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沉重刺耳的钟声回荡在暮文舒耳边,而每一声钟响之后都会有一道雷狠狠的劈在他身上。
剔骨之刑,并非一般之人能忍受。更何况是剔去他与生俱来的神骨。
道道天雷打在暮文舒后背上,一寸一寸地,将他的神骨劈成粉碎。
但蛮狠的雷电并不会就此消失,而是钻入他的经脉中,试图吞噬他的神力。
汹涌的神力受到刺激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撞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但他知道很快这些神力便会归于平静,而且以后也再翻不起一丝波澜……
他本来并不需要遭这个罪的……
轰隆——!
又是一阵雷声,紫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他后背上。
“嗯啊……”这一回暮文舒实在没忍住,身体猛地向前倒去,却又被缠在手腕上的铁链拉回去。
肉被烤焦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七七四十九道天雷,每一道都狠狠劈在他的神骨上,势必要把他的神骨劈个粉碎。
他咬牙将口中的咸甜咽回去,还有四道天雷,天雷劈尽后他便从此成为了一个废人。
台上的暮文舒在承受酷刑,同时台下也甚是壮观,从他的视角来看密密麻麻全是黑色的人头,天界圣子受刑,众神、仙前去围观。
“这位道友请问上面是哪位仙长,做了什么要受如此重刑?”
“这你都不知道?”那位仙长惊讶的打量着问话之人:“有点面生,以前没见过你呀!”
小仙拱手:“在下飞升不足两日,仙长自是未曾见过。”
“哦~那就难怪了,我给你说啊,上面这位可不是仙,他是神,天神自带神骨,和我们这种人可不一样。不过以后就不是喽,今日过后这位可连我们都不如喽……”
哪位小仙被勾出了好奇心:“仙长何出此言?”
“前些日子尊主给这位圣子安排了个任务,就是叫他安抚一个秘境里发狂的上古神兽,但这位啊直接去把神兽灭了,之后也不去请罪,尊主等了几日不见来人,就亲自前去圣子殿,你猜怎么着?”
小仙配合道:“怎么着?”
“当时圣子正同魔界之人翻云覆雨,尊主一去抓了个正着!”
“魔族之人,人人得而诛之,圣子作为天界表率,怎能做出这等事情来!”小仙愤怒不已。
“就是啊,尊主一怒之下废去圣子之位,并罚剔骨之刑,剃去神骨之后,啧啧啧灵力修为尽失,他也就废喽,此后不论走到何处都是过街的老鼠……”
两人谈话间最后的几道天雷也尽数落下,云雾散去后,捆住暮文舒手脚的链子也消失了,还留下一圈圈被烧伤的痕迹,他狼狈的跪趴在地上,嘴角流出血迹。
啧~真疼啊……
暮文舒迟钝的想:“他失去神骨的时候也是这么疼的吗?
他咬牙翻身面朝天抬手遮挡刺眼阳光的时候,余光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意识消失的前一秒他想:
啧~他怎么来了。
......
“你来了,剃去神骨的感觉怎么样?”懒洋洋的声音传进暮文舒耳朵里。
暮文舒看着眼前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认真的回答道:“痛不欲生……”
那人拖着懒洋洋的声线道:“你还是经历的少了,这就痛不欲生啦?!”
眼前的人是暮云逸,也是未来的暮文舒,半个月前,这人突然出现在他的寝室里,说要同他合作。
暮文舒疑惑道:“暮云逸,你的神骨也是这么碎的?”
暮云逸满不在意:“自然不是,我可要比你惨一千倍……
不说我了,说你。
神骨被废修为尽散,你这识海也撑不了多久了,我长话短说,接下来的话你记清楚......”
识海缓缓的开始崩溃,暮云逸的声音也像是隔了一层雾慢慢的便听不见了。
暮文舒看着那片黑暗一点点的吞噬他的识海,回想起他的识海一开始的样子,那是一片绚烂的小世界,鲜花、河流。
自古以来没有人的识海能自己组成一个小世界,当时连见多识广师尊进来都愣了一下。
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吧,暮文舒闷闷地想,再也没有天之骄子了,再也无人给他供奉香火。
他的故事也会慢慢的在天界中成为过去,以后提起他再也不是人人敬仰的圣子,而是别人教训小辈的反面教材……
“啧,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才好呢,我本来就懒,这样一来我也落了个清闲......”
暮文舒躺下来,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一边感受着识海崩塌,一边等待苏醒。
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过来,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无边的寂静将他淹没……
滴答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暮文舒被雨声吵醒,他缓缓的睁开眼睛却提前被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捂住。
“莫要睁开,屋内光太亮,会疼。”
听见熟悉的声音暮文舒听话的闭上眼睛。
屋内的光确实很亮,魔界终年没有太阳,他们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堆夜明珠摆满了屋子,比太阳还亮。
暮文舒小时候有幸见过,差点没被亮瞎了,但魔界人对此却很适应。
说话的人是谢宴,魔界至尊也是那日与他在圣子殿翻云覆雨的人。
暮文舒不说话,一时之间屋内静的只剩两人的呼吸声,得找个什么理由安抚这位,不然谢宴发作起来他可吃不消。
“编好了吗?”谢宴突然出声。
“什么......”感觉眼睛没那么难受了他拉了拉谢宴的袖子示意他拿开手,一边心虚的回话。
“理由,你编好了吗?”
“什么理由啊,谢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啊。”
谢宴将他扶起来喂了一杯水:“得知你受刑一事,我连夜返回,却被你师尊堵在南天门外。
他修为高于我,我不敌他,三招之后,他以神识压我并告知,是你自请前去受刑,并将你我之事散播出去......”
谢宴一贯面无表情,但暮文舒觉得他似乎有点难过。
“那日圣子殿仅你我,还有你师尊三人,你师尊有心保你,并不欲过多惩戒你,而你却偏偏自去请罪,为什么?”
暮文舒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小爷我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我既犯了错定然要接受惩罚。
再说了同你有了关系,小爷我自然要给你个名分,总不能叫你堂堂魔尊做我见不得光小情人。”
暮文舒慢慢挪动着起身,两人视线相交,谢宴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暮文舒笑开了眼:
“再说了,这样不好吗,我日后不再是天界圣子,不必总将自己立于危险之境,也不必同你私会时担惊受怕。
我能终日留在你身边,说不定还能同你共白头......”
“不能了......”谢宴打断他道:“没了神骨你活不了多久的......”
“啧——”暮文舒看见谢宴泛红的眼睛有点惊慌,“你要哭了?别呀我最见不得人哭了。”
他抬头亲吻谢宴的眼角:“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啊,没有的事,没了神骨我最多就是变成一个凡人,凡人虽没有神仙长寿,但也有百年寿命。
虽说你还有万年寿元,不能同我一起白发,但这不正好,我此生阳寿尽后,
你去找我的转世,把我从小带在身边,做你的童养媳,下辈子我有了新的身体,便能重新修仙,然后你来教我。
以我的天赋重新飞升并非难事,到时候我就不去天界了,依旧来魔界陪着你,可好......”
语未尽,暮文舒撩起谢宴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落下一吻,抬头盯着他,眼中的爱意似乎快溢出来了,忽然他说:
“谢宴,到时候你把我锁在魔界日日水乳交融合二为一......”
谢宴:“......”
他轻轻推开暮文舒凑上来的头:“轻浮......”
谢宴起身走到门口,手刚搭在门上准备推开,却不知又想到什么,回头盯着暮文舒。
“你所言可是真的,当真还有百年?”
暮文舒:“自然,我怎会骗你。”
谢宴点点头出去,此时的他对暮文舒的话深信不疑,但不久之后他便会知道暮文舒这个人,不仅为人轻浮,嘴里也没半句实话,向来都在人耍的团团转中寻找乐趣。
当他一心想要隐瞒时,没有人能从他嘴里撬出半句真话。
当然现在的谢宴还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还要亲手去给这个小骗子端药。
谢宴离开后,床上的人这才像是承受不住了一般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
暮文舒看了看手中的血迹,不动声色的动用最后一点神力清洗干净。
“啧,真脏!!”
之后的几日暮文舒都呆在魔界里,谢宴几乎整日都围着他转,各种仙草灵丹跟不要钱似的全往暮文舒肚子里灌,但他依旧不见好,反而越来越憔悴。
昨天还能在院子里转转,今日竟是连床都起不来了。
谢宴快急死了,眉头皱的都能夹死只苍蝇,暮文舒看着好笑。
“小郎君怎的终日摆着一张臭脸”
谢宴不语,皱眉将搭在他手腕的手收回,却被暮文舒眼疾手快的抓住。
他凑上前去不正经道:
“小郎酒也只有同我红帐偷香,颠鸾倒凤的时候,这张俊俏的脸蛋才能流露出其他我喜欢的神色来......”
谢宴低眸看着这个人登徒子吊儿郎当的模样,亲了亲暮文舒的额头:“我抱你出去转转,整日呆在屋里,不好。”
他最近心里总是不安,觉得有什么不好事要发生,看着暮文舒日渐消瘦的身体,他很慌,总觉得暮文舒下一秒就会消失......
暮文舒说过他没事,谢宴自然也不愿怀疑他,只能日日陪着。
他也找过医修,但魔界的医修并不懂暮文舒的情况,而天界的他又不能直接抓下来。
只好尽自己所能将最好的丹药喂给暮文舒。
“出去走走?”
暮文舒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不要,你那院子里又没好东西,出去干嘛。”
“有。”
暮文舒惊讶:“什么?!”
谢宴抬手抱起他:“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暮文舒戏谑道:“阿宴你开窍了啊,都知道准备惊喜了!”
“行吧,”他窝在谢宴怀里,大手一挥拍拍他的胸脯,像是恩赐一般:“那小爷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出去看看。”
此时两人都不会想到这一出去,暮文舒差点儿没能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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