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神清气爽。”法言随活动了下肩颈,抬手想摸一摸腺体,被崔明礼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手腕。
“诶诶诶,还没结痂别乱摸,”崔明礼阻止道,“我给你描述一下吧,这个咬痕特别完美,就像牙科的口腔模型印出来的那么无可挑剔。”说完他还来了个露齿笑,向伴侣展示自己的一口好牙。
法言随想骂他自恋狂,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崔明礼又的确有自恋的资本。于是法言随一番讥讽的话咽回了肚里。
见法言随不说话,崔明礼主动挑起新的话题:“拳王争霸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今年身体状况不好不适合参赛,明年也还能去嘛。”
拳王争霸赛是联邦拳击运动的最权威的比赛,每一量级的冠军都会获得一条金腰带。金腰带无疑是对职业拳击手的肯定与最高荣耀。
“很重要,非常重要。今年不参赛,就又得等三年。”法言随盯着自己的手握成拳状,又松开。
崔明礼算了下时间,问道:“虽然比赛间隔时长我搞错了,但我记得成年了就能参赛,这绝对没记错。所以,你19岁和22岁的时候为什么没参赛?”
法言随不知是该埋怨崔明礼刨根问底,还是感谢崔明礼相信他的实力,默认他没取得名次是因为没参赛而不是没比过。
这不算什么好的回忆,法言随自嘲道:“除了未成年不能参赛,非beta的分化时长未满三年也不能参赛。我17岁才分化,19岁当然不能报名。
至于22岁那次,我正处于尴尬期,以前待的老俱乐部踢了我,我还没找到愿意接受我的俱乐部。没有俱乐部成员的身份属于业余选手,是不能参加职业比赛的。”
崔明礼的偶像事业畅通无阻一路绿灯,入行就出道,出道一两年就爆红。法言随和他相比,逐梦之路显得举步维艰。
崔明礼对他发自内心地表达敬意:“你好有毅力,换作我多半崩溃转行了。诶,那你为什么不参加重量级比赛,家喻户晓的那些拳王可都是重量级选手。”
“算是‘偷奸耍滑’吧,”法言随对着空气打出一记直拳,手臂肌肉线条清晰流畅,“重量级只有体重下限没有上限,人均大块头alpha。对上他们我没有胜算。在轻重量级里,我有身高优势,臂展比别人长,更容易打出直拳。”
直拳看似简单没有技术含量,但实际上威力最大。真正的高手都是靠直拳碾压对手。这点拳击知识崔明礼还是懂的。
崔明礼纠正他的说法:“这不叫‘偷奸耍滑’,这叫战术战略。如果有机会,我还挺想去现场看你比赛。omega暴揍alpha,想想就很刺激。”
法言随无奈地笑着摇头:“你?少吹牛了。去医院接我回家都吓得魂飞魄散,你还敢去比赛现场?”
被拆穿后崔明礼竟也不恼,还乐呵呵地畅想法言随不久后“飞黄腾达”的未来:“确实,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不过,你要是一战成名了,我可以免费教你做明星的经验。”
“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法言随见此情此景氛围极好,便直视崔明礼的双眼切入正题,“现在说说吧,临时标记的条件是什么。”
崔明礼看法言随如此知情识趣,也不好再假模假样地唠家常了,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结婚第一天我提的那些条件,不是,要求,也不对,请求。您能做到吧?”
法言随回想这人曾经提的一箩筐要求,电光火石间明白了崔明礼今日态度为何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和他们首次见面时一样谦和,还隐隐有点谄媚的架势。
人怕出名猪怕壮,有求于人的看来不止他一个。
“我不会给别人说我们已经结婚的事,从前没和你一起进出家门以后也不会,电话除了今天这一次没给你打过……”
“不,不是这些,这些我相信你都能做好,”崔明礼打断了他,直奔主题,“我希望你能学会控制信息素。你妹妹要是也愿意学的话,让她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未尝不可。”
信息素如狐臭,除了割以永治外,不管怎么藏都会泄露。因此控制信息素不是简单的事。若非职业需要,大部分人都不会专门去学这项技能。
就算有职业需要,只要不是硬性需求,很多人也不愿花心思费工夫去学。七八成管不住自己的偶像塌房不是因为被狗仔拍到行踪,而是他们盲目相信遮蔽剂的作用自欺欺人,结果被别人闻出气味反向倒推出事实真相。
崔明礼在信息素管理上颇有天赋,老师半开玩笑半称赞他可以进入星际第一军团当侦察兵,包不被外星人发现的。
经历昨日在大街上意外发Q那一遭,法言随意识到了信息素管理的重要性,如今练功全然发自真心:“好,我学,你教我。言笑应该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妹妹今年几岁了,在做什么?”崔明礼顺带一问。
“21岁,主职是运营自媒体,有很多个账号。业余会去打女子轮椅篮球,现在已经是正式成员了。”法言随如实答道。
崔明礼大为震惊:“你们兄妹还真是卧龙凤雏,太强了。那她是不是受你的影响喜欢上了体育项目?”
“不全是,言笑很有主见。她身体不好,并不适合锻炼。可她偏要让自己动起来。”法言随边说边伸手抚向后颈的腺体,摸到那里有一圈整整齐齐的齿印。
其实,牙齿刺破腺体的那一瞬间,法言随痛得差点失声尖叫。那触感就像有人拿铁锤敲碎了他领地的玻璃结界,玻璃渣四散飞溅,扎进他的皮肉里。
接下来随着alpha信息素的流入,舒畅取代了痛感。他不爱吃苹果,认为苹果汁水不多还寡淡无味。但那时他觉得熟透了的红苹果是世上最香甜的水果。
崔明礼会有相似的感受吗?不爱酒的人为他私酿的白酒沉醉。
法言随无从得知,也问不出口。他单纯地不希望只有自己被信息素影响,而崔明礼从容不迫。
崔明礼对法言随的心理活动无知无觉,关注点仍在法言笑身上:“你俩简直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妹,性格都那么像。听说现在外附骨骼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言笑可以试试。”
提到妹妹,法言随的眼神总是柔和的:“这方面我们了解的比你多,我们早就看好了一款辅助站立器。言笑说她自己攒够了钱就会去买。”
崔明礼再一次肃然起敬。他佩服所有内核强大、目标明确、敢于挑战的人,因为他做不到。
他们的人生闪闪发光,那是自然的日光,就算乌云暴雨短暂地遮住太阳,风雨散去太阳会照常升起。而崔明礼的人生在他们的衬托下,虽如镁光灯一样夺目,但只是刹那的焰火,很快便熄灭,周遭重归于黑暗死寂。
不愿沉浸在消极情绪里,崔明礼开始想要怎样教法言随控制信息素。除去标记行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空间越小越容易沾染上异性的信息素。
所以法言随只需在家里收敛信息素即可。根据法言随运动越投入越专注信息素就越外溢的特点,崔明礼做的第一步便是给别墅的健身室上锁,勒令法言随将信息素收放自如之前不许在家运动。
“那下雨怎么办,我没办法出门晨练。”法言随撇下了嘴角。
“你就不能去拳馆锻炼?”崔明礼眼皮半耷拉着,无语地盯着他。
“太早拳馆不开门的。”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在家里练。”崔明礼铁了心要把他教会,不可能因此松口。
“我不用里面的设施照样可以练,你这样没用的。”法言随不争了,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趴做了个俯卧撑又迅速跳起来站立,拍拍手略带挑衅地朝崔明礼挑眉。
崔明礼噗嗤一笑,低下头露出光溜溜什么也没有的后颈,右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一块儿,往omega长腺体的部位点了点。法言随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为了你,明天我起码得喷半瓶遮蔽剂,才有可能盖住你那股酒味,”崔明礼装作头疼般,右手绕回鬓边揉了起来,小拇指妖娆地翘起,“唉,真是龙夫与蛇,东郭先生与狼,崔……”
“行了,行了,”法言随扑过来捂他的嘴巴,“都听你的,我不在家练!”
崔明礼拿开法言随的手,续上方才的话:“崔莺莺和张生。但是我和法先生与他们不一样,因为法先生人如其名,一向‘言出法随’。”
第二步,崔明礼让法言随在家没事就打坐,感受信息素的流动规律,再调动全身细胞把它往内收。
这个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每个学习的人都只能靠自己细品,能不能领悟其中关窍全凭造化。
“真没什么教程可以学吗?”法言随从未接触过如此抽象的东西,迷茫地在网络上搜索了一堆言之无物的废话文学,又迷茫地找崔明礼求教。
崔明礼神秘地摇了摇手指:“没有。我已经把我的学习心得体会都告诉了你。俗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别急,慢慢学,我相信你能很快学好。”
可是这根本没领进门啊。别说领进门,就连门都没有。这叫什么,懂的自然懂,不懂的永远也不懂。
法言随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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