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才刚结婚,崔明礼和法言随却像是已婚多年人到中年的老夫老妻那般相看两厌。抓住一切机会针锋相对使绊子,倒是他们和中年怨偶不同、能彰显年轻气盛的地方。
两个人谁也不提分居,就这么铁了心要住一起互相折磨。
法言随作息规律早睡早起,崔明礼常常昼伏夜出,他便故意把门关出“砰”的一声巨响,临睡前还要扯着嗓子练习即将发行的新歌。崔明礼有清晰的自我认知,知道自己唱歌五句有四句不在调上,因此完全不担心机密泄露。
而法言随在被恐怖的歌声吵醒后一心只想着找出降噪耳机戴上,根本没想过录下来以此要挟苹礼。
法言随自然要礼尚往来。他起床后一改晨跑的习惯,换作在健身室锻炼,乒乒乓乓的动静闹得崔明礼睡意全无。
自此俩人都学会了戴降噪耳机睡觉,第一轮较量暂告一段落。
此外,为了“报答”崔明礼那日的“爱心早餐”,法言随也做了满满一盒爱心便当,悄无声息地塞进崔明礼的手提包里。
据法选手对对手的观察,偶像先生每天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收拾好出门要带的东西,然后第二天踩点出门拎包即走。
可想而知,崔明礼到公司拉开包链看见那个粉红色小饭盒的恐慌心情不亚于发现一枚定时炸弹躺在包中。
“不能浪费粮食”的回旋镖扎到崔明礼身上,他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吞,午餐时间顶着众人异样的目光一口一口吃下高糖高盐重油、卖相极差的便当。
为了不露馅,崔明礼还要给别人说这份长得比猪食还埋汰的便当是自己心血来潮创新的杰作。王哥语重心长地劝诫他,回归将至,一定要注意保持身材,而且太过油腻的食物对皮肤也不好。
崔明礼能说什么?崔明礼什么也不能说。
他只是如法炮制,偷摸往法言随的蛋白//粉里兑了点料。于是法言随猝不及防品尝到咸甜交织的蛋白冲剂,一口水液直接喷//出来,差点没给自个儿呛死。
第二轮较量以崔明礼和法言随双双拉肚子告终。他们为自己的健康着想,不约而同地放弃在吃食上出阴招,竟意外的默契十足。
到了第三轮比拼,斗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每个人都紧绷着根弦,回到家不像是回到避风港反倒像是上了战场。法言随与崔明礼实行“非必要不交流不碰面”策略,成为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更糟糕的是,崔明礼的父母崔志生和恽梅,不知道抽哪门子风,突然说要来登门看望他们小两口。从头到脚不对付的两口子不得不暂时放下恩恩怨怨,统一战线应付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两块老姜。
“法先生,您的衣品小众到令我迷茫。”崔明礼毫不留情但拐弯抹角地吐槽道。作为即将要见思想保守传统的公婆的omega,却穿着大秀肌肉的服饰尽显阳刚之气,成何体统。
法言随低头扫了圈身上的无袖背心大裤衩,悄悄抬眼跟拍过杂志封面的崔明礼身上的衣服进行对比,得到的结论是都是居家服没有什么区别。
面对法言随丝毫没听进去的态度,崔明礼也懒得和他废话,自顾自地安排扫地机器人工作。然后翻出自己的一套家居服扔给婚姻合作伙伴。法言随不觉得自己的衣着有何不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
崔明礼指挥小机器人打扫卫生,法言随就系上围裙在厨房装模作样地准备预制菜。恽梅和崔志生到来时,看到的正是一幅琴瑟和鸣、男耕女织的美好画卷。
崔志生对此满意地点头称赞道:“还不错,成家后果然成熟了不少。还知道做家务,比我强。”
崔明礼背对着他边铺餐桌桌布边翻白眼,对他爸这种没词硬夸的行为表示无语。转过身来后,他迅速收回白眼,笑得宛如正在过蜜月:“诶,爸,妈,快坐快坐,或者你们想看看咱们的新家?”
恽梅正有此意,给身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挽起丈夫的胳膊:“唉呀,自家人客套什么。你忙你的,我和你爸知道安排好自己。”
嗯……有没有可能客套的弦外之音就是不太希望你们四处乱看乱翻呢。控制欲强没有边界感的父母讨厌程度跟熊孩子们不相上下,好在崔明礼早就做好了准备,整栋别墅凡是暴露在外的地方都挑不出一丁点毛病。
崔明礼见恽梅东张西望,心里把法言随骂了八百次:这人在厨房里头是聋了么,还不出来迎接贵客?
崔明礼不由得怀疑母亲开始对法言随作出的“人挺不错”的评价和父亲方才的话相同,是没话找话硬憋出的好评。
“妈,爸,”法言随终于拉开厨房的推拉门,抄着锅铲跟他们打招呼,“我还有两个菜没烧好,麻烦你们再等会儿。”崔明礼余光瞥见爹妈的表情变和蔼了些许,极有眼力见的挪去厨房,揽住爱人的肩膀。
恽梅象征性地说道:“太客气了这孩子。别弄太丰盛了,我们两个老东西吃不了那么多。”
卖过腐的好处这时就体现出来了。崔明礼的双眼饱含深情,声音温柔得仿佛山野间的淙淙溪流:“言随,我来给你打下手。”他眼珠灵活地朝父母在的方向一转,脚抵在门槽上避免法言随手快把门关上了。
再好的戏也要有观众看呐。
法言随没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瞧见崔明礼的小动作马上心领神会,强迫自己放松背肌——不就是演戏给人看吗,谁怕谁。
“好,辛苦你了,明礼。”法言随露出了和那天拍结婚照时一模一样的假笑,嗓子也学崔明礼夹起来。
然而在卖cp这个赛道上,崔明礼是专业选手,法言随连门都还没摸到。cp搭子不配合,崔明礼都能唱独角戏演出隐忍的暗恋,更遑论搭档主动配合,那只需一点阳光他便能灿烂。
“你才辛苦,忙活一上午了,”瞎话崔明礼张口就来,他的手顺着法言随的肩滑至腰间,另一只手也环上来顺势把法言随抱进怀里,又把头搁在对方肩上,“好香啊,现在在做什么?”
法言随背肌好不容易放松,腰肌腹肌瞬间又绷紧了。强忍着把崔明礼掀翻在地的冲动,法言随似乎把案板上的卤肉错认成排骨,一下比一下砍得用力,以同样柔和的声线应道:“前几天我们一起做的卤汁,我把它拿来卤了点肉。明礼,你尝尝。”
说完他就拿起一片切好的猪耳朵在蘸碟里滚了满满一圈干辣椒粉,然后递到丈夫嘴边。
他左手举着猪耳朵,右手还不忘切肉。配上他那惊魂一瞥加回眸假笑,大有崔明礼不吃他手上的东西也会被放在菜板上剁碎的架势。
没办法,崔明礼骑虎难下,只好就着法言随的手吃下那块猪耳朵。“真,真好吃。你手艺太好了。”崔明礼45°角仰头,半张着嘴缓解口中的辣味,舌头快失去知觉。
感受到手掌下的腹部肌肉微微震颤,不用看崔明礼也知道怀中人憋笑憋得发抖。
崔明礼略微侧目,见父亲母亲进了电梯,那这场戏没有演下去的必要。他的视线移到法言随后颈的腺体上,垂眸打量着那处肌肤。
白酒的独特的气味吸入他的鼻腔,换来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腺体上。这时他的嘴唇距离法言随的腺体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崔明礼脑海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法言随忒不怕痒,第二个想法则是结婚那日法言随曾向他提出的要求:希望被临时标记。
见法言随还低着头处理从外面买回来的卤菜,崔明礼蠢蠢欲动,慢慢朝omega的腺体靠近——他当然不会真咬下去,仅仅是想吓吓这个冤家。
可能是因为法言随换下了无袖背心,导致崔明礼忘记了职业拳击手肌肉的震慑感。他的嘴皮刚一接触到法言随的腺体皮肤,就被法言随一个肘击击飞在地,背还撞上了冰箱。
“你干嘛?”法言随捂住后脖颈,转身不解地瞪着非礼自己的alpha,耳廓因愤怒染上层薄红。
腹背受敌,不对,腹背受到重创让崔明礼蹲在地上嘶嘶地倒抽凉气。法言随捂脖子,他捂肚子,弓着背蹲地上半天缓不过来。
法言随看崔明礼脸色苍白嘴唇发青,意识到自己反应太激烈,毕竟这个alpha碰他不构成任何违法犯罪。
此番大动静惊动了崔母崔父,恽梅走到楼梯转角探头询问:“明礼,小法,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明礼刚刚和我闹着玩,脚滑了下,不小心撞到了冰箱。”法言随快速编好理由搪塞。
老两口不疑有他,崔志生不屑地哼声道:“多大的人了,连站也站不稳么?”“别这样说,人家小年轻打情骂俏呢。”恽梅冲崔志生挤眉弄眼,又上楼去了。
“……‘闹着玩’?”崔明礼抬眼恨恨地盯着面前的法言随。
“那,那我还能怎么说?好端端的,你碰我腺体干什么,”法言随不想和他争辩,搀扶着他走到沙发坐下,“你还好吧?”
“呵,死不了,最多是胃痉挛,肠子打结。”崔明礼没好气地拍开法言随的手。这家伙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崔明礼怀疑自己的腹部已经淤青。
应该好几天不能穿露脐装了。
法言随看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愧疚道:“抱歉。”
“算了,是我自个儿犯浑,被打了活该,”怨气散去,理智回笼,崔明礼自知整件事的起因全在于他脑子抽风招惹这尊大佛,但肠胃的痛感也提醒着他不能简单翻篇,“反正你休想让我临时标记你,提都不要提。”
法言随听他这么说,惭愧的情绪凝固在脸上,及时刹车没再继续蔓延。“我不会自作多情的,你把心放回肚子里。”
崔明礼见法言随还敢在他跟前提“肚子”,气鼓鼓地面朝沙发上倒下侧躺,不想多说一句话。第三轮较量便以崔明礼大败缓缓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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