧昧:“陛下若是担心,我替陛下试毒就是了,何必劳烦他人呢。”

若是耳朵没问题的都听得出来他这言下之意,何况是庆帝身边的人精,一旁的太监将头低得更低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庆帝品尝了他所说的美食,但没有发表如何看法,他仍然挂念着其他:“宣侯所说的战术是什么?要如何渡过曲江天险?”

李徽彻底没了笑意,他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摇晃了半天,才开口道:“那得看陛下的需要了,若是不担忧百姓性命,就炸掉,若是要保全珙州,是得花点时间。”

他这幅心不在焉的姿态让庆帝皱了眉,有些怒意:“宣侯可认为朕是草菅人命之人?”

李徽没有立刻回应,而是再倒了一杯酒,递到庆帝面前。

庆帝看着他递过来的酒杯,一旁的太监正欲替他接过来试试毒,他便抢先一步接了过来,看着李徽因为他的举动露出笑容。

李徽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然后带着笑意看着庆帝,庆帝犹豫片刻,也跟他一样一饮而尽。

“陛下豪爽!”

李徽鼓了鼓掌,也不继续逼人了,立刻就将筷子尾沾了点酒,在面前的桌前画了起来,边画还边解说道:“曲江天险不过是这一段,恰好平原开阔而河流湍急,可谁说我们必须走这一条路。”

他离得远,庆帝并不能看清他在画什么,可李徽好像并没有发现这一点,仍然在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庆帝不得不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认真看他的战术。

也许是酒醉人,又或许是灯光太昏暗,就在庆帝扶额恼着自己什么时候酒量怎么这么差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之人看不清面貌了。

“......属下认为强行突破离镜还是太过凶险,况且眼下也不急着击退魔军。”

什么离镜?什么魔军?庆帝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可无论怎么努力,眼前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

见到庆帝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李徽停下了解说,起身扶住了他,偏过头看向不知所措的太监:“陛下似乎是乏了,今夜恐怕得留宿府中了,劳烦傅公公知会一声了。”

太监看了看半阖着眼的庆帝,又看了看李徽,最后还是点点头,出去交付了另一个人,往回走时突然脚步一顿,他似乎并没有告诉那个宣侯自己姓甚名谁。

庆帝确定觉得自己恍惚之中好像做了一个梦,但在梦里他似乎还是帝王,许多人对他俯首称臣,他的身边时常跟着一个人,他渐渐地记得了那个声音,可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看清他的脸,他好像一直都低着头,和其他人一样毕恭毕敬。

李徽扶着人在一干庆帝带来的人的目光下进了寝室,傅公公也跟了进来,说是要服侍庆帝就寝。

李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却站在一旁,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无论傅公公怎么瞪他都纹丝不动,还大胆地打量着庆帝。

待到收拾妥当了,傅公公这才腾出点时间来好好说道说道这个宣侯。

他往外走了走,见李徽并没有跟上来,便停下了脚步,低声道:“侯爷,奴才虽不懂什么大道理,但这么多年看惯了人情,还是能说上两句的。”

李徽终于肯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了,但依然未挪动半分。

这一路看过来,李徽可以说是毫不掩饰,傅公公都有些于心不忍:“这么多娘娘都想得圣上恩宠,可谁又得了呢?侯爷前途无量,何必作践自己呢?”

李徽将目光又悠悠地转了回去,落在庆帝身上,忽地轻笑出声:“我倒希望他作践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公公也劝不下去了,他连声叹气,寻了个舒坦位置就坐下了,不再去看。

于是今夜,李徽看庆帝,傅公公看李徽,能得一夕安寝的只有庆帝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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