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璃下山后，先是去了江南水乡之地。

说那江南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打那荷边撑船过吧，眼一抬，手一招，轻轻巧巧摘下一枚莲蓬。要是遇着点雨滴，也是细细密密的，随手采来一片足够大的荷叶盖在头上，仍轻巧的穿梭于荷丛之中。

说那江南的鱼，灵活的游在河中、湖里，一条塞一条的机灵。

说那江南的小男娃，打小在水里翻腾。一个猛子扎下去，不消片刻就能捧着一条鱼儿游上来。调皮些的故意游到姑娘船下，“哇！”一声从水下跳出来，溅得人身上一串水滴，还要伸出一只手道：“姐姐赏我一只莲蓬呗？”

陌璃到的时候姑娘们在采菱角，他也跟着小男娃们与姑娘们做“交易”——

他们游得快，去给姑娘们采菱角，采得多，姑娘给的糖就多。格外小一点的男娃软软喊一声“姐姐”，还能被姑娘亲昵的摸摸脸、摸摸头。

姑娘们的手软，手心温热，身上还有水的味道，小孩子很喜欢。

有时候，姑娘们会唱歌，男娃就跟着一起胡乱喊着，也别有趣味。

陌璃在江南待了不久，采完菱角后就打算离开。这期间他也做了不少其他的事，比如替船夫驱赶船底的水鬼、替缝补渔网的老翁抓住破坏渔网的小妖精……

而后他便启程了。

下一个地方，是南海之地。

他遇见了一个年岁相仿的少年，他们结伴而行足有一年。他们一起从渔民手下救起了无辜的鲛人，陌璃得到了一匹鲛绡，少年则得到了一把鲛珠。鲛人在临别时，赠予他们一人一枚鳞片，据说佩戴在身上，可以在水下呼吸。

然后他们来到百越之地。

少年好奇巫蛊术，跑去找了一名巫蛊师拜师，陌璃同他一道学了些蛊术，而后一人前往西域。

见了葡萄美酒，见了夜光玉杯，见了舞姬手脚缠着金铃在鼓上起舞。

见了善人善心，也见了人心难测，更见行善报怨，方知晓为何师尊要他下山。

有那穷苦人为生存把十岁幼女卖给地主作妾，有那毒继母虐打继女继子，还有那强抢民女的乡绅、官员。更有行善者被虐杀而死，施恶者却被奉上神坛。

而后他去了北域，极寒之地。

他为百姓绞杀了作恶的蛟蛇之后，魔族开始进攻。他想回到花杉身边，急急忙忙赶回长卷山，却在草原被魔族拦住了去路。

而在遥远的中原，魔族撕开的结界裂口处，花杉被人下毒、泄露出妖身，被他所保护的、恐惧的人族修士围而杀之。

自此，人间境再无修士可凭一己之力抵挡魔族。

修士大败。

又一年，新任魔尊陌璃，彻底掌控人间境。

放任自己魔血魔气之后，陌璃渐渐变得冷漠，变得残忍嗜血，仅念在花杉的份上，长卷山几乎无人伤亡，除了那些执意抵抗却力量微小的弟子有不少死者。

秋柏总是哀哀的看着他，一双美目时常盈满泪水。淞西也死了，是为了保护花杉而死的，故而陌璃并不打算伤害长卷山的修士。

但他也不在乎——无论是秋柏的目光，还是其他长老或弟子对他身份的畏惧、仇视、憎恶。

他都不在乎，他只在乎花杉。

所以他夜夜与花杉交颈而眠，哪怕只是一具尸体——但魔族本就不在乎这些，不是吗？

于是所有人都说他疯了。

只有魔族，只有魔族的、他的“下属”们，会理解他，并且赞成支持。

就算陌璃最开始不接受自己魔血时每时每刻都想着要杀了他们或同归于尽。

陌璃抱着花杉，将他冰凉的发丝与自己的一圈圈缠绕在一起。

“师父……我这么做，错了吗？”

他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茫然的问道。

花杉身上仍穿着婚时的礼服，面容安静恬淡，上了淡妆后显得只是在沉睡，而非已死亡。

陌璃松开了他们的头发，低低笑道：“对错，错对，一开始就无法回头了。”

没去过文中描写的各种地方，全靠现有印象瞎编（双手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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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冬雪待君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