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白天,云梦还没开业,唐聿、辛辛慎、金小豪、张开等人还在大堂中忙活。
一看到这场面,就知道事情不妙,虽然他们都讨厌郭大强,盼着他早点见阎王,但郭大强要是有什么事,江小月根本脱不了干系。
他们赶紧上前扶起江小月,一人去请大夫,其他人将郭大强送回房,还好郭大强醒来了,只是摔成了脑震荡,那个地方也不行了。
郭大强虽然身子不太行了,想跟江小月计较都没有多少心力,就打算让打手将江小月打一顿,但因为辛慎卿等人插手,也没打了,只是把她关起来不给吃饭,但是有的是人给江小月送饭。
但不知道是不是身子越差,欲.望越强,越是不行就越是想不该想的事,就这样了他还想着风花雪月,居然点名要辛慎卿和唐聿一起去伺候他。
辛慎卿和唐聿不是小倌,只是打杂的,可没有签什么卖身契,不愿意的话大不了走人,而且他们也不是怕事的人,并不想做小倌。但这两人居然默契十足地去了郭大强的房间,不知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到了郭大强的门前,辛慎卿压低声音:“你想怎么做?”
唐聿道:“这话该是我问你。”
辛慎卿微微一笑道:“你知道的,我最爱太平人间,不喜欢惹事,只喜欢看戏。”
唐聿灿然一笑:“那你就看好了,看我怎么‘伺候’他。”
两人本想好好戏弄郭大强一番,谁知一进屋,就闻到一股香腻甜蜜的气味。两人一起看向郭大强,只见他抬着一个杯子一饮而尽,看到两个绝色美男子送上门来,登时心花怒放,打开一个乳白色瓷瓶,往杯子倒了一堆白色粉末,兑着酒又喝了一杯。
唐聿和辛慎卿对视一眼,已经猜到这东西应该是春.药一类的东西,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效果。
郭大强见两人盯着他看,还以为两人也想尝尝春.药的滋味,忙起身走向两人,一左一右揽着两人,放下了帷幔,打算嘴对嘴喂给两个人喝。
唐聿实在受不了郭大强身上的胭脂香和汗臭味混合起来的味道,更受不了被一个粗蠢的老男人搂搂抱抱,他瞥一眼辛慎卿,发现辛慎卿眼神也不对劲,但表情还算正常,看来也是在竭力忍耐。
郭大强扭着头在辛慎卿和唐聿啪嗒啪嗒亲了一口,收回手臂,抬着那只装着春.药的瓶子,在两人眼前展示了一番:“美人儿,这可是上好的东西,要是一般人,干爹可舍不得给他们尝,但你们俩是我的心肝宝贝。今儿个干爹就把我私藏的好东西拿出来给你们开开眼,也算是干爹的一片心意。”
唐聿实在坐立难安,捏着拳头拼命忍耐。
辛慎卿一直保持微笑,不着痕迹地用手心盖住唐聿的拳头,点了点头:“多谢干爹,今儿个我们可算开了眼。”
“不急,很快你们就可以尝到这飘飘如仙欲生欲死的好滋味!”
郭大强说完,居然将一瓶的春.药都倒了出来,分三只酒杯装还有剩余,他抬起一只酒杯,一口下肚,喝得干干净净,就把嘴凑到辛慎卿的嘴边,要和辛慎卿嘴对嘴交流,但他的嘴还没沾到辛慎卿的唇,突然喉间一哽,鼻孔滑落两道热血,口吐白沫,身子一歪,突然倒下了。
辛慎卿和唐聿互相看了一眼,忙蹲下去查看郭大强的情况,发现他眼珠子一翻,嘴角不断吐着白沫,一声闷哼,就一动不动了。
辛慎卿一看郭大强的样子,心中一惊,伸手探了探郭大强的鼻端,已经没气了。
唐聿见辛慎卿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就知道郭大强三魂七魄归黄泉了,用肯定的语气问:“死了。”
辛慎卿点点头:“这下麻烦了,他死的不明不白,旁人肯定以为是我们两个害了他。”
唐聿不以为然道:“此人作恶多端,死了干净!现在这酒杯里还有春.药,他分明是吃药吃死的,待仵作来验了,赖不到我们头上!何况他一死,云梦的当家人就是顾清商,难道顾清商还能为了他这个畜.生冤枉我们么?”
辛慎卿道:“话虽如此,可我担心的是郭大强和官府的人有所勾结,到时候官府定然不会善摆干休,说不定会拿此事做文章,勒索我们。”
“不要但心,反正这郭大强有的是钱,到时候官府若是成心勒索,那就把郭大强的钱给他们就是了。现在当家人是顾清商,我们得先稳住她,让她站到我们这边来。”
辛慎卿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什么,颔首:“那就依你吧。”
辛慎卿和唐聿来到关押江小月的房间前,踹开房门,找到江小月,把郭大强吃了春.药暴毙而亡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江小月心中一震,虽然她也暗自诅咒过郭大强死,可当这个人真的死了,她还是免不了一阵心惊。
辛慎卿观察着江小月的神色:“清哥,现在郭大强一死,我和唐聿是最后见到他的人,旁人定然会怀疑我和唐聿对他做了什么,但我们知道你心地善良,是非明辨,一定会相信我们,就像我们相信你一样,公平公正地处理此事。”
江小月愣愣地点头:“我相信你们,可是现在……”
唐聿道:“清哥莫慌,我们也知道此事太过突然,不过你现在是云梦的当家人,一切由你说了算,你要怎么做只管吩咐,我们一定照你的说做。”
江小月:“我要怎么做?我现在一头乱麻,要怎么善后才好呢?”
辛慎卿柔声道:“清哥,这事不难,你先冷静,不如先听听我和唐聿的想法。”
江小月道:“你们想怎么做快说吧。”
辛慎卿和唐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江小月认为他们的法子是万全之策,就采纳了他们的意见,请仵作检验了郭大强的尸体。顾及他皮条客的身份,也不请什么和尚念经办法事了,就让云梦的上百号小倌虚情假意哭了一场,把他的尸体拉城外一把火烧了,草草下葬,也算是给了郭大强一个交代。
郭大强一死,江小月没了后顾之忧,便打算一走了之。
不过翌日就是媚芳的生辰,她打算给媚芳庆生,做个告别仪式再离开,她要写一些祝福语送给云梦的人,所以就去找辛慎卿。
刚到门口,就见一个端正的身影,正提笔作画,江小月怕打扰辛慎卿作画,站在门口大气也不敢出,就默默看着。
辛慎卿字写得好,作画也是一流的,虽然她不懂国画,只学过素描,但看辛慎卿下笔流畅灵动,配色自然,构图巧妙,就知道他画得不错。
不但画得好,执笔作画的人何尝不是一幅画。
他的外貌,他的气质,无一不是拔尖的,就连他此时的神态,那种超然物外,专注于一事一物的样子,也像一个特写的高光镜头,让无数少男少女为他痴迷癫狂。
江小月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料辛慎卿还是察觉到了她,回过头一笑,如和煦春风拂过三月桃花:“清哥,可否指教一二?”
江小月扣着头皮:“我压根不懂山水画,谈何指教?”
辛慎卿淡淡一笑,清逸出尘:“清哥何必谦虚,有什么只管说。”
辛慎卿如此热情,江小月反而不好意思了,她突然来了兴致,笑道:“我会一种不用毛笔绘画的方法,你想学吗?”
辛慎卿道:“求之不得。”
江小月道:“你等一等。”
她跑到仓库找了几根又细又长的木柴,烧成了黑炭,把尖端削得极细,有几分铅笔的意思,虽然不如铅笔,勉强能凑合用一用。
她返回辛慎卿的书房,笑吟吟道:“我这个方法就是用木炭来作画,而且画得逼真形象,这个方式叫做素描,你坐到我对面,我得看着你画……”
辛慎卿乖乖坐到对面,江小月仔细观摩他的五官和神态,她把木柴尽量削得细了,但和真正细小的铅笔比起来还是有距离,因此并不好用,不过勉强也还行,只是无法顾及一些细节,想要画出根根分明的发丝和眉睫是不行的,但大体的形象没问题。
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画,只想着如何落笔。而辛慎卿则是静静地看着她,盯着她的每一个表情,哪怕睫毛颤动的频率,他看得眼也不眨,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江小月笑着放下笔,颇为自信地展示自己的画作:“好了。”
辛慎卿这才仔细欣赏江小月的画作,发现画上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眼神和神态尤为相似,只是画得太过逼真了。一般的画都注重意境,讲究留白,但这幅画追求的应该是逼真,他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像,一时还有些适应不了,但他十分欣喜,今日又有了新发现新体验。
“果然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不如日后有闲暇时间,清哥就教我作画吧。”
江小月爽快应道:“好啊,今天我发挥得一般,画得不算好,下次一定给你画张好的。”
她本来是要把画像送给辛慎卿的,奈何画得有点粗糙,而且她想着自己就快离开了,这个世界又没什么照相机,不能拍照留念,不如还是留一张辛慎卿的画像作为纪念。
辛慎卿笑道:“好啊,一定为定。”
夜里,江小月房门被敲响了,她打开门一看,竟是辛慎卿。
江小月道:“怎么了?”
辛慎卿捧着一张画像递给江小月:“送给你的,还望清哥笑纳。”
江小月定目一看,画上是一个云鬓雾鬟杨柳腰的女子,而那个女子有一张和她一样的脸,准确的说是和顾清商一样的脸。
她又是欣喜又是失落,心中还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要是他画的是她江小月本人的脸该多好啊。
她接过画卷,难掩欣喜:“多谢……”
她还想请辛慎卿进来坐坐,聊聊天,喝喝茶什么的,没想到辛慎卿只留下一句:“不必客气。”就走了。
有没有搞错,合着他就是纯粹来送画的吗?
江小月那叫一个惆怅啊,这些直男啊,该死的直男脑袋啊。
第二日天色微明,江小月起了个早,要给媚芳准备生日宴所需要的菜品,她想试试能不能做蛋糕。当下她就打算去找阿九,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阿九是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人。
刚来到阿九房前,门突然开了,阿九走了出来。
他一见到江小月,有些意外:“清哥,你找我么?”
江小月没有回答阿九,因为她透过阿九胳膊的缝隙看到了屋内似乎还躺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应该是唐聿……
阿九见状笑道:“昨晚我和唐聿与慎卿喝酒,他们都喝醉了,于是我就让他们歇在我房里了。”
唐聿迷迷糊糊嘟囔一声:“谁说我醉了……”
江小月一听唐聿这声音,不觉起了玩心,大大咧咧走了进去,见唐聿和辛慎卿睡在一张床上,那床和单人床尺寸差不多,能挤下两个成年男子已经是极限了,她不免有些好奇阿九昨晚睡在哪里?
不过现在她没心情思考这个问题,轻轻扯着唐聿的耳朵,笑容阴森:“没醉是吧,没醉就给我起来干活,不许偷懒!”
唐聿还在闭着眼不满地辩驳:“谁说我偷懒了。”
“别吵……”辛慎卿扯了扯被子,不满地蹙了蹙眉。
唐聿被抢走了一半的被子,十分不满,用力一扯,就把被子扯过来了。
辛慎卿没了被子,凉气袭身,哆嗦了一下,又把被子抢了过去。
唐聿可不是服输的性子,再次用力去抢被子,这时辛慎卿翻了个身,居然把唐聿拱下床去了:“啊哟!”
但此时辛慎卿手里还攥着被子,唐聿也扯着另一边的被子,他恍恍惚惚地借力扯着被子想要爬起来,哪知却把辛慎卿扯下床来了,不偏不倚摔在他身上,两个人齐声惨叫:“啊——”
阿九对他们悲惨遭遇感到同情,江小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少刻唐聿和辛慎卿整理好了仪容,三个男人随江小月来到了厨房。
阿九道:“清哥,你想做什么菜?”
江小月道:“你们知道蛋糕吗?”
三个人摇头,江小月把什么是蛋糕给他们说了,唐聿怀疑江小月的厨艺:“照你这样说,那不就是一个加了鸡蛋的甜馒头吗?”
江小月道:“不识货的小子,等着老娘做出来给你看。阿九,你去弄点蜂蜜来。唐聿,你去给挤点牛奶。慎卿负责烧火。现在我们分工合作。”
半个时辰后,三个男人见江小月给蛋糕抹上奶油,唐聿挖了一勺尝了尝,神情痛苦:“太甜了,齁死我了。”
辛慎卿也尝了一嘴:“太硬了,这简直是我吃最硬的糕点了。”
阿九边吃边点评:“应该是烤糊了,火候不对。”
江小月道:“失败了,不过失败是成功之母,刚开始失败不要怕,再接再厉。”
辛慎卿:“还来?”
唐聿翻白眼:“你到底行不行?”
江小月道:“这次我们一起做,反正你们已经知道制作方法了,谁要是成功做出蛋糕,重重有赏!”
唐聿嘿嘿一笑,突然抓起一把面粉,就撒向江小月,她脸上瞪时模糊一片,阿九和辛慎卿大笑出声。
江小月不甘示弱,端起盆来一泼,就给唐聿来了一个牛奶浴,一股浓烈的奶香味弥漫开来。
“看招!”唐聿大喝一声。
他抓起两个鸡蛋一抛,江小月忙躲到阿九身后,哪只那两个鸡蛋是砸向辛慎卿的,他身上瞪时开出了鸡蛋花。
“娇花,失误失误,勿怪勿怪!”
“好啊,原来你居然存心挑起战火。”辛慎抬起奶油蛋糕,就往唐聿脸上按了下去。
唐聿成了花脸猫,抹了抹脸,把手心的奶油全往辛慎卿身上抹,辛慎卿处处躲闪,阿九却没留神,被抹了一身奶油,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加入了战争,抓起一把面粉,撒了出去,厨房内霎时白茫茫一片,如雪似雾,四人不顾形象,调笑打闹起来。
漫天粉雾纷飞,你追我赶,你打我闪,四人吵吵闹闹,笑声不绝,不多时四人身上都是如雪淋身,还印上了鸡蛋花。
半个时辰后,四人都做出了蛋糕,彼此品尝对方的手艺。
辛慎卿尝了一口唐聿的蛋糕,辛辣点评:“这一定你是喝酒后做梦时做的吧,一股又酸又臭的酒味。”
唐聿道:“娇花,我就知道你没有欣赏水平。”他打开一罐咸辣乳腐,往蛋糕上一抹,边吃边赞叹:“真是人间美味。”
江小月道:“我去,你这什么黑暗料理,简直就是垃圾桶里翻出来的。”
阿九见辛慎卿和江小月对唐聿的蛋糕都避之不及,就打算只吃辛慎卿和江小月的蛋糕。他轻轻了尝了一口辛慎卿的蛋糕,细细品味。
唐聿笑道:“怎么样,是不是难以下咽?”
辛慎卿一哼,阿九道:“不算难吃,只是又甜又咸,还有一股苦味,我吃不惯这个味道。”
江小月道:“慎卿啊慎卿,看来你很懂得创新。黑暗料理又添一员猛将!”
辛慎卿道:“我这蛋糕可是尽显生活之味。生活就是又甜又咸又苦啊。”
唐聿道:“先生境界高深,我等凡夫俗子远不及先生。”
辛慎卿拿出腊八蒜,就这奶油蛋糕吃,笑得高深莫测:“我的境界自然不是你们这种没见识的小屁孩能懂的。”
阿九、江小月和唐聿齐声道:“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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