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十章

生平第一次拿到软饭的饭票,裴容感觉颇为新奇。他保持着完美的表情,不惊讶,不异样,好似耳边吹过一阵风,一双眼睛深邃神秘,好似吸入整个星空,又如一汪春水,透着别样风情,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温言软语道:“姑娘说笑了。”

“如今我双腿已废,哪当得起姑娘这份厚爱。”

“新的鬼域已成,我于姑娘而言就连最后的用处也没了,只是个熬日子的废物罢了。只求姑娘看在方才助你一臂之力的份上,能够在这鬼域为我留一个位置。”

“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最终落得现在这般田地,现在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心无他求,只想平平静静,不受打扰。”

“若姑娘觉得我还有点用,给份体面也就是。玩笑之语,还是别对说吧。”

裴容语气怅然若失,神色间萦绕淡淡的忧愁,轻蹙的眉毛更是含着郁郁之色。

黎画说的时候是一时冲动,那个气氛下突然就情不自禁了,听到裴容这么说,倒不觉得面子挂不住,嘴瓢嘛,只是感觉他实在太悲观。为了避免人家以为她是一个随便的人,黎画认为还是应该澄清一下的,以免他觉得自己被轻贱,自尊心受到伤害。

“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准你这么瞧不起自己。”黎画一脸严肃的指出他的态度不正确,郑重道:“你的双腿是为了帮我开启新的鬼域才废,吃水不忘挖井人,我难道是那种忘恩负义,得了好处就把帮过自己的人抛到脑后的败类?”

“我承认刚才的话有一时冲动的成分在内,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这么说的。仙神之血的封印并不见得就无可解,既然天庭对你下得种种桎梏都没能困住你,还是叫你从封印中醒来,只能说明你命不该绝,来日方长。”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反过来亦然。”

黎画若无其事的说,她承认自己有见色起意,长得好看就是容易叫人心生好感,没必要为了面子强行否定,好像喜欢美色是多么丢人的事情一样。

裴容神色微微愣怔,眼波流转,浮现几分笑意,“姑娘豁达,倒是我方才显得略有矫揉。”

黎画浑然不在意,“那有什么,谁都有个想岔的时候。”

突然腿瘸了,心情有个低落多正常。

才涂好血余炭的伤口崩裂,还添了许多新伤,可谓是伤痕累累,黎画都没顾得及给自己上药,先帮裴容重新敷上血余炭,所幸炮制的药粉还有剩,不然一时半会儿真不知道上哪里搞药。那一身破破烂烂的红衣彻底报废,还满是血迹灰尘,黎画闭上眼,干脆一把揪了,白绫好似有意识一样落到裴容身上,把伤口包扎好,裹得几乎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一张脸和头发,百会穴的位置也重新缠上白绫,俨然就是重伤人士。

黎画睁眼,拉起被子给他盖好,承诺道:“你安心住下,好好养伤,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话音都还没有落下,一股疾风便从外面闯进来,硬生生撞飞了宫殿的门,一路势如破竹,在黎画面前堪堪停下。

闯入者竟然是鬼母。

黎画看到是她,立马高度警惕,到底不是真正的队友,只是暂时落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而已,彼此之间还有过节,或许什么时候就爆发了也不一定,只是迫于局势暂时按捺的塑料情,她可不会指望鬼母多和善无害。

鬼母犀利的目光落在黎画身上,然后在裴容身上转了转,身上煞气腾腾,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俨然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架势。

裴容露出被子的部分裹满白绫,破烂的红衣被随手扔在地上,黎画也是一身的伤痕,衣服上满是口子。两个受了一样的伤,鬼域骤变,鬼母用脚趾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前鬼域的支配权落到裴容手上,好歹鬼母还有一部分掌控权,且裴容才苏醒,若是跟天庭拼个两败俱伤,她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现在全都泡汤了!

鬼母神色有一瞬间的狰狞,爆发出骇人杀气。

黎画神色一沉,把裴容护在自己身后,毫不示弱的与鬼母争锋现对。

两个针尖对麦芒,鬼母想起被黎画撕走的力量,心里更加痛恨了,皮笑肉不笑道:“我可真是小瞧了你,竟然还有这本事,哄得裴容把鬼域转交给你。你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的鬼,怕是压根不清楚天庭的神仙有多么可怕吧,别傻傻的被人当了枪使,还对人家感恩戴德。”

黎画冷冷看着鬼母,丝毫不为所动。

鬼母讽刺道:“难道你以为是我在挑拨离间?鬼域到了你手上,天庭派人来攻打鬼域就得由你来出面应对。原本和你根本没有一点关系,躲着点也就是了,现在直接被推出来当替死鬼。”

鬼母冷笑,目光落在黎画身后的裴容身上,刻薄讥诮,“裴容啊裴容,看来你也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所以才出自下策。天庭的手段果然厉害,就连你这曾经的天庭头号眼中钉都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靠出卖色相哄骗一个无知的女鬼为你当替死鬼!”

“你也不过如此,到了穷途末路,还不是一样把女人推出去替自己挡灾!”

鬼母神色越发狰狞,眼底爆出恐怖凶光,好似饿了许多天骤然看到美味大餐,“不如让你们这对狗男女到我的肚子里团聚!”

话音落下,鬼母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好似要将两人一口吞了,却被黎画一巴掌打在脸上,脑袋一歪重重栽到旁边的墙里。

黎画走上前,一脚踹在鬼母屁股上,重重往下一踩,传出清脆的声响,鬼母发出痛苦嚎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怎么也翻不出黎画的脚底。

鬼母艰难的把脑袋拔出来,惊骇道:“不可能,你怎么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黎画脚下用力一踩,呵呵笑道:“怎么,误以为我们俩都不行了,便想着趁火打劫,趁我们病要我们命?可惜你失算了,反倒暴露了自己的小算盘。”

鬼母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求饶道:“我只是一时糊涂……眼看天庭就要打过来,却被困在鬼域出不去……”

黎画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所以就想拿我们补补身子,增强一下力量?想得倒美!”

早知道鬼母要是抓到机会一定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么快就原形毕露,可见真的着急。

鬼母哀声道:“我们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裴容不值得信任,他只是想推你出去当替死鬼而已,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平日里骑在咱们女人头上耀武扬威,到了危险时刻就推女人出来顶罪。不想上战场送死,就送美女讨好别人,美其名曰上天有好生之德,可曾有人想过被当作礼物送出去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裴容只是暂时虚弱而已,等他恢复全盛时期,第一个干掉的就是你,因为你见过他最狼狈的时刻,看到你就会想起现在的耻辱。男人根本不能信,千万不能信了他们的甜言蜜语虚情假意,都是骗女人的假话。”

“只有我,咱们都是女人……你信我!我愿意侍奉你为主,我们一起报复这天下的男人,让女人当家作主!”

很会见风使舵啊,刚才还想把她吃了。

黎画一脸真诚道:“可我不想报复社会啊。”

鬼母卡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你不是想要女人当家作主,成为人上人?!”

黎画奇怪道:“让女人当家作主就是报复男人?我只是单纯的想要帮助天下的女孩子,给她们一个掌握命运的机会,对男人强加于她们身上的枷锁说不。”

看来就算当鬼看清了很多东西,也难免受时代的局限,跳不出框架。如果让女人当家作主就是报复男人,只能说明鬼母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男人才是支配者,所以从男人手里夺走属于他们的权力就是报复。

现在这情形跟撕破脸皮差不多,自然不能再让鬼母自由活动,黎画没想好该怎么处置她,若是放任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一个背刺。

忽然想到关裴容用的那个棺材,黎画眼前一亮。

心念一动,那口棺材就落到她面前,有着对鬼域绝对掌控力就是不一样,指挥起来犹如自己的手臂。

随手把鬼母塞到里面,棺材严丝合缝的关上,这下终于清静了。

心念一动,棺材瞬间消失。

转头看到裴容一直关注这边情况,黎画走过去,坐在床边给他掖掖被角,给他捋了捋头发,“你好好休息吧。”

黎画正想起身,却被裴容猛然拉住手,疑惑看着他。

裴容垂下眼睑,“你难道不怀疑吗……鬼母那些话未尝没有道理。”

黎画:“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若我不幸失败,也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最多只是顺手推舟而已。

对名字不满意,忍不住改来改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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