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只见轮椅转动的声音,阎竹听着声,本想绕进去推着师父,却不知为何使不出力气,只得在空旷的屋子中央等候。
万俟舟驱使着轮椅来到上首,看着堂下的几名弟子,懒洋洋的歪倒在扶手上,左右有一搭没一搭的轻点着扶手。
只听噔、噔、噔清脆的声音一声声的响起。
掀起眼眸一一的扫了过去,心口一疼,偏头叹息的闭起了双眼,不忍再多看一眼,怕自己再一次厥过去。
体修、药师、卜卦术、刺客、剑修。
好家伙,不大的宗门,倒是样样不缺啊。
只可惜,没有灵气供养,个个只学了些皮毛,没有一个学精通的。
“唉。”他两辈子的无语都给了这破落宗门了,万俟舟叹息的睁开眼,无力的抬眸看着仅有的这五名弟子,抬手一指。
“练气中期,辟谷了吗?”
场上唯一的练气牛大,赤红着脖子,半天吐不出一句话来,怎么今天的师父和往日不同了起来?
也没指望着他说出什么话来,万俟舟手指一偏,指着唯一的女弟子:“资质不错,可惜。”
可惜身在了这个破落户,但凡换个好点的宗门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筑基,想来平日里别说炼丹了,怕是连个好点的炼丹炉都有不起。
复而继续一指,微微挑眉:“嗯?快突破了,可惜。”
可惜不知为何压制了自身修为,导致迟迟没有结丹。
一旁的元荞一听,皱起了眉头,偏头看向身侧面色沉静的少羽,只见他面对师父的话语不动如山,微微低头,没有说话。
元荞忍不住咬牙,回头垂眸看着地面。
面对神色各异的弟子,万俟舟没有看在眼里,偏手一指,还没待他说话。
就见那位小弟子嬉皮笑脸的躲在了少羽师兄的身后:“嘿嘿,师父,求求了,就别说我啦。”
万俟舟看他那没个正形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眸看向那个把他从万裂山背出来的傻徒弟,啧了一声:“资质不行,可惜,趁早回家种田。”
可惜,但凡有颗洗髓丹,也不至于回家种田。
一句话把阎竹憋红了眼,偏头倔强的站在原地,垂在身侧的双手捏紧了拳头。
躲在少羽身后的知行,见状庆幸的捂住胸口,小声的吐气,幸好幸好。
还没等他幸好个所以然。
就见师父手指折返回来,定定的指向了他,无情的话语,短短的说:“改行吧。”
好好地上品灵根干个什么不好,去当刺客,真是没眼看了。
咕噜噜,这次不是万俟舟轮椅的声音,举目看去,就见那体壮如牛的牛大,满脸烧红。
在师父的注视下恨不得挖个地洞转进去,捂着肚子,只能可怜兮兮的说:“师父,今天还没吃饭呢。”
立在堂下的少羽,悄悄的抬眸看向前方冷目凝视的师父,实在忍不住抿唇憋笑了起来,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身后的知行不停地伸手戳他的背脊,被他背手按了下来,叫他不得动弹。
牛大委屈的瘪嘴:“师父...”
求你了,牛高马大的不要这样看着他,万俟舟别开眼,实在待不下去了,对着阎竹道:“推为师去云海。”
阎竹一听,憋红的眼眶亮了起来,师父没有嫌弃他。
颠颠的跑到师父身后,推着他朝云海而去。
走到门口时,万俟舟扬了扬衣袖,对着屋内的几名弟子道:“日后把为师的衣服都染成红色,这灰白也太丧了。”
本来就够倒霉,还一天天死气沉沉的,他还活不活了。
说完也不管弟子们怎么想,任由傻徒弟将他推走。
待师父走后,少羽再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揽着师兄的肩,揉着他的肚子道:“走吧,吃饭去了。”
说着就要拉着师兄去膳堂,却不防被师姐元荞错身挡住,只见她一双漂亮的眸子凝起暴戾,看着若无其事的少羽恶狠狠的道:“你到结丹期了为何不说?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少羽浅笑的开口,截断了元荞要说的话,松开大师兄,双手搭在师姐的肩上,轻微用力一转,推着她离开了师父的屋子,“我自己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操心,快去做饭吧师姐,没瞧见咱们大师兄快饿死了吗?”
心大的牛大不停地点头,捂着肚子跑了出去,率先去膳堂烧火,他真的快饿死了。
跟在众人身后的知行,仰着脖子无聊的吐了个泡泡,偏头看向不远处的云海,只见阎竹傻傻的站在云海边缘,而师父早已看不见身影。
这臭傻子,摇了摇头,知行也没去膳堂,三五下朝着山下跳跃而去。
独自转动轮椅,站在云海深处的一道结界之前,万俟舟聚气凝神缓缓的从轮椅上站立了起来,只见他双脚漂浮在地面之上,只是简单的一个动作,已然让他额见泛起了点点冷汗。
驱使着身子飘到结界门口,抬手闭目触摸在肉眼可见的绿色的幕光上,心中忍不住犯嘀咕:听说这古树认主,也不知它能不能察觉到这副身子换了芯子。
若不是整个栖云泽只有这云海还有几分灵气,他可不愿涉险。
没办法,这身子根基太薄,他神识不全,若不好好养一养,他都怕自己变成第二个时徊。
早死。
只见他覆手触摸,左手竟然毫无阻隔的进入了结界,万俟舟苍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喜气。
微微一闪,飘进了结界之中,平静的湖水中央,一棵足以覆盖整个栖云泽的苍天古树扎根在这里。
万俟舟感受着云海充沛的灵力,缓缓而去。
“万俟小儿。”一道古老的声音凌空传来,直击万俟舟的识海。
“您知道我?”
“自然,时家承天地之责,奈何缘深命浅,既然你占据了时家子嗣的机缘,可想好了自身所担负的责任?”
责任?万俟舟朝着虚空之门的方向望去,时家不就是一个看门的吗?
就一破门得亏他们脾气好守了万万年,换成他……
等等,什么意思?
识海深处传来阵阵笑声,像是知道万俟舟心中所想。
“这就是缘分,既然你五百年前甘愿以血肉之躯献身灭魔大战,以此守护三界安宁,想来也是一位心怀大义之人。
若你占据了这副身体,就要誓死守护此门,当然了,若你不愿,我即刻就将你的神识剥离,任你漂泊。”
威胁他?万俟舟翻了个白眼。
再说了,五百年前那是他心甘情愿献身的吗?那是他脚滑不小心被谢回那个贱人推下灭世之阵的。
身死的是他,魂灭的是他。
到头来救世主的名号居然被谢回那贱东西一个人独享了!
想到这里,万俟舟就恨得牙痒痒,等他有朝一日杀回望仙海,定要将谢回打入无尽烈狱,折磨他五百年!
不,是六百年!
多的算利息。
“不是威胁,是劝告。”
骗鬼呢。
听着话,万俟舟拂了拂飘到眼前的发丝,偷摸的嘴角一瘪,神气死了,有本事别窥探他的心声。
周身的灵力不足以支撑他久久的站立,万俟舟绕着古树寻了个风景绝佳的位置。
指尖轻点树藤,一根粗壮的树藤绕着枝干垂落了下来,形成了秋千。
万俟舟飞身坐落了上去,迎着雾气缭绕的湖面,悠悠的晃动着,满头白发飞舞在身后,于古神垂落的枝丫嬉戏。
闭目享受着云海深处灵气的滋养,慵懒的掀起眼眸,悠悠道:“不就是看个门嘛,没问题。”
只见万俟舟话音刚落。
一道不容抗拒的力量压迫了过来。
嗡的一声,古树发出了沉重的嗡鸣之声,一瞬间波光阵阵,万里霞光从万年不散的浓雾中洒落了下来。
一时间云海深处霞光万丈,兽鸟虫鸣。
山脚下的虚空之门随之一颤,将不少人震出来门外,短暂的异动让跨门的修真之人脸色大变,还以为是魔界突袭,胆小的甚至祭了本命武器。
等了半天,却发现并没有异常,又尴尬的收回了武器。
心里暗自唾弃着破门,害老子丢人,摸了摸鼻子,一溜烟的跑远了。
碧云宗的膳堂,牛大正捧着比他脸还大的海碗嗦这面条,冷不丁的被着灵力一击。
直接将他摔打在了地上,可怜他还未吃完的面条,洒了一身。
宗门本就拮据,可不能浪费了,心疼的牛大捡起衣服上的喂进了嘴里。
少羽急忙捏起一张灵符拉着师姐躲在了门后,刚想去拉大师兄就看见他那埋汰样,颤抖着嘴角,忍不住别开了眼。
算了,这就样吧,反正死不了。
古树下的万俟舟识海猛地刺痛,滚烫的汗珠从他的额间滑落,受不了着古树的契约之力,坐在秋千上的万俟舟翻身倒在了古树身下的草地上。
痛苦的缩卷起柔弱的身子,咬牙捶打着脑袋,承受着血脉中的冲击,不知过了多久,这股力量才渐渐隐没了下去。
万俟舟费力的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古树之下,痛的他眼角不停地有眼泪滑落,看着那郁郁葱葱的树盖,感受着识海中有一缕墨绿的丝线于古树相连,失声的笑了起来。
神识扩散,只见万俟舟的神识根本飞不出栖云泽的范围。
无论他如何尝试都无果。
“这是什么情况?”
“守门人的约束。”
什么东西?
“时徊为什么不受束缚?”
他可是在离栖云泽千里之外的万裂山遇见的他。
一片寂静……
万俟舟无语了,他现在于古树相连,别说日后杀回望仙海找谢回报仇了,他尼玛现在连栖云泽都走不出去。
此时就算想丢弃这破身子都丢不掉,他感觉他被坑了!
时徊这短命鬼,本来就要死了,什么叫他占据了他的身子。
万俟舟现在严重怀疑这破树是找不到合适的看门狗了,逮到一个算一个,偏偏命运弄人,居然逮到了他!
狗东西,敢摆他一道,迟早把你给烧成灰。
啊,头疼。
万俟舟抬起手揉着疼痛的太阳穴,面色阴森的看着那古树,刚刚话多的要死,现在屁都不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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