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张招娣迷迷糊糊的醒了。
身体所有的部位都在抱怨,都在尖叫。
全身如潮水般袭来的酸痛,疼痛,让她即使刚醒却仍然觉得昏昏欲睡。
但,至少,她醒了。
只是她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让她措手不及的场景。
两个兵士穿着不合身的军服站在她的面前。
一个帽子歪着,一个外甲在内甲内。
尽管穿着怪异,但手中的刀已无声在说一个道理。
此时,此地,他们两个人说的话就是真理。
下意识的,张招娣将自己的那把手戟藏在身后。
而歪帽子的军士用利刃在她脸上乱晃道:“醒了是吧?醒了就跟我们走。”
这时内外甲乱搭的男人小声道:“这么小的孩子,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军士毫不客气,大声呵斥道:“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一个人头一两银。你不想赚我还想赚呢!”
“别说她是个小孩子了。哪怕是个孕妇,我也得给她剖出来算成2两!!!”
军士的声音震得庙中的尘土都四处飘扬,在屋檐缝隙搭建的阳光舞台里跳着浪漫的舞蹈。
衣服乱搭的男人瑟缩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招娣明白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起身。
军士毫不客气的往前走两步,想要搜女孩的身,脚步之下,还毫不留情踩中了几块组织。
男人扯住他,“哥!小孩子无非是些吃食,没饭吃她迟早得饿死……”
“妈的,不便宜我,也早晚便宜了别人。”
骂骂咧咧的宣泄了几句,军士也就没再追究,毕竟小鬼确实不会有什么好东西,确实没必要驳了自己人的面子。
他不耐烦的找了块干净的地面摩擦着鞋底,“妈的,这里怎么弄的这么恶心。”
“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吧。”男人摸摸张招娣的头,轻言细语的安慰了几句。
“操!”看不下去的军士扭头就往外走,“我去外面看着,你麻溜点,有钱赚还磨叽,真他妈的。”
看到军士离开,张招娣的心思又活络起来,站起身想偷偷去摸手戟。
结果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刚站起来,竟然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连手戟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张招娣连惊讶自己身体如此虚弱的时间都没有,就紧张于自己身怀利器的事被发现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就蹲下来捡起手戟用着地上的衣服帮张招娣缠在腰间。锋锐的刀尖还特意多缠了几层。
衣服宽松,倒没有那么的明显。
“走不动也得玩命走,明白吗?”
男人温和的轻声说道:“划到你了就忍着。记住了,就像之前那样好好藏好,关键时候就算救不了你的命,也能拖个倒霉蛋和你一起走。”
张招娣乖乖的点头。
等不及的军士又在门外出声催促,男人才用绳子绑紧她的手,像牵着要去市场卖的牲畜一样带她出去了。
军士看到张招娣在,什么都没说,急匆匆的就领头往别的地方走。
就这么胡乱搜,遇到活人就绑上带走。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又被他们抓到了五人。
在赏金的刺激下,二人身着护甲,汗流浃背却依然精神亢奋,一直到了太阳快落山才预备着往回走。
“一,二,三,四,五,六。”
“一两,二两,三两,四两!五两!六两!!!”
“六…六两!!!六两啊!”
两个军士互相对视,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对金钱的**,他们兴奋的脸庞通红,心里已然开始算计起来这笔钱该如何花的问题。
内外甲乱搭的军士来来回回的看着被绑成一串的平民,他亢奋的神情让张招娣有了不详的预感。
不可否认的是,对于虚弱,无助的张招娣而言,温柔对待她的男人确实让她的心中有了波澜和感动。
可是这份感情并未持续多久,就又被军士亲手打破了。
内外甲乱搭的军士快步走到张招娣面前来,伸出手冷酷的说道:“拿来!”
突然的变故吓得周边的几人连连后退,而张招娣也没反应过来,“什么…”
军士懒得听,直接粗暴的打断,撕住衣领,扯开布条,一把拽出来手戟。
由于动作过于粗暴,手戟的戟尖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艳的红随即渗了出来。
只是这次军士不再有那些多余的同情,他看都没看一眼,将手戟拿走收起来便继续厉声催促这些两脚羊继续往前走。
他只是为了防止自己的银两用这把武器试图逃跑。
歪帽子军士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就是这样,别老有多余的善心,这世道,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等你我拿到钱了,也能过上大人们的快活日子。”
一个被抓来的老妇女帮着张招娣用衣服压住出血的伤口,担心的问道:“怎么样,感觉还好吗?疼不疼啊?”
看着她关心的目光,张招娣不由沉默了。
不是张招娣不相信此刻的这份关心,是她相信这份关心,但也相信只要稍有变动,这份关心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烟消云散。
过去的一天,张招娣无时无刻不在面对世界对她的恶意,对她的折磨,哪怕一点点的好运,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上天怕玩死了不能继续折磨,才给予她一点点高高在上的恩赐。
在这一刻,她终于深深的明白了自己此生将永远孤独。
她不会,也没必要再相信任何善意。
感受自己身上的痛苦,脑海里回荡的是男人之前温和的言语,与之后军士冷酷的行为对比。
天下无一人是可信,天下无一人不可杀。
她抬起头,直视着担忧她的老妇女,露出一个微笑,不带一丝情绪道:“我很好,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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