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客厅的走廊上,雪白的墙壁挂着一副油画。
画风靡艳绮丽,栩栩如生。
阮糖走到周淮煦的身边,并肩望向面前的画,黛眉轻拧。
“这幅画……画的是哈姆雷特和奥菲利亚分手的场景。”
“原来阮队对画也有研究。”
彼时莫莉换好衣服,踱步走了过来,朝阮糖笑笑。
“我很喜欢这个画家,他的画总有一种浪漫的悲剧色彩。”
阮糖眉心轻挑,心说巧了。
刚才他们在章骏家时也看见这位英国画家但丁·加百利·罗塞蒂的画。
他的另一幅画作就挂在客厅沙发墙上的正中央,宣示着主人对它的喜爱。
章骏和莫莉都从事话剧行业,都喜欢英国画家,也都热爱西方古典文化。
而且还是邻居。
许多巧合积聚在一起,也许就不是巧合。
他们在莫莉家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和她告别。
阮糖踏出别墅的铁艺大门,朝朱超低声道:“查查她。”
经过她的观察,莫莉有轻微强迫症。
家里的家具装饰摆放得整整齐齐,陈设极为讲究。
她还是个左撇子,与章骏是邻居。
虽然只入住三个月,但对别墅区的地形了解起来轻车熟路。
她的所有特征都与杀害章骏的嫌疑人十分吻合。
邻居家的老爷爷说曾见过她半夜从章骏家出来。
无风不起浪,这到底是个小涟漪还是大波浪,总得探一探才清楚。
很快,阮糖就拿到了莫莉的个人资料。
莫莉作为话剧导演,最擅长编导悬疑类的故事,代表作是《侦探之路》。
阮糖坐在家里的布艺沙发上,认真地翻看朱超发来的资料,陷入沉思。
半晌,一道清脆的脚步声传来。
她抬头,只见周淮煦捧着一个水盆,盆中零散地放着几双刚洗好的鞋子。
他眉目温和地看向她:“你明天要穿的鞋子我没有洗。这几双晾干后,你再轮着穿。”
“好啊。”阮糖应了一声。
她目光随意地扫向四周,不由怔住了。
刚刚她一直在看资料分析案情,没有留意到家里早已被周淮煦重新打扫一遍。
所有的家居饰品摆放得整整齐齐,连地砖都干净得能透出光来。而她外穿的鞋子也被他拿去清洗,鞋柜全部重新整理好。
阮糖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自己把周淮煦圈在家里当家政也太屈才了。
这样人帅有能力又干劲十足的小仙男。
只应天上有,人间找不着啊!
周淮煦清隽的眉眼微弯:“上次我们去那位女导演的别墅,她的屋子打理得干净妥帖。既然我是你请来的家政,肯定不能输。”
他摆出一副要力争当金牌家政工的模样。
阮糖在心里喟叹,他给自己的定位卡得太死了,可以当当别的啊。
毕竟这世上除了家政工,还有贤内助。
阮糖的思绪飘飞,很快就被周淮煦拉了回来。
他认真地说:“等下我把你的那些拖鞋也洗了。”
阮糖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不远处鞋柜前摆放着几双女士拖鞋,有凉鞋款,还有毛绒绒的棉鞋款式。
最近天气乍暖还寒,阮糖将它们拿出来随意穿换。
她在家过得随性散漫,难得周淮煦都照单全收。
她的眼里溢出点笑意,下一秒,笑容微僵。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拖鞋!
阮糖记起上次去章骏家勘察,发现他家鞋架上不止有一双女士拖鞋。
章骏很有钱,多买几双鞋也无可厚非。
但他为人孤僻,深居简出,很少有朋友去家里做客,除了和他缠缠绵绵的梅太太。
说不准,他家的那些拖鞋也没有清洗,长年累月下来,女士拖鞋上肯定留有脚掌纹。
除了梅太太的,难保还有别人的。
仿佛抓住一丝生机,阮糖站起身,跑到周淮煦的面前,眸光熠亮。
“周淮煦,你真是我的灵感缪斯!”
周淮煦纤长的羽睫眨了下,好似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的面容清俊,眼睛澄净如水,乖巧又秀气,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他的脸。
阮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柔软的指腹感受到细腻肌肤的温热触感,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微微收回手。
她抿唇道:“那个……你最近做得很好,我决定给你涨一倍工钱!”
“哦?”周淮煦垂下鸦羽般的长睫,“可刚刚那个,是另外的价钱。”
他的嗓线清冽散漫,带着点狡黠玩味,尾音微微往上翘。
阮糖的心弦像被勾动了下,心跳漏了一拍。
她这是被周淮煦反调戏了吗?
可再看,他的眼底一片清明,笑容人畜无害。
阮糖有些恍惚。
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看来她得好好努力挣钱,不然以后就买不起了。
她没察觉,自己想到了“以后”。
和周淮煦的以后。
—
隔天一早,阮糖调了令。
从章骏家拿了三双女士拖鞋去局里的物证鉴定中心,让技术人员帮忙提取其中的脚掌纹。
等待的间隙,她和朱超聊了下案情,旋即坐回自己的位子。
过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有个女警员提着满袋的星巴克,摇晃着窈窕秾纤的身姿,走进了警局。
“丽姐回来了!”大伙扬声笑道。
这个女警员在局里工作时间长,刚刚休完年假回来。
她笑容满面地和大家寒暄,给同事们送上咖啡。
“谢谢丽姐。”
阮糖接过她递来的咖啡,微微一笑。
“不客气。”
丽姐刚想把咖啡递给其他人,手中动作一顿,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问阮糖:“我听宁萌说,你最近找了一个家政工?”
阮糖愣怔,点头道:“是啊。”
丽姐笑靥如花:“我听说那个小伙子很不错,你把他介绍给我吧,正好我家也需要雇一个新的钟点工。”
阮糖端着咖啡杯,指尖摩挲了下冰凉的杯沿。
她抿抿红唇道:“他很忙,没有其他时间,要不我再帮你另外找一个。”
周淮煦每天在面馆打工,还要兼职当家政,照顾自己的奶奶。
能不能抽身再去做别的家政,是个问题。
阮糖在心里说服自己,也说服了丽姐。
“那算了。”
丽姐略显失望地摆摆手,表示自己去家政公司重新找也一样。
望着她离去的身影,周遭的笑谈声未散。
阮糖舒出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周淮煦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他在她家的厨房,站在昏黄温暖的光影下,为她洗手做羹汤。
隐隐约约的,一丝占有掠夺的心思蔓延上她的心头。
搅乱了一池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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