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乱群架下来，差不多也到平日早起时间。
相互处理好伤势，卫财东让江景带成年组拉练，毕竟这次打架没有动刀子，只要没脱臼这些大问题，习武一日不能停。
列队之后，只有几个因伤势过重没来，其余全在。
这种时候拉练更有威慑力，所以大家都鼓足劲表现。
杜柳两村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一百三十人的队伍，有一半以上都会功夫！
——事实上没这么夸张，之前大家对危险敏感度不够，成年组内，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少许二三名妇女。
今夜事件过后，大家都意识到学武的重要性，各家商议，让年轻的妇人也参与进拉练中，反正她们丈夫也在队伍里。
卫财东对此乐见其成，不过男女练习体能存在差异，他决定过几天看她们是否能坚持下来，能坚持就另外再分一个队伍，专门带她们练习。
幽州民风整体比较彪悍，之前家里孙女和小女儿就在青少年组习武，多个妇女习武队倒也没什么。
可这种现象吓呆了杜柳两村。
老天爷，傍晚的时候他们咋不练啊！
两村村长凑在一起，满脸写着后悔。
杜家村凑了四十两银子，柳家村三十五两，村长在背后都被骂死了。
毕竟之前他们都很支持干这一票，村里还有一些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事。
知道的人多了容易走漏风声。
安排好事情，卫财东回来盯着一群高矮参差不齐的青少年组练基本功，如今他在队伍里话语权非常大，和王秀才一文一武把控决策整体方向。
这对于卫财东来说是件麻烦事，也是好事，麻烦在要对队伍负责，好在他要保护的人更安全了。
“好好练，把牙齿收一收。”卫财东看着队伍里一个个呲牙咧嘴。
不是乐，之前打架的时候这帮小子打得可狠，身上也挨了好几下。
如今一个个痛的牙花子收不起来。
不练？
那不行。
这都是战功！
赵灵煜之前后背也被踹了一脚，当场就给他踹趴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爬车顶上去。
咧着嘴感受伸展双臂时后背传来的疼痛，赵灵煜痛并快乐。
这工真是罢不了一点。
等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定也要像枭玥那样，飞起来踹人脸上。
用过早饭，队伍启程出发。
昨晚驿站的一群人走在他们前面，杜柳两村远远坠在后面。
白天大家都有些精神不济，一来昨晚没休息好，二来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
“娘，你会做糖葫芦吗？”午后休息，赵灵煜来和李元娘培养感情。
辰欢听见糖葫芦，屁颠屁颠跑过来，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充满期待。
李元娘近来被皮实的赵灵煜惹得心里冒火，刚想骂他，看见模样乖巧的辰欢，穿着臭小子美美的裙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她，沉默了。
“欢欢想吃糖葫芦？”李元娘瞟了白霏霏一眼，心想要骂就骂赵灵煜，可不能骂我哟。
赵灵煜没想过他们都母子情这么脆弱，还抢先回答：“我也想吃。”
李元娘白了他一眼。
赵灵煜：“？？？”
李元娘对辰欢温和说道：“之前带的水果吃完了，做不成糖葫芦，我给欢欢熬点糖浆吃可以吗？”
辰欢想到之前那口感苦涩的水果，小模小样地叹口气。
日子也是苦起来了。
“好吧，谢谢李姨。”
李元娘被他逗笑，一转头看见儿子还在：“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灵煜：“？？？”
不是？娘不待见他了？之前不还哄着他上马车，哄着他喝药吗？
赵灵煜嘴馋，他好久没吃甜甜的东西了，觍着脸道：“娘，多熬一点……”
李元娘：“一边去，不听话的小混蛋。”
赵灵煜挠了两下脸，赵四郎走过来，怀里抱着个小包袱：“伯母，我听说你要做糖葫芦，我这里有水果。”
李元娘惊讶地接过来，小包袱里有十来颗营养不良的水果。
赵四郎不好意思道：“每次小煜和欢欢两兄弟都把水果给我吃，太多了，我吃不完，就留下来了。”
李元娘没说什么，笑着道：“那行，晚上我给你们做糖葫芦吃。”
赵灵煜：“……”区别对待有点明显了。
答应辰欢的事有着落，赵灵煜也不纠结。
这果子虽然酸涩，可外面要是包裹一层糖浆，应该别有一番口感吧？
水果不多，只有十颗，刚好家里孩子一人一颗，李元娘没串什么棍子，做好了用盘子装着，等他们自己拿去分。
傍晚练武完毕，吃到糖葫芦，赵灵煜趁热打铁对辰欢道：“看见没，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以后我俩天下第一好，你有什么好事都要分享给我知道吗？”
辰欢手里拿着“糖葫芦”，无语地看他一眼，心里哼哼，嘴上道：“知道了，我都分享给你。”
这副骗小孩子的语气，能骗到他？他都八岁了知道吗！
赵灵煜还美滋滋，小孩真好骗，还好他也是小孩，小孩和小孩之间能叫骗吗？叫友谊！
咬了一口低配版糖葫芦，确实比单吃水果好吃多了。
但是……
果肉还是好酸啊！
赵灵煜吃的脸色变来变去，看看其他人，居然没有一个变脸的。
怎么回事，真少爷接受程度也这么高了吗？
赵灵煜不可置信，盯着辰欢和枭玥，辰欢独自小口舔着，枭玥面无表情咬下一口，嚼嚼嚼。
“不酸吗？”
“还好。”
“给我吃一口？”
枭玥：“……”
犹豫地把咬过一口的糖葫芦递到赵灵煜嘴边，赵灵煜也不嫌弃，张嘴咬下一半，酸甜滋味直冲天灵盖。
赵灵煜耸起肩膀嚼嚼嚼，整个人都升华了。
心里想：坏了，天天吃糠咽菜把少爷味觉吃出毛病了！
枭玥偷偷勾起唇角，又尝了一口。还好，没那么难吃。
烈阳下，牲口和人都晒得没脾气，赵灵煜躲在马车里，感觉最近自己黑了不少。
他们从辽东郡出发，经过了辽西郡，右北平郡，渔阳郡，如今已经到了广阳郡地界。
只要再穿过涿郡，就走出燕王地盘，抵达冀州。
不过队伍的目标不是冀州，而是大燕国国都，要穿过冀州，前往司隶。
一路上经过许多城池，赵灵煜特意打听，像他们这种离开家乡的百姓，外面称作流民，而各大县城府城是不收流民的。
需要皇帝下诏，下面的官员才会接收流民，划一块地让流民重新安家。
数量庞大的流民一个地方吃不下，还会各种分流。
然而……
直到现在赵灵煜都没听说过，皇帝对幽州百姓的安置圣旨。
这些日子，赵灵煜见过许多流离失所的百姓，离家久了，不像刚开始逃荒那会儿，如今道路上百姓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疲惫不堪。
赵家组织的队伍每个家庭都有马车，赶路速度始终不快不慢，而那些没有马车的百姓，和大队伍一起逃荒的百姓，一开始或许还走在他们前头，慢慢的都被他们甩在身后。
所以不仅是面黄肌瘦的百姓，赵灵煜还在路边看见许多尸体。
所见所闻让他心里难受，更加深刻意识到大厦将倾。
让赵灵煜担心的是，继续赶路下去，路边尸体肯定会更多，炎热的天气，加上不处理的尸体，很容易形成瘟疫。
古代灾情最容易滋生疫病，缺少医疗手段的时代，一旦感染就很大可能死亡。
当下处理瘟疫的手段也很暴力，一旦发现无法治疗，就会把人集中起来直接焚毁。
赵灵煜有些心急，晚上习武完毕，拉着卫财东道：“卫叔，你有没有发现路上尸体变多了？”
卫财东叹气：“天气炎热，水源紧张，好多城池都走空了，普通百姓路上得不到物资补充，病死饿死，再常见不过。”
赵灵煜道：“卫叔，现在天气大，我看那些尸体身上都有苍蝇蛆虫，你一定要提醒队伍注意卫生，千万别靠近路边的尸体。”
卫财东意外地看着他：“你是担心？”
他脑海中有个想法，不确定。
“担心疫病，我看书上说天灾最容易出现疫病，所以让大家注意，等我们到下个城池，多买些药材吧。”
卫财东表情严肃，现在确定了。
不过赵灵煜小小年纪，能从路边尸体联想到这些，让他很是刮目相看。
“嗯，我会提醒，以前在军中时，老大夫也告诉过我们，一旦有大量尸体……咳，总之确实需要注意卫生。”
卫财东差点说漏嘴，他在队伍的人设可是镖师。
赵灵煜只当没听见，见卫财东心里有数，这才放下心。
走时想到什么，又对卫财东道：“对了卫叔，我看书上说可以预防感染，后面路上尸体要是再多起来，每个人可以准备一张面巾，把口鼻遮住，用艾叶连翘等熏衣服用。”
卫财东心想赵灵煜看书还挺多，当下点头，决定用过晚饭就找王秀才把事情说一下。
赵灵煜腼腆地笑了笑，这才离开。
赵老爷子目光长远，赵家小辈在旱灾严重前，都在学堂念书。
赵灵煜因为身体原因在家里看书，他看的书很杂，有哥哥们的课本，也有书店租的游记，他一时想不起来看没看过医术。
不过问题不大，他说看过就看过。
第二天下午，队伍来到陶县，昨夜卫财东集合各家商量过，要买一些药材，所以就让大队伍在城外停留，需要补充物资的进城，顺便安排人去药店购买需要的药材。
最近路过的几个县，县里部分百姓没怎么离开。
一来城内水源问题尚可，二来广阳郡距离辽东关有些距离，城内百姓对于逃命的想法没那么强烈。
再说辽东关不是还在么。
[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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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糖葫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