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侯爷?
原来是他。
展侯爷展鹏举也算是本朝的一个传奇。虽是大家子弟出身,却没有走大家都走的武举文试之路,反而对农学情有独钟。也是上天垂怜,这位展侯爷发现了一种新品种的稻谷,从亩产两百成功提高到了三百,得了侯爷的封赏。
这可真是太巧了,白蔚心想。
她上前一步,在白午清逐渐变为惊愕的目光中对展鹏举道:“原来是展侯爷,是我兄妹二人怠慢了。不知道展侯爷对这新品种有什么看法?”
展侯爷没有答话,白蔚又道:“若是侯爷觉得这东西有点价值,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荣幸能请展侯爷在此地稍作停留?”
纪老爷就哈哈地笑:“你这小姑娘,不讲究。侯爷可是我请来的客人。”话虽如此,他的眸光却很温和。
白午清被白蔚拉了一下,一个激灵回神,忽而咬牙,笑道:“妹妹说的,就是我的想法。”种子毕竟是他找到的,此时他开始一一指点,说这个种子是从哪国商人手中找到的,这个种子是特意拜托哪国商人收的。
随着他的话,展侯爷的注意力渐渐地就从田地里移到了白午清的身上,一双眸子闪亮,灼灼仿佛要燃烧起来。
他快步上前,大手一伸抓住了白午清的肩膀:“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午清被吓了一跳,艰难地点头。展侯爷就大喜,用力拍拍白午清的肩膀,哈哈地笑着:“好!”白午清呲牙咧嘴,觉得肩膀沉重无比。
他一转头,视线直直地落在白蔚身上。他的视线太过锐利,白蔚就低下头去,听到他说:“那个小姑娘,你说,让我留在庄子里?”
“如果侯爷愿意拨冗指点一下,那自然再好不过。”
展侯爷就哈哈地笑:“那可是你说的。”说着,他又转头去看白午清,后者福至心灵,连忙道:“我分外欢迎。”庄头也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想说自己马上就去收拾屋子,看了看白午清,又连忙不说话了。只是合不拢的嘴显示着他的喜悦。
纪老爷在一旁故作叹息:“你这家伙,明明说好了帮我看看的。”
展侯爷就无所谓地挥手:“你那边简单,我抽两天过去看看就行。”
“这边比较重要?”纪老爷狭促地问,得到展侯爷肯定的答复,不由得失笑,也过来拍了拍白午清的肩膀:“这位公子啊,你抢走了展侯爷,你说说,该怎么办?”
白午清连忙赔罪,又请纪老爷去庄子里稍坐,纪老爷就摆摆手:“今儿还有事,以后总有机会的。这家伙在这里,我少不得往这边跑。到时候你不要嫌弃我老是过来就行。”
一片和乐融融,白蔚在一旁轻轻一笑。展侯爷的视线就陡然间又移了过来:“你这丫头,我看着有点眼熟。”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纪老爷最甚:“鹏举,你说的是真的?这么个小姑娘,怎么会眼熟?”
白午清更是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地看白蔚,想着怕不是白蔚以前认识的人。
白蔚就轻轻摇头:“我对展侯爷没有印象。”
展侯爷皱着眉,手指轻轻摩挲,最后却仿佛想不起来,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但是真的好想在哪里见过。”
众人的视线都落在白蔚身上。片刻之后,纪老爷眯着眼,笑呵呵地说:“我觉得,是鹏举你认错人了。你这家伙,我还不知道,常年脑子里就不记人的。”
展侯爷觉得纪老爷的话也有道理,爽朗一笑,将这件事暂时放到脑后了。
于是,白蔚的庄子里,就多了这么一位侯爷。
然后,白蔚就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进度条,又往前走了一截。
庄子里多了一位外男,白蔚就去得少了。但从白午清脸上越发灿烂的笑容来看,这位展侯爷的出现,显然是帮了大忙。
白蔚对此也很是欣喜,至少不说别的,今年的收益是有保证了。
白大老爷知道这位展侯爷的事之后也有些高兴。只说白蔚当时出言留人做得对,转头他又派了几个家丁过去,让那位展侯爷调遣。
展侯爷也使得很顺手,至少从白午清的口中听到的消息,那几位家丁俨然已经成为合格的农民了。
过了大半个月,白午清就送了一篓子庄子里的产出过来:“也不知道怎么吃,大家也不敢轻易试。有个嘴馋的吃了一个,嘴都肿了,后来也就没人敢尝了。”
白蔚一边听他说,一边去看篓子,一看到东西,顿时愣在那里。
居然是一篓子辣椒。
白午清还在说庄子里的人都不知道这东西怎么吃,皱着眉很是苦恼的样子。
白蔚就笑:“我倒是有点猜测。哥哥若是今儿晚上不忙,我就请哥哥一起吃晚饭?”
白午清被白蔚打断,一下愣在那里:“你说什么?”
白蔚又重复一遍,白午清就欣喜地看她:“你知道?”见白蔚但笑不语,他就连忙说了一连串的好话,却依旧只得到“晚上过来吃吃看就知道了”的回答,有些哀怨地看了白蔚两眼,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白蔚连忙让下人们将辣椒提到小厨房去,自己先尝了一点点,辣味十足的感觉让她生出淡淡的喜悦。
然后,就是指挥着厨房里的人处理这些东西,一个下午,将一篓子的辣椒都霍霍完了。眼看着快吃饭,又指点这厨子先炒了几道菜,往长辈们屋子里送了,然后慢悠悠地准备晚上给白午清吃的。
白午清掐着点到的,此时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呛人的香味,他一进门就忍不住打喷嚏。嗅着味道一边打喷嚏一边进去,白午清好容易在厨房见到了白蔚,连忙道:“妹妹,你这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呛。”
然后,他就看到灶前的厨子用巾子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在锅里翻炒着什么。
白蔚在这所有人都涕泪横流的环境下只有微微的汗珠,笑吟吟地对白午清道:“三哥来得正好,这边也快好了。”
白午清连忙说一句:“好,我等着。”就跑了出去,在宽敞的地方深吸一口气,又一个喷嚏冒了出来。
没过一会儿,厨房里伺候的就端着两个冬日里吃锅子的锅出来了,又搬了桌子在院子里,将锅子摆在了院子里。其中一个锅子里面满是红彤彤的,不知道到底放了些什么,闻着又香又呛;另一个就是鸡汤锅子,香味扑鼻。
白午清一愣:“这天气这么热,吃锅子?”
话音未落,就见丫鬟们如同流水一般捧了一大堆的小碟子摆在了桌上。白蔚做个请的手势,白午清狐疑地坐过去,定睛一看,那些碟子里的东西,赫然都是生的。
“妹妹,不是吧……”他哀嚎起来:“就算是我将不知道怎么吃的东西拿过来给你,你也不必请我吃生的。”
白蔚就笑:“哥哥不是吃过锅子吗,这些东西,往锅子里面丢就好。”
白午清狐疑地看她,就见她当先取了肉,丢进红油的那一边。白午清忽而想起之前的东西,问:“这边,就是你说的吃法?”
“还有几道小炒,只是数量不多,我给爹娘还有几位叔叔婶婶送过去了。”白蔚脸上的笑很灿烂:“想必,这个时候正在品尝。”
正如白蔚所说,白大老爷和白大太太正对着桌上白蔚送过来的菜露出好奇之色:“这是什么东西,好似从未见过。”
白大太太就笑:“蔚儿一片心意,等会可不许说不好吃。”
白大老爷给她一个“你知道”的眼神,当先取了筷子,小心夹了一小筷子。
这边白午清一来是想试试这玩意到底味道如何,二来是看白蔚也是吃的红油,于是也夹了一筷子肉丢了进去。
等到白蔚说好了,他捞出来,小心地观察了一会儿,闻着香味,一咬牙就送了一大口进去。
然后,仿佛火焰在嘴里炸开了。
他哀嚎一声,叫着要水,又不死心地嚼了几下,连忙吞了进去。
白蔚在一旁看着他笑,他哀怨道:“妹妹,不带这么捉弄我的。这东西,就是这么吃的?我觉得我快烧起来了。”
“谁让你那么贪心了。”白蔚越发笑得停不下来,最后还是忍住了笑,让他少吃一点,慢慢来:“这就是和茱萸一般的辣味,只是比茱萸少了那股子苦味。”
白午清表示不信:“茱萸可没这么辣!”
一边说着,他一边听从白蔚的话,少少地吃一点。多吃几口,就找到了乐趣所在,一下子就停不下来了。
白蔚本算着他怕是吃不惯,特意准备了白锅子,结果到最后也没用上,都留给下人们了。
白午清是个不太能吃辣的,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吃得涕泪横流,眼眶发红,仿佛被人欺负了一样。可就算这样,他也一边呜咽着,一边往嘴里塞。
可这副模样落在白二太太眼中,顿时就让她吓到了,顾不得自己想问白蔚的问题,一下子就冲了过去:“清儿这是怎么了?”
白午清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白二太太关切的脸:“这是受了什么欺负,怎么都哭了?”
白蔚在一旁笑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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