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公主高坐在王座上,垂眸注视眼前的银发青年,脑中回旋起一个又一个坏消息。
“陛下,炼灵阵法失败了。”
“陛下,魔龙失控了,死了很多人。”
“陛下,贵族们希望您能尽快选出继承人。”
“陛下……”
公主缓缓起身,从高处走下来,裙摆铺满地面,怀疑的语气中夹杂着威胁:“你真的有办法彻底唤醒魔龙?”
这位不请自来的银发青年有着与她不分上下的美貌,嘴角微微弯起,姿态优雅而随性,仅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他答得从容而自在,语气轻蔑:“陛下,你已经用了你能用的各种办法,但结果并不是你想要的……”
“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银发青年丝毫不顾及她君王的身份,看她的眼神与路边的蚂蚁没两样,骨子里透出的傲慢令人非常不适。
如果是其他时候,该隐也许会伪装一二,和这群人好好玩玩,但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思玩过家家游戏。
越是深入高塔,越容易唤醒那位真正的魔王。
如果是全胜状态的该隐自然不会怕他,但他此刻本体重伤,分身被系统压制,行动之前必须三思。
公主目光冰冷,语气充斥着上位者的厌恶:“你的本领最好配得上你的狂傲,否则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痛不欲生。”
该隐忍不住加深笑容,真的是很久没有人这样威胁过自己了,让人怀念起那段不算美好的过往。
“放心吧,我会在你离世前,帮你达成心愿的。”
“大胆!竟敢诅咒陛下!”侍卫勃然大怒,正要拔剑,却被拦下。
她抬起手,将出鞘的锋芒按回,目光落在银发青年身上,冰冷的语气暗藏隐秘的疯狂,缓慢而慎重道:
“那么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无论她是什么态度,该隐只是微笑。
他拿到调动令牌,毫不犹豫地扭头,身影消失在门口。
公主蓦地往后退了几步,无力地摇晃身体,想要说什么却止不住地咳嗽,白色方帕掩住嘴唇,渗出斑斑血迹。
“陛下!”惊慌失措之声此起彼伏。
公主目光颤动,挥退众人,强撑着走回王座,缓缓坐下。她自知没多久好活的,心中厌世与仇恨越发疯狂,为此不择手段。
她不要长生,不要财富,不要权利,不要世间千千万万的美好……公主只想要为这个带给她无尽苦痛的世界画上句号。
她大声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滚落,晶莹剔透。
这个糟糕的故事终于走到结局,所有人都将迎接平等的死亡。她这样的恶人活该千刀万剐,可那些假仁假义之人就该陪她一起下地狱!
这样才完美。这样才公平。
……
地下空间,空气稀薄。
姜茵有些喘不过气来,单手抵住额头,头晕目眩,视线模糊,连带着眼前的事物都开始出现重影。
巨龙的鳞片随风飘散,清脆的风声哗啦啦地响。庞大的怪物消失了,路西斐尔从黑暗中走出来,黄金般的双眸好似会发光,柔和而明亮。
他赤足踩在地上,却比姜茵高了一个脑袋。
路西斐尔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消瘦的少年,夸张的头肩比已经有未来魔王的影子,唯有那截窄腰一丝赘肉也无。随着呼吸上下起伏,豹子般劲实有力。
“好久不见。”他说,“我陪你出去。”
姜茵如梦初醒般啊了声,赶紧把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甩出去,表情严肃道:“不着急,你先跟我说说目前的情况。”
她抬头撞进他的眸子,如同阳光下金色的海洋,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你的情况。”
路西斐尔怔了下,眼里涌出复杂的情绪,微微张唇,却发不出声音,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垂眸道:“我很好,只是有些疲惫。”
姜茵瞬间警觉,这般说自己“很好”的人都不会好到哪儿去。她试探着问道:“要不先休息下?我不着急的。”
既然路西斐尔已经恢复理智,能够正常沟通,姜茵才不在乎外面是什么情况。密室的谜题只和路西斐尔有关,她需要在意的人只有他。
路西斐尔却拒绝道:“我已经休息很久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姜茵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说不出来,沉吟片刻:“那我们先去确认外面那个银发男的身份。”
“如果他不是该隐,那就见机行事;如果确认是他,先下手为强!”她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道。
姜茵深思熟虑之后,选择暂且丢开解密主线。
首先,路西斐尔不一定会告诉她真正的谜底,姜茵还记得自己上次是怎么被骗的。
其次,即使跑到下个密室对目前的局势也不会有多大改变,该隐丝毫不受游戏限制影响,而她会越来越被动。
姜茵被追了这么久,终于打算主动出击,伏击该隐!
路西斐尔毫不犹豫道:“好,我帮你。”
姜茵有些诧异他答应得这么快,旋即反应过来。
路西斐尔应该有特殊的方法继承每个密室的记忆,所以他知道自己上个密室被该隐怼脸碾压,这次想要找回场子是很正常的事。
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过了……姜茵心里偷偷捏了把汗,实在不行就只能切大号了,但这么做的风险很大。
且不提濒死切换面板的未知风险,光是复杂的死亡设定就够她想破脑袋了。原本隐藏副本死亡会导致回档,但是由于感染病毒,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如果不是被逼到没办法,姜茵绝不会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对了,帮我把这个解开。”她忽然想起什么,抬起手腕上的镣铐,沉甸甸的重量非常妨碍行动。
姜茵感觉自己带了这玩意,跑路的速度都变慢了。
路西斐尔靠近她,一只手抓住她细长白皙的手指,一只手按在铁做的枷锁上,正要暴力解开,忽然又停下。
姜茵疑惑地抬头,看见他绷紧的下颚线,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明显起伏,惊人的热量顺着空气传过来。
贴的太近了。
这东西和姜茵的皮肤紧贴在一起,几乎染上她的温度和气味,想要在不伤害她的前提取下来,非常有难度。
路西斐尔垂眸似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抬高这截细白的手腕,在姜茵震惊的目光下低头俯身,牙齿衔住铁锁的边缘,温热的唇肉贴在冰凉的肌肤上,带来明显的异样感。
而后,一触即分。
牢不可破的枷锁如撕开的白纸,被咬出一线豁口。
路西斐尔接住断开的镣铐,手腹几乎贴着姜茵的脸颊擦过,像是轻轻的抚摸。他偏过头,声音低沉:“还有一只。”
姜茵呆呆地,下意识地抬起另一只手。
路西斐尔低头衔住,轻咬铁锁,发丝垂落。雪白的牙齿如利剑般切开镣铐,却又丝毫没有伤及柔嫩的肌肤。
他的眼睛总是让人感觉过于明亮,如太阳般不可直视,可此时此刻竟显出几分蜂蜜般的粘稠。
啪嗒。
另一只也掉了。
姜茵被这声音惊醒,总算缓过神来,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可路西斐尔仍抓住她的手腕,看上去没用多少力气,实则无论她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路西斐尔……!”
姜茵的脸都憋红了。
他如梦初醒般立刻松开手,退到几步开外,只留给她一个侧脸,宽大的指节慢慢攥紧,似乎在压抑什么。
姜茵没想太多,转了转手腕,发现真的一丝伤口也无,只是略微发红,立刻惊喜道:“你这口牙真不错!非常完美!”
路西斐尔努力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没有说话。
姜茵捡起地上的镣铐,走到平台边缘,扔到悬崖下。她回过身时,路西斐尔已经处理好自身的躁动,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两人向着通往外界的阶梯走去。
路西斐尔走在前面,乌黑长发披在肩上,衣衫单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黑上衣堪堪遮住胸口,腰身露在外面,皮肤很有光泽感。
那种黑暗中闪闪发亮的光泽感,像夜幕上的星星。
姜茵一时看的入神,等反应过来时,已经一头撞上去。沉闷的碰撞声转瞬即逝,她捂着额头,龇牙咧嘴。
“怎么了?”姜茵揉着发红的额头,从他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路西斐尔将她按回去,全身的肌肉绷紧,肉眼可见的变化,进入备战状态,低声道:“前面有人埋伏。那个银色头发的人也在。”
姜茵闻言,当即问道:“以你现在的状态打得过他吗?”
路西斐尔说得平静:“我可以杀他。”
姜茵立刻挺起胸膛,扬眉吐气道:“那还怕什么!冲他!”
路西斐尔沉默片刻,否决她的提议:“不。”
“为什么?又不是打不过,我不会拖后腿的。”姜茵对自己跑路的速度很有自信,眼睛里满是困惑。
路西斐尔却没有说原因,反而半敛眼眸,低声问道:“如果我杀了他,你会选择留下来吗?”
留下来?不是,哥们你还没死心啊!她怎么可能……等等……
姜茵脑子有时候转得很快,例如现在。
她几乎是瞬间意识到,一个绝妙的机会就摆在自己眼前!驱狼吞虎之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当然,我会一直陪你。”
她笑起来,如同绽放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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