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言不发的季乘风强硬地带到K城的市疗养院时,周枝也心里的恐惧就越重,太安静了这个氛围。可季乘风就是闭着嘴不说话,即使周枝也开口询问他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
不过他的不确定终究还是变成了肯定,因为他看到了躺在床上安然入睡的他的母亲季禾月。
周枝也站在玻璃窗口前面,思维飞快思索着之前的记忆。
他遭到车祸后的记忆存在得很少,当时季乘风只告诉了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只有他受到的冲击少,所以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那段时间周枝也整天都不怎么说话,每每看着窗外发呆,即使他居住的地方很高,窗外是一片空白的墙。他也依旧眼睛不带眨地放空自己。
真的是很抑郁的一段时间。
他那时候甚至不想治疗,为什么留下他一个人呢,而且他还失了忆,明明就是一个废人了,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当时他把这些话在一天他由于拔掉针管后昏倒的深夜,一股脑地和季乘风抱怨了出来,因为在当时只有季乘风一直陪在他身边了。
可时过变迁,周枝也这么也不会想到原来是自己的见识太浅,看错了人。
季乘风的伪装太好。
*
“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想法?”
季乘风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响起。
周枝也回头看他,可对方将眼神落在玻璃窗里的他母亲身上。
“你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之前一直瞒着我?”
他叹息着说,神情里是淡淡的无力感。
季乘风这才终于舍得将目光分到周枝也身上,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枝枝,你是知道我的,我做事一般都是两手准备的,否则你现在怎么可能会乖乖来见我呢。”
“一个短信就勾得你给我打电话,现在又主动来了我身边。”
季乘风话里话外都在显露着他的手段和得意。
周枝也却不恼,垂眸,回正了头,说:“你为什么总是要这样算计我呢,我根本不在乎,但是我还是谢谢你救了我妈。”
闻言,季乘风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到周枝也被围巾缠绕的脖子上,勾着唇语气恶劣地问他:“你脖子上的印记消了吗,让我看看。”
似乎是由于环境的原因,周枝也瞬间绷紧了身体,他颤抖着露在外面的双手,缩回了袖子里。
“季乘风,你非要在这里提出来吗?无耻。”
见状,季乘风对周枝也寥寥无几的唾骂,毫不在意,他慢慢靠近周枝也,闲闲地重复:“给我看看,把围巾摘下来。”
周枝也被他不要脸般的要求震惊,他向后退了一大步,声音大了一点拒绝道:“你是以什么身份要求我?季乘风这不是你要挟我的条件,别再靠近我了。”
话毕,季乘风还真的停住了,挑了挑眉,似乎是觉得周枝也的话很好笑一样,他双手交叉着,随口评价道:“行吧,但是你那条围巾真的很难看,特别碍眼,我还是喜欢你不戴围巾的样子。”
季乘风到底是在发疯,他有什么资格评价这条围巾呢。
想着,周枝也抬手抓着围巾,抬眼坚定地望着对方回道:“但是我就是喜欢这条围巾。”
“哦?”季乘风被周枝也激得起了兴趣,他目光森冷,收起唇角那丝笑意。
忽然像是想到了某些事情,他再度走近周枝也。
“这围巾该不会是时随送给你的吧?”说罢,季乘风的双眼紧紧盯着周枝也的双眼,果然如他所说那般,周枝也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瞬间大怒,脑子里本来压抑着那股汹涌的占有欲就爆发了出来。
周枝也猛地被周枝也推到墙壁上抵住。
又是这样,周枝也拼命地挣扎着,可季乘风的目标是他脖子上的格子围巾。
下一刻,是猝不及防的寒气袭击了周枝也空荡荡的白皙脖颈上。
季乘风定睛一看,那块红印已然变淡了一点点,可还是突兀地存在着。
他这才回了一点理智,被他拽掉的围巾也随意地扔在了冰冷的瓷砖上。
“行了吗,你也看到了,能不能放开我了?”
周枝也嘴角泛起一抹讥诮的笑,嘲讽着靠在墙上,嘲讽似地望着季乘风。
无所谓了,只要别再要求他做别的事就行,他真的服了季乘风。
他又看到躺在冷冰冰的地上的围巾,心里惋惜地想,等会回去要好好把围巾洗干净,不然时随又会哭了。
乍一想起时随,周枝也又忍不住地眉眼露出一丝温柔来。
这一切都被季乘风尽收眼底,他咬着牙,恨恨地问他:“周枝也,你在想时随?你和他住在一起了?”
闻言,周枝也在看向季乘风时,又恢复成了那种淡然自若的神态,没点头也没摇头否认。
“你怎么敢?你说话啊!”
季乘风脸上升起一片阴云,周身气场变得阴沉骇人,一双手紧紧地抓着周枝也的领子。
可周枝也又怎么会不习惯他的暴怒呢,他无所谓地说:“你想要我怎么回答你,捡你喜欢听的说,还是换着花样骗你?”
不管怎么样,周枝也此时此刻只想尖酸刻薄地回怼对方。
季乘风的神情更加可怖了,“周枝也,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回答我的问题。”
“是你啊,我在学你。”
周枝也歪过头,漫不经心地回他。
忽然在两人的争执中,病房里乍然发出警报声。
周枝也不知从哪来的爆发力,一下撞开了季乘风,冲到季禾月的房门打开冲了进去。
同时疗养院里其他护工也都匆匆朝这里赶来。
*
周枝也入目就是季禾月表情痴痴地坐在床上疯狂点击柜台上红色按钮,这一幕让周枝也有些愣住,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将季禾月的手拿到自己手心里捧着,周枝也抬头仔细地望着他很久不见的母亲。
季禾月也在打量着这个白白净净的帅气小伙子,她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抽出一只手摸向周枝也的脸,接着她呢喃道:“是小也吗,你怎么长得那么像我…儿子呀。”
那么一瞬间,周枝也就要落下激动的泪水来,虽然进来前,前台的工作人员和他说过季禾月的精神状态不好,他就已经降低了期待值。可季禾月居然说了。
她说了像她的孩子,还叫他小也了。
不过他那声“妈妈”还是没来得及说给季禾月听,匆匆赶来的护工和医生已经将他请了出去。
门外走廊的尽头还倚着一位黑色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季乘风。
周枝也没管他,整理着自己的心情,走到一边把孤零零的围巾捡了起来,抖了抖。
还好,没有人踩到,他呼出一气。
然而还没等他放松几秒,季乘风那鬼魅般的脚步又朝他走来。
对方没说话,沉默地伸出手就要拉周枝也。
见此,周枝也迅速躲开,他警惕地躲得远远的。
“你还要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别动手。”
季乘风扭头看他,冷冰冰的嘴唇里冒出来一句人话:“出来和我谈谈你母亲住院的事情。”
“啊?”周枝也愣了一下,没太能听懂。
于是季乘风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
周枝也这才迈着步子,不近不远地跟在季乘风身后往外走。临走前,他还往玻璃窗里看了看被众人围住的母亲。
虽然不知道母亲的精神状态不正常指的是哪方面,可他还是觉得是有希望的,毕竟她叫了他的小名了啊。
*
来到疗养院外的开放式公园里,季乘风先他一步往前走着。周枝也落后了足足两米远。
恰巧,他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于是他瞥了一眼季乘风的背影,把手机拿了出来。
是时随的电话,再看一眼时间,原来已经快十点了啊。
“哥哥早上好呀!你怎么昨天晚上还给我打电话了呀,我都不记得我说什么了都。”时随在那边语速飞快地解释着。
听得周枝也紧锁得眉头都舒展了,他甚至都能想象到时随说这些话时的表情。
“哥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都怪老宋他昨晚非要我喝啤酒,早知道你要给我打电话的话,我才不喝呢。”
周枝也被他这话逗笑了,他轻柔地回道:“你们不是好兄弟吗,你这样说。”
“哇哥哥你终于开口了啊。”时随的语调突然升高,随后又软了下去,“那没办法嘛,在我这里哥是排一位的,你知道吧。”
“好了好了,是有什么事情吗,突然打过来。”
“啊?!我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你了吗,哥哥你都不想我的吗?”时随大声地表达他的不满意。
周枝也失笑,一下没了办法,只好软下嗓音哄着对方:“没有没有,我也想你了,但是我现在在忙呢。”
“什么?哥你在外面吗?我刚才还有听见风声。”
“是啊,出来谈件事情。”
“那哥你忙吧,我去给哥做小蛋糕吃嘿嘿。”时随笑着说。
“那我就期待着了。”
“放心,我一定会做出让哥满意的小蛋糕的!”时随仿佛在那边拍着胸脯一样的承诺道,接着他又像是紧紧贴在话筒边,低声道:“哥,我等你回来。”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周枝也看着黑掉的屏幕,竟还有些怅然如失。
*
“呵,刚才是在和时随聊天吧?”
季乘风突兀的阴郁嗓音在前面响了起来,周枝也回望过去,脸上温柔的神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瞧瞧,我什么时候有幸能在你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啊。”季乘风语气里带着特别深的醋意和怨恨。
周枝也索性自动屏蔽,主动聊起季乘风要和他谈的事情。
“季乘风,我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要求?”
周枝也心想,无非是他母亲这些年住院的费用罢了,既然他知道了,那接下来该由他自己付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季乘风单手比了个“三”的手势,冷声道:“三年,三百万。”
三百万,周枝也震惊,居然这么多吗?
当然周枝也并不了解这家市院可是资本的烧钱金库啊,而季乘风本身就是资本,他在当时根本就不会克扣季禾月的住院医疗费。
但其实这个条件季乘风本来是想不到的,毕竟是计划之外的。
可他还是想看看脱离他之后奔向时随的周枝也还能不能维持现状了。
不过周枝也没有说拒绝,原地思索几秒后淡定地回答他:“没问题,你给我几天时间准备。”
“你能拿出来?”季乘风不是很信,“靠那个卖水的时随?”
闻言,周枝也瞪了一眼季乘风,反驳道:“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再说时随的工作又怎么样了,你别看不起人。”
季乘风抿了抿唇,不说话。可周枝也看他的神情也知道,他们这些资本内心认定的东西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就比如他想起初次遇见时随的那天,时随不是给了他三杯茶吗,后来周枝也是在垃圾桶里看见的。有个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宏姨还让他建议季乘风不要浪费食物这件事来着。
忽然想起这件他当时不太在意的事情,周枝也才恍然发现,原来那时就已经显露了吗,只是他被蒙蔽下意识地忽略了。
“可以,那就一周后吧。”
说完,季乘风擦着他的肩走了过来,最后还点评了他的围巾。
“品味太差。”
周枝也:默默举着拳头,对着季乘风远去的背影无声攻击。
还有两章完结,已经在想下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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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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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冬日恋曲 12 (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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