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客室里。
男人的惊讶声震得桌上的水杯盖都差点掀翻。
“你喜欢那样的?!”
他自诩优秀过人,没想到阮糖竟拿他和一个送外卖的比。
而且听这话的意思,还把他比下去了。
男人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就听阮糖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个人喜欢会做家务、会煮饭,能乖乖当我贤内助的男人。”
她眼里含着玩味,浅笑道,“杨先生,如果你能辞职在家当家庭煮夫,那这老公孩子热炕头的日子,我也许会考虑一下。”
“你你——”
男人咂舌半天,终是气得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愤懑地甩袖离去。
眼见他踏出会客室,藏在一旁听墙角的众人小声议论。
“阮队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功夫,真是练得炉火纯青啊。”
“我要是那个男的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实在丢人!”
“不过也是,要我也觉得那外卖小哥长得帅,比那男人俊多了,要我也想嫁!”
几个女警员的面颊染上彤云,压着激动的尖叫声。
在她们口中想嫁的男人,这会儿正好送完外卖。
他没有离开,拐了个弯就进了会客室。
阮糖瞧见周淮煦迎面而来的身影,愣怔了下。
她坐在会客室的沙发椅上,微微歪头,觑了眼他身后不远处的那群吃瓜同事。
宁萌他们几人像上课不听讲,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小学生,立刻四散跑开。
周淮煦走近阮糖,将手里提着的一个便当递给她。
他思忖了下,说:“这是我做的便当,想请你尝尝,谢谢你上次救了我。”
阮糖愕愣,没想到他来送外卖竟还给她准备了亲手做的便当。
这么看来,倒显出她有些特别。
而更特别的是——
周淮煦坐到她的面前,眸光清澈明亮,似夏日荡漾的粼粼碧波。
他对阮糖说:“我会煮饭也会做家务,你要不要考虑下我?”
阮糖怔然,自己刚才和相亲男的对话果然被周淮煦听到了。
她细细地打量他,这人看着斯文乖巧,竟这么大胆。
才和她见过两次面就表白了?
阮糖的心脏莫名漏了一拍,但很快,她的理智占了上风。
她的刑警守则第一条——不能被美色所诱惑。
要矜持,再矜持。
毕竟她可是坚守正义的刑警大队长。
她的脑袋瓜正想着要收了他,还是以后再收了他。
下一秒,男生的声音就如林籁泉韵,汩汩流淌进她的耳畔。
“我可以去你家做家政,帮你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阮糖的额角一扯,心说果然这天上不会掉馅饼,让她白捞一个帅哥。
到手的馅饼就这么没了。
阮糖的郁闷维持到下班后,来到闺蜜开的执事店。
她坐在柔软的丝绒沙发上,捏了捏眉心,心说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她的闺蜜江筱月将手里的咖啡杯“啪”地放到桃木桌上,双眸射出镭射光波。
她激动地说:“你当然做错了,送到怀里的美男怎么能让他跑了啊!”
江筱月恨铁不成钢,听到阮糖说自己拒绝了周淮煦的提议,没让他来做家政。
她疑惑地问:“这多好的事情,你工作那么忙,难得遇到个帅气温柔的小哥哥,为什么不把他收入囊中?”
阮糖想了想,她救了周淮煦一命,原是警察的职责。
如果让他回家给自己煮饭端茶扫屋子,那不就变味了嘛。
江筱月见她陷入沉思,眨眨圆润的鹿眼:“难不成,你还想对他做点别的?”
阮糖眉尖一耸,神情懒散慵怠。
“没有,我就是怕他看见我放荡不羁的一面。”
“多放荡啊。”江筱月的眼里溢出促狭的玩味。
不用想,阮糖都知道她的脑袋瓜子里肯定生出了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她说:“我家里乱成那样,还不够放荡嘛。”
阮糖的出租屋向来被她爸妈视作狗窝。
好几次他们过来都要把她臭骂一顿,恍惚间她都以为自己住的不是公寓,是乱葬岗了。
“没想到你也有怕的时候。”江筱月狐疑地看她。
她两是警校的同学,毕业后阮糖如愿当上刑警。
江筱月则继承家产,将警校吃的苦统统享回来,过起风生水起的滋润日子。
这些年,江筱月从没见阮糖怕过什么。
她不想那男生来她家看到乱糟糟的景象,那看来是有些在意的。
这么一想,江筱月十分好奇,那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阮糖讪讪地摆手,望向四周的粉桃色墙壁。
装潢明亮热烈,透着一丝浪漫气息。
她随口问:“你最近又新招了一批男执事?”
“没错!”
如今江筱月的店里总共有十二名男执事,对应十二生肖起名。
以青龙等四大男执事为首,颜值身材皆是上乘。
这段时间,她的店门庭若市。
许多女顾客们频频光临,生意特别好。
除了这家男执事店外,江筱月还开了一家杂志社。
类似电视台里播的《1818黄金眼》,关注民生,分享群众爆料和生活趣闻。
杂志每月一刊,基本不赚钱,属于玩票性质。不过能给执事店做宣传,盈亏倒也相抵了。
大小姐的生活奢靡恣意,过得很是滋润。
两人兴致盎然地聊着天,一阵女生的尖叫声突然传进了她们的耳朵。
她两循声望去,只见有个长发女生脸色涨红,捶打着身穿黑色执事服的男人从包厢里出来。
周围喧闹声不止,推搡熙攘间,阮糖和江筱月挤进人潮里。
“出什么事了?”江筱月拧眉问。
“你们店里的人耍流氓!”女生高声道,声音里带着委屈与愤怒。
原来,刚刚这个女生和男执事白虎玩桌游输了。
白虎便对她动手动脚,借机吃她的豆腐。
她娇花般柔美的脸颊气得通红,眼圈也红成一片。
想来,这白虎是见她长得好看就心生歹意。
饶是江筱月平时再三叮嘱他们在店里和客人玩游戏时要注意分寸,以客人的喜好情绪为重。
他不管不顾,竟做出这种肮脏下流的事情。
江筱月那双月牙笑眼徒然变得凛厉。
她柳眉倒竖,朝身边的几个男执事沉声道:“报警。”
闻言,白虎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来。
“老板我不敢了,你绕了我一次吧!”
他知道江筱月平时对他们这群男执事都很好,为人甜美软糯,极少发火。
只要说几句甜言蜜语,说不准就能哄她欢心。
但今天江筱月一改常态,大小姐的气势逼人。
“像这样的人,我们执事店不会留,警局的大牢更适合他!”
“交给我吧。”阮糖冷声应道。
她将白虎拎小鸡似的带回警局。
江筱月和那个女生也一并去局里做笔录。
折腾一番后,江筱月痛批了那流氓一百遍,又将他给炒了,心情才稍稍平复。
这厢她的心情舒畅了些。
另一头,阮糖的内心却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接连两天,她一到警局上班,就见自己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小巧的双层便当。
便当盒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她打开一看,饭盒里盛着香喷喷的饭菜。
还有新鲜可口的水果,让人垂涎欲滴。
阮糖撕下便当盒上的便利贴。
上面的字迹清癯峻拔,像高山青松,一如那人秀挺清隽。
阮糖的眉眼一弯,突然想到什么,眉尖又耸了耸。
周淮煦每次放下便当就走,她都没跟他碰上面。
他这是当起了田螺姑娘?
她想起上次自己拒绝他,也许他是不好意思见她才偷偷送便当过来。
他这救命之恩,是要继续报答下去?
仿佛听到她的心声,宁萌悄咪咪地将转椅滑了过来,伸出手肘撑在阮糖的办公桌前。
她试探性地开口:“阮队,我刚刚见到周淮煦了。”
“他怎么说?”阮糖侧头看她。
宁萌乐呵呵道:“他说了,救命之恩,一两盒便当是远远不够的。”
听这话,好像要给她送好多好多的便当。
阮糖愣了下,抓着便当盒的指节微微蜷了蜷。
宁萌望着那盒盛满鲜嫩可口饭菜的便当,舔舔嘴道:“阮队,能让我尝一口嘛?”
这些天周淮煦雷打不动地给阮糖送便当。
那饭菜的香味诱人,馋得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宁萌早就想一尝究竟。
阮糖垂下眼睑,拍了下她伸过来的爪子,明显不让。
宁萌鼓了鼓嘴,不禁郁闷。
她家队长平日里总是很爽快地送他们各种零食奶茶,让他们蹭吃蹭喝,这回怎么就不许了呢。
当天晚上。
阮糖下班后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调转方向盘,驾车来到了滨城西街的浔洄小巷。
她将车子停靠在一家面馆门口,想了想,踱步踏进了徐记面馆。
面馆内熙熙攘攘,前台坐着一个身穿深灰色棉麻衬衫,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嗑瓜子的中年男人。
只一眼,阮糖就看出了他是面馆老板。
周围的服务员忙里忙外,就他巍峨不动。
宛如店内的吉祥物一样,俨然是个翘脚老板。
上次阮糖来面馆时,没见到这位店长老徐。
听说他偶尔才来店里,只将活儿交给伙计们。
好在面馆生意兴旺,有周淮煦这样敬业爱岗的好员工,也算是一种福气。
老徐感受到阮糖的目光,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他“哎哟”一声就站起身,手里的瓜子都顾不得磕了。
他朝她一笑:“你就是救了小煦的那位女英雄吧?”
女英雄?
见阮糖面露迟疑,老徐随手拿起前台桌面上的一张报纸,哗地摊开,伸手指向报纸上的特大版面。
上面的标题赫然写着——《女警擒获黄金大盗,巾帼不让须眉》。
“喏,就是这个。”
老徐兴致勃勃地指向报纸里一张特写放大的照片。
照片中的女生身穿深蓝色警服,警帽帽檐下的一双眸子明亮坚毅,看起来飒爽英挺。
不正是她嘛。
阮糖恍然,上个月她侦破了一起黄金失窃案,缴获了三百多万的黄金饰品,被当地的报社采访。
这篇新闻报道前天刚出刊,没想到周淮煦竟将它买下了。
老徐感慨道:“我听说那天面馆发生的事,魂都快吓没了。好在小煦被你给救了,他这孩子懂得知恩图报,最是心善。这要是搁在古代,他肯定以身相许了!”
阮糖一脸茫然,心说这老板夸人还挺别致。
以古论今都整上了。
她朝四周张望了下,笑着问:“周淮煦在吗?”
“他不值夜班。”老徐施施然地说。
阮糖应声点头,心里莫名生出了一丝失落。
正想转身离开,背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澈熟悉的男声:“阮警官。”
阮糖微微一怔,猝然回头。
有皎白的月光洒在面馆的店门口,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身影上,透着一股朦胧清雅的美感。
这让阮糖的脑海里浮出了那句“谁令骑马客京华”,感觉好似找到了答案。
她的答案就在这儿。
男生澄澈通透的眼里,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也划过了一丝惊诧。
阮糖刚想问他不值夜班,怎么会来这儿。
一旁的老徐就乐呵呵地开口,一语道破。
他朝周淮煦笑道:“又来看你的崽子闺女了。”
阮糖讶异地看向周淮煦,没想到他竟然有孩子了。
还儿女双全?!
我那孩子满地跑的老公(?)——《阮糖的刑侦手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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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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