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宇哥你没开玩笑吗？这么多人，你要我们超大声诗朗诵，太丢人了吧？”

秦天鹤小声问马长宇，但马长宇却并不在乎他们怎么想，非常大声的说到：“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只要有一个人没完成，大家今天就都别回家了啊。快点，谁先来！”

马长宇声音很大，秦天鹤瞬间感觉旁边有几个人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他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晏瑾拿起了马长宇准备好的诗词，开始大声朗读，越来越多人的视线向这里聚焦，但晏瑾却置若罔闻。

有了打头的，陆元希觉得自己也不能落后太多，只不过他开头被马长宇吼了两嗓子，说是声音不够大，似乎是要跟马长宇对着干，陆元希开始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到了最后被口水呛到，在一旁疯狂咳嗽。

“活该的，让你大声没让你吼，怎么不给你呛死拉倒。”马长宇冷笑一声，没给陆元希什么好脸色，随即又问：“下一个是谁？”

其他几人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了前面几人的例子示范，终归还是一个个完成。

只剩下关子皓了。

当他听到“特训”的内容时，脸色就白了几分，他看着队友一个个完成，原本应该感觉轻松的心却依旧没能放下。

之前许芊芊安慰他，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可他还是会感到羞耻。

关子皓不敢抬头，他感觉此时全世界的眼睛都要落在自己身上，只一个不小心，自己就会彻底被打入深渊。

他知道这种感觉是自己在夸张，但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想法。

但马长宇却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到你了。”

像是宣判死刑的话语，逼迫他亲自为自己套上绳索。

关子皓拿起他的那一页，心跳剧烈到震动他整个身心，他想要像自己的队友一样圆满完成，但说出口的声音小的难以听见。

“你学蚊子哼呢？大声点！大声！”

马长宇的声音震的关子皓眼眶中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伴随着刚刚的声音，身边越来越多的目光汇集过来，关子皓想要逃，可是……

怎么可以又当逃兵呢！

不只是那天的比赛，还有很多很多，很多逃避的时刻。

“老大哥啊，三岁看老，一个男孩子扭扭捏捏的，动不动还哭。这辈子也难有什么大出息，趁你们还年轻，再生一个，将来也好跟阿皓有个照应。”

“关子皓啊，那孩子成绩不顶尖，性格也不讨喜，不过倒是不惹事。正好有家长说想给孩子换个座位，就把关子皓放到最后一排吧。”

“娘娘腔，把你作业给我们几个抄一下呗？字写的倒是规整，比人看起来像个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十岁的关子皓站在那里，层层叠叠的茧形成包围他，他在茧里活了这么多年，以为只要不去听不去想不去面对，一切都能解决。

二十岁的关子皓望着多年来保护他的蚕茧，从前带给他安全的方式，如今却成了束缚他前行的阻碍。

关子皓恍然间意识到自己依旧没能找到一条出路。

于明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他原本是不想来的，却还是放心不下。

这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如果他不选择电竞，或许可以继续躲在自己的茧中，毕竟那里昏暗，温暖又安全，没有人不喜欢那里。

茧外的一切太未知了，灯光会让眼睛疼痛落泪，尖锐的物品会划伤脆弱的翅膀，外部凛冽的空气会在每一次呼吸间刺痛。

但你必须要改变，因为这就是选择的代价，因为只有离开那里才能感受到真实。

也因为你原本就应该闪耀。

而在这一刻，关子皓突然发现，自己害怕的人群开始有了实质，一张张面孔由陌生变成熟悉，那些在他脑海中絮絮叨叨的言语开始变动清晰。

原来是这样吗？关子皓突然笑了。

那些是长辈的唠叨，是同学的嘲讽，是这些年来他以为早就过去的所有言语。

这不公平。

当再次面对那些话语时，关子皓先是感到不解，随后认为荒谬，最后则是愤怒。

愤怒？这种感情在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以至于他都快忘记这种感觉。

而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自己的队友们。

他自我纠结，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而他的队友们凑到他的身边。

许芊芊担心他的状态，肖锋在帮他和马长宇据理力争。

那股积攒在胸口的愤怒骤然消散，关子皓忽然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

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情绪太过激烈，还是因为多年的压力找到了一个出口，虽然一时间没办法让人彻底改头换面，但是一个小口子就能给到他动力。

看到这一幕，于明忍不住悄悄为他鼓掌，于明原本以为需要马长宇再去激关子皓，才能开始第一步。

关子皓远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加坚强，也更加有悟性。

这时秦天鹤的视线忽然和于明对上，于明笑了笑，没给秦天鹤叫他的机会，一转头就消失在地铁站的路口。

记住现在的感觉，痛快也好，痛苦也罢。

能够拥有踏出舒适圈的勇气，已经是足够伟大的改变。

十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于明全力投入比赛，又将训练量加大，关子皓的状态肉眼可见越来越好，但一些从前没有显现的问题开始频繁出现，省赛的对手实力更强，他们必须更加努力。

马长宇让于明狠下心大刀阔斧整治一番，团队问题宛如打了结的毛线，层层叠叠绕在一起，想要剪断打结的部分，却又害怕整团线彻底散掉，一时间让人无法下手。

省赛也是整个赛事中耗时最长的一个阶段，来自八个市级赛区共四十支队伍将在未来两个月内进行混战，最后只有一支可以代表省级赛区进入下一级的比赛。

这一阶段的比赛有容错，却也不多。

开赛前会进行抽签，将每个赛区的队伍分为四组。每组十支队伍将在未来三个月内进行单循环积分赛，最后前三名进入省赛最后一轮的决赛。

省赛最后一轮中，每组第一将会进入双败赛制胜者组，其余会按照抽签结果分入败者组中。

省赛的开幕式主要就是抽签，许多大赛点都会有联盟战队的选手来为赛事增光添彩，G市自然是由Sword战队来参与此次活动。

战队的选手会被分派至各个区域，引导区，登记处都有同赛事人员一起工作的选手，大厅的招待处也有选手分发赛事提前准备好的小点心。

林昭负责参与本次的抽签，现下还没开始，他也就成了全队里面最悠闲的人。

林昭百无聊赖的在侧台探头看着底下聚集的人群。突然间，在密密麻麻的参赛选手中，林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嗯？林昭一个猛回头，对上一双带着笑的眼睛，那人甚至还在底下跟他招手打招呼。

我靠！

这一下子给林昭整精神了，瞬间眼睛瞪的老大，于明看见这一幕笑得更加开心。下一秒于明身边站着的小孩似乎要跟他说些什么，两人的目光彻底错开。

“你看什么呢？”

林昭回头才发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贺辰。

贺辰原本被派去负责登记处的事宜，为参赛选手分发佩戴今日手环。

赛事人员刚刚跟他说登记处的事情基本结束，结果贺辰一回来就看到林昭正在人群中寻找些什么。

听到贺辰回来，林昭立马收回了往下看的目光，想了想贺辰的性子……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了。

林昭：“感觉今年人好多啊，你说是不是？”

这话题转移的相当僵硬，但贺辰也没在意这些，他歪着头随意瞥了一眼底下：“有吗？每年不都是这么多队伍吗？”

没等林昭继续说什么，工作人员小跑着过来说到：“情诗老师，我们该准备了。”

林昭点了点头，在上台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子，确认形象上没什么问题，便跟着一起出场了。

台上的林昭看起来板正许多，工作人员和选手一共四人轮流抽签，四十支签依次被放入不同组别。

秦天鹤看见NYD和No.1抽到一组后，顿时被激发战意，他有些激动的看了看于明，于明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别这么激动。

抽签还在继续，当一支名为Dream的战队被分到A组的时候，他们看到身边几个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一回事？还没等他俩询问，就听见身前的人说：“太好了，Sword的青训终于被抽走了！他们在的话肯定要占一个位置的！”

另一个人又惊呼到：“这个A组好死亡啊，这个是第三个青训队了吧？”

身边的声音再次响起，于明眯起眼睛往台上看去，看到新的战队名出现在上面。

Freshman，来自OH战队的青训，也是他们之前在预选赛就碰到的那位平局的对手。

这件事还是之前于明拜托林昭一起查的，林昭当时虽然没忍住小小抱怨了一下，但到底还是帮他查出来了。

于明也知道，那天对面多半也是轻敌了，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更何况bo3赛制他们一定不如对方熟练，真要是碰上了难免会是一场恶战。

这四十支队伍抽完，于明发现他们这个A组是真不好打，除了那三支青训队，还有一支主播队，这支主播队去年可是进了深渊预选赛的，虽然不是走的最远的民间队，但他们同样是战胜过职业战队的。

抽签仪式结束，最后是由裁判长宣布比赛将在下周正式开始，赛程安排会在一小时后给出。

裁判长赫然就是之前在市级赛中替NYD他们说话的那位女士，从联赛未职业化的时候她就在赛事组工作。

从一个初级裁判到裁判长需要走过七年的时间，在这七年她见证了赛事逐渐辉煌的过程，也见证了每一位选手的起落。

选手们一波又一波的换了人，但她依然在赛事里，为每一届职业赛事，每一场职业比赛进行审核。

裁判长的目光扫过台下众人，这些选手是赛事未来的新鲜血液，他们中或许会有人进入职业，也或许有人会留下辉煌的一笔。

“无论成绩如何，只要第五人格赛事存在一日，赛事的系统上都会记载各位的痕迹，各位走过的每一步都会被我们铭记。而我本人作为赛事组的工作人员，也期待能在未来联盟的舞台上见到各位，从现在开始，去书写属于你们的篇章吧！”

台下的年轻人眼中带着对更大舞台的期待，但每年又有多少人真的能走上代表职业的舞台上呢？

谁知道呢？总归年年都有新人来。

省赛都有线下住处安排，NYD在前一天就已经在赛事登记，成为最早入住的队伍之一。

等于明和秦天鹤回到住处，其他几人也大致听说了分组。

“这个赛程……”

许芊芊看着赛程安排倒吸了一口凉气，今天的抽签他们人队几人没跟着一起，但是秦天鹤全程给他们分享。

当时许芊芊就查了查已有的信息，确认了几个队伍的监管角色池，等到于明他们回到赛事组安排的住所后，赛程也一并出来了。

赛程的安排对他们来说不算是有利，省赛基本是一周一场比赛，但因为积分赛八周打九支队伍，有一周会打两场。

很不幸，他们的两场比赛被安排至第一周，并且其中一场要对战的就是Freshman。

十进三的比赛，容错基本只有三场，还要考虑净胜，对于他们这支磨合还不够的队伍来说，第一周就要对战到职业的青训队，简直是难上加难。

虽然之前有过交手，但当时NYD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巨大的压力笼罩着NYD全员，压的大家快喘不过气来，这些天成天的加练，但局内表现却反而不如之前。

转眼间来到了第一天的比赛，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几人出现了问题，第一天比赛的时候，人队失误相当严重，面对同为民间队Sunshine，出现了许多不应该出现的失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