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不是让你好好说的吗?你妈咋说走就要走呢?”
何兴国指着自家小儿子破口大骂。
“妈一听完就要回我也不敢拦呀,您也不敢,”
被自家儿子一噎,何大家长也是泄了气,自己也拿自家媳妇没法,她说东他都能说那边好。西在哪儿,看都不看。
大儿子忙劝。
“爸,妈最近身体不好,可不能赶远路,您可一定要劝着。”
自家老子还没说啥,何时就在一旁小声的嘟囔着。
“他不把自己一起搭上就不错了,还劝。”
话里话外都是看不起自家老子的意思。听得老子火冒三丈要处理门户。老二忙过来拦住老爷子。
“爸,让小妹把妹夫喊来吧,妈最听他的。”
“那行,你快去和宁宁说,别一会又要哭要闹的折腾人。”
嘴硬心软的老头才不承认自己整不过老婆子。面子最重要。说完就转身向自己院里走去,倔强的背影和匆忙的步伐,都写满了对爱人的关切。
何宁丈夫李振国带着儿子赶来时就听到老太太在对着老爷子哭着呢。边哭还边骂。
“我就要回去,你不去和我没关系,又不是非要和你一起。”
“我告诉你姓何的,你今天不拿出个章程来我还就非去不可,不让我回去我和你就各过各的。”
老爷子一听要抛下他,急得忙拉着老伴的手。求饶道。
“爱花,不是我不让你去,你这前阵子刚大病一场还没好利索,回去见到哥哥们不是让他们伤心吗!”
理是这个理,可她张爱花就不是个讲理的人。手往胸口一捂,向后一倒靠进沙发背上。眼泪说来就来,抽出不知哪来的帕子就开始抹泪。边哭边念。
“都多少年了,我这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容易记起了亲人都不让我回去看一看。”
手蓦地抬起,指着老爷子。
“怎么你们老何家连回娘家都不让。”
何时和何宁在门外看着老爷子吃瘪低头偷笑,眼前突然停住两双鞋,一双黑色皮鞋,一双近期时兴的跑步鞋。抬头一看,笑容更压不住了,救星来了。
“姐夫,您去劝劝妈吧!爸快顶不住了。”
来人是何宁的丈夫,在这个家里有很高的话事权,主要是人太过一板一眼,正的老太太都怕他。用一句话概括那就是正的发邪。明知他的话是对的,但总感觉不那么对劲。
“振国,你快和小寻去劝劝。”
何宁忙推着自家爱人去劝老太太,完全没在意儿子无奈的神情。
也不知道李振国咋劝的,他走后,老太太也不闹着回娘家了,也不对着老爷子横挑眉毛竖挑眼了。何时纳闷的很,到底说啥了,他太想知道了。
两天后看着面前收拾好的行李和站在自己面前的李寻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不过已经晚了。何时差点冲到李振国面前,合着逮着他一个坑是吧。偏偏在他妈面前还得表现出一副很情愿的样子,替她老人家回娘家他可太荣幸了。
咬牙切齿的上了车,得亏是自己的车,要是让他坐火车再带着李寻那坑人的小崽子,他当场就能跑。抿了抿唇,倔强的暗自发誓,给我等着,看我回来咋坑你们。
“舅,你斗不过我爸的。”
嘴里叼着冰棍的李寻头都不抬的抛出这句话。何时瞬间炸了,小崽子戳人痛处。上手一把抢过李寻手里的魔方,胡乱的转着。宛若小孩似的抛去一个眼神,来抢啊!
李寻也不在意,咬了一最后一口冰棍棒往车窗外一扔,又伸手在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更大的魔方。何时看到气笑了。得,这爷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甘拜下风还不行吗?
“小寻,你爸到底咋很你姥说的?我们回去有啥任务吗?”
总感觉他姐夫让李寻和他一起去东省抱着啥目的。
只见差不多十二三岁的小少年专心的转着魔方,头也不抬的说出了无疑是炸弹的一句话。
“我爸说把小姑的儿子拐回京市给姥姥玩玩。”
“啥。”
何时都找不出好的形容词形容这爷俩了。
“那是个孩子,不是个小猫小狗的说要就要了,你咋,打算明抢啊。”
李寻总算抬头看了一眼自家舅舅。
“不是说小孩身体不好吗,我家医院是整个国家最好的儿科了,小的来了,大的还能不跟着!”
对啊。东省临市的医疗条件没有京市的好,家长为了孩子能好起来,只要说这里的医院好,到时不用他们提,她自己就会问的。只要问了,他就能把人拐回京市。
“妙啊。”
少年回了他一个还用你说的表情,之后便继续玩他的魔方去了。
车开的飞快,路两边都是粗壮高挺的杨树,随着车子的前进一直在倒退,李寻抬头看着车窗外,蝉鸣,哇叫,盛夏,好热啊!
东省,平安又病了,闷热的夏季,又因着落雨,空气又湿又闷。从昨天晚上平安就有点发烧,到今天更是胸口憋闷喘不上气。
从六个月以后他就经常的三天一小病,半月一大病的,记得上辈子也不这样啊,看着太姥放在自己手心里的药,花花绿绿的,欲哭无泪。心里咆哮,不想吃又不能让太姥担心,只能含泪咽下。
吃完药嘴里就被人塞了一颗糖,酸酸甜甜的驱走了嘴里的苦味。是舅舅回来了。
“舅今天不上班吗?”
云峰一把抄起平安,抛起上下掂了掂,接着皱起眉。
“瘦了,又不吃饭了。”
平安心虚的低头,发出像蚊子振翅般的声音。
“我苦夏嘛!实在是吃不下。”
太姥也是一脸严肃的盯着平安,这孩子最近老是生病就不见好,晚上她都能看到平安睡着睡着突然坐起大口喘气。云英说今天连峰回来一起去市里检查的。
老人朝门口看了眼,这都快十点了咋还不来。
平安握着太姥的手摇了摇。撒娇的喊着。
“太姥,您啊别担心,我妈昨天不是说今天来的吗!您就放宽心,我没事。”
手抚向老人皱着的眉,舅舅也凑过来。
“小平安,给舅舅也摸摸,舅舅也担心的。”
太姥被自家大孙子逗的笑出了声,脸上的皱纹都随着笑容消减了许多。
叮铃铃
是自行车上的铃铛声音,太姥眼蓦地亮了。忙指挥舅舅去给爸妈开门。
“快,云峰给你姐夫把门打开去。”
“奶,我回来了。”
是妈妈人未到声先至的响亮呼喊,太姥没看见人却也开心的扬声回应着。妈妈高兴的车未停稳就自车后座往下跳,看的太姥忙起身手伸开就要去接。
“慢点,先把车停好再往下跳。”
说完看妈妈没磕到,放心的拍拍胸口,又一巴掌拍向妈妈的背,笑着嗔了她一眼,
“快三十多人了,咋还没个正形,摔了咋办。”
妈妈被教训了还傻乐着抱着太姥的胳膊撒娇,平安在一边傲娇的翻了翻眼皮,心里吐槽,比我还会撒娇。
哼,看在你是我妈妈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只默默靠近太姥另一边也抱上太姥的胳膊。冲自家妈一昂下巴,我也有。
舅舅和爸爸在一旁对视一眼,心里就俩字,幼稚。
太姥被俩人缠的没法子,忙冲爸爸道。
“快十点半了,要给平安看病得早去,还要做检查啥的,去晚了可没有回来的客车了。”
抱着太姥胳膊的妈妈这才想起正事,急忙捡起迟到的母爱,一脸心疼的看向自己儿子。
“平安是不是又发烧了,小脸蜡黄的。”
平安一副你总算想起我的样子与之对视,轻轻的点了点头。
内疚吧?哭一个。
但是他高估了自家妈,只难过一瞬便投入了自家爱人的怀抱,求安慰去了。
平安木着脸觉得自己可能是他们的意外。
还是爸爸靠谱的摸了摸他的头,面色严肃的和太姥告别。毕竟再不出发真的晚了。
平安被爸爸抱起坐在肩头,回头和站在门口的太姥和舅舅挥手。
“太姥再见,舅舅再见,不要太想我哦。”
九几年去市里的交通工具快的只有一辆辆的蓝色沂蒙客运,检票的人在车窗大声的说着去哪,到哪停。
那时查的不严,为了多挣点钱,两排座椅中间都还有一个个的小马扎,没坐的就坐小马扎。
一家三口还算幸运,上车时还没满座,检票的看夫妻俩带着孩子,还给他们指了个空间稍大的座位。
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平安在爸爸怀里头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下了车就是和村里完全不同的世界了,不愧是后世最大的物流集散地,九几年已是初具规模。赶集买衣服,买鞋的,批发小物件的都是在这里。
妈妈站在公交站牌前凝眉研究去人民医院的路线,爸爸抱着平安和一旁等公交的大哥攀谈起来。
“大哥,您是这里人啊?”
大哥笑着点头,又指着爸爸怀里的平安随口一问。
“是,兄弟带老婆孩子进市里逛逛呢?”
爸爸笑着摇头,低头看平安。
“不是,孩子有点不舒服,要带他去人民医院看一看。”
那大哥一听说孩子不舒服,立马严肃着脸。
“你不早说,还在这找,妹子快来,看见没,去人民医院坐22路车。”
大哥转过头看向公交来的方向,踮起脚眺望着,突的眼睛亮了。开心的招手让爸爸快准备好。
“来了,这去人民医院的人多,车上挤,兄弟看好自己包哈。”
交代完车也刚好停下。果然满满一车的人,爸妈抱着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上去。
关门前,爸爸冲大哥喊道。
“大哥,多谢。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那大哥也笑着回了一句。
“好啊,兄弟。”
人与人好像不必知道姓名也能互许善意,不求回报,哪怕这善很小,温暖却直入心扉。
像鱼罐头一样挤了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目得地,忙下车,还未等回头,车就猛的合上门,慢悠悠的向前开去。
缴费,挂号,排队等着叫号,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会了。大夏天的,挤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味道绝不会好闻。但是被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味压了下去。
平安总觉得被一道视线关注着,抬头看去,他的正对面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
碎长的头发遮住大半的眉,眼神锋利,一看就不好惹,鼻尖上有一颗颜色不算重的小痣,应是棕色,嘴唇仿佛心情不好的微抿着,脸色有点苍白,他旁边的大人在说着什么,离得远听不太清楚。
只隐约听到,不关窗,发烧了。
然后小少年不知回了句啥,大人就闭上嘴,坐下了。俩人谁也不看谁。
“李寻,李寻到你了。”
小护士站在门口喊人,只见小少年站起身走进医生办公室。他身边的大人也忙起身跟上。
平安只觉得好高啊,不是说男生发育晚吗?咋这个咋说,基因突变了。同样是人,女娲你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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