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无法入住学宫内的斋舍后，谷辛不得不拎着包裹去山下小镇上寻找一个稳定的住处。
她首先去找了一个专门负责镇上房屋租赁的牙人。
牙人见她一进来，先快速上下打量她一番，而后咧开谄媚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来，未等她开口便热络地开口说道：“这位女修，可是玄庚学宫今年的新弟子？是要赁屋舍么？”
看他这熟络的样子，恐怕在她之前已经有不少弟子已经来过这里了。谷辛有种不好的预感：“你这里可还有空置的屋舍？”
“有，有！还有不少呢，都是闹中取静，风水极佳的好地段。”牙人说着捧出一本精美的册子，每一页上都写着不同房屋的位置，构造以及价格。
谷辛连续翻了几页，发现一个比一个贵。最便宜的也要每月五千块灵石！
暴利啊暴利，谷辛摸着自己只装着五百三十二块灵石的羞涩荷包，艰涩开口道：“有更平价一点的吗？”
牙人脸上谄媚的笑容淡了几分，从旁边的柜子掏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推到她面前。
谷辛看着这本页脚已经被翻得起白毛的册子，心想这本册子里的房子大概才是大多数人能接受的价格。
但是她翻了几页后发现，这个大多数人，应该不包括她自己。
只见这本册子里的房子，虽然确实比刚刚平价了不少，但依然也要一千到三千块灵石，远远超过了学宫补贴的数量。
她合上这本册子，继续问：“还有再平价一点的吗？”
牙人都惊了，这个女修看着姿容出众，还以为是块大肥肉，没想到竟这般抠门。
“有倒是有，但却是合租，最少十人一间。而且位置也不太好，比如靠近义庄，或者青楼赌馆之类的地方。便宜是便宜，但基本不会有学宫里的弟子选这种。”
谷辛皱皱眉，合租鱼龙混杂，确实不是良选。她叹了口气，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后来她又问了几家贴着租赁告示的房主，对方见来者是个学宫弟子，竟然直接坐地起价。从城东一直走到城西，就在谷辛准备放弃之时，终于遇到一个价格想爱你个对便宜的。
对方大概扫了她一眼，比了个数：“每月八百灵石。”
这么偏的地方还要八百！谷辛讨价还价道：“三百！你这是城西，从这里到最东边的玄庚学宫，要横跨一整个镇子。压根就不会有别的弟子会来选这里的房子。”
房主没料到眼前这个女修看着性子软绵绵的，没想到一点都不傻。他让步道：“那七百五！”
“三百！”
“七百！”
“三百！”
......
“五百五！”
“三百！”
“五百三十二！”
谷辛错愕脸，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而且他怎么做到掐算地那么准的，说的数竟跟她兜里的灵石数量一模一样。
对方敏锐地注意到谷辛愣了一秒，当机一口咬死：“就五百三十二块灵石，一块都不能少，再低就不租了。”说罢作势佯装要关门。
可恶，让他探到底了！谷辛心痛地打开包裹取出荷包，不舍地递了出去。
房主喜笑颜开地接过，然后迅速从怀里拿出租赁契约塞给她，动作快得像是生怕她反悔。
谷辛看着面前空荡杂乱的院子彻底傻眼了。学宫的补助还没到手，她就已经先一步陷入赤贫了。
......
玄庚学宫新弟子的择师大会连着举行了数日方才结束。此时谷辛已经在山下租住的小屋里躺了数日，并且这个躺是真正意义上的躺。
为了租下她现在住的房子，她是真的一块灵石都拿不出来了。别说买点家什打扫打扫新住处之类的，她现在囊中羞涩到连饭都买不起。
好在她包裹里还有一些干粮饼子，可以泡水勉强裹腹，才让她不至于饿死。其实她本可以不用这么惨的，学宫内是膳堂的，弟子们在规定时间内去用膳都不收取灵石。
但谷辛一想到从住处到山上来回要走那么远的路，懒惰瞬间战胜了饥饿，她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意费那么大的劲来回跋涉。
而且为了节省她本就所剩不多的干粮，谷辛索性直接躺在榻上不动以最大程度减少体力的消耗。这几日，她除了吃饭和如厕，基本都不躺在榻上一动不动。
为了打发时间，她透过窗子去数外面树上的树叶。一片、两片、三片......一千零一片、一千零二片......
有时数重复或者数漏了，她也不急，就从当前的位置再从头开始数。数着数着她就睡着了，醒来之后再去接着数。
有时她的窗边会飞来几只麻雀，谷辛就从数树叶改成数麻雀身上的羽毛。只是羽毛颜色是灰扑扑的，且密密叠叠地并不好数，于是谷辛就闭上眼听到鸟叫声。
“吱喳——吱喳——”
谷辛只觉得这种生活是前所未有的宁静。
上辈子，她进入玄庚学宫后拜入前师尊贾孺门下修习符篆之术。从那日起，她的生活里就只剩下睁眼画符，闭眼画符，每一日的生活都是同样的枯燥忙碌。
渐渐地，她甚至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只能服从命令的工具。这样麻木的日子过久了，她有时已经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来玄庚学宫当弟子。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自己的□□被禁锢在桌案前不停地画着没有任何意义的符篆，灵魂却飘空中茫然四顾。
不该是这样的，谷辛当时脑海中冒出了一个这样模模糊糊的想法，只是被她很快压了下去。直到那道雷霆将她劈中时，谷辛甚至产生解脱的感觉。
当意识再次觉醒，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有重新选择的机会。那个之前被她强行压下去的声音再次涌入她的脑海，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循环。
在那一刻，谷辛决定，这一世她要过一种不一样的生活——躺平！彻底地躺平！
谷辛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只除了肚子遭些罪外，别的都非常满意。
直到学宫内送过来消息，择师大会已正式结束。自明日起，所有新弟子全部开始上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