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赫惊讶地说：“我早就听说贝安公主在训练女子习武，却不知道原来伊索戈前来袭击时，你们竟冒着被掳的危险，与男子并肩而战。埃喀尔，你怎么没告诉我？”

埃喀尔冷冷地说：“保卫城邦应当由男子一力承担，你们明知道伊索戈的来意，还不顾危险，以卵击石，若非士兵合力保护你们，你们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地待在贝安城吗？”

“我的剑刺伤了一头伊索戈，亚利娜也用标枪赶走了一头伊索戈！”塔兰蒂尔气得发抖，“我们也有能力保卫城邦，是你们一直在阻挠我们，企图将我们困在屋子里，害怕我们夺去你们取得荣誉的机会！”

埃喀尔只是冷哼一声，没有接话，仿佛不屑于反驳。

提赫似乎想缓和气氛，抬起双手说：“塔兰蒂尔，你们的英勇无畏，让我十分佩服，只是，男女力量本就悬殊，理当各司其职。杀敌护城，需要的是力气，更要骁勇善战，而在男人冲锋陷阵之时，平安留在家中等待他们的女人，岂不是他们心中最大的安慰？”

“谁说女人就不能上战场！”塔兰蒂尔高声说，“狄雅娜是女神，她却是百战百胜的战斗女神！我知道我的长兄更信奉杀戮之神，但他也不该忘记，我们贝安城的保护神，是狄雅娜！”

“凡人岂能跟神祇相提并论！”埃喀尔脸色一黑，“莫要将自己比作女神，当心神的责罚！”

“我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坚信，神既然以他们的样子创造了我们，即便身为女子，我们身上也有不可忽视的力量，我们也能创造不输于男人的成就，取得让后世瞩目的荣誉！”

“你有这样的信念，已经超越了无数女子，可惜信念与真正的力量，并不成必然关系。”提赫摇摇头，露出惋惜的表情。

“行，口舌之争不如以实力说话，”塔兰蒂尔眼中燃起烈火，“我要跟你们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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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地点定在了塔兰蒂尔训练女孩的训练场，比武项目有六个，由塔兰蒂尔、埃喀尔和提赫分别选出两项。

埃喀尔顾及了女孩子的体力，没有选择力量性的对抗项目，只选择了跳远和赛跑。

而提赫似乎没有顾虑及此，选择了掷铁饼和赛马。

塔兰蒂尔对他们提出的比武项目都没有异议，在剩余的选项中选了射箭，以及唯一的格斗项目——击剑。

比武定在两天后的下午，每个赛项比试两次，可以派出同一个人，也可以更换参赛者。

至于赛项顺序，则在比武当天抽签决定。

塔兰蒂尔和她带领的训练团队，在埃喀尔和提赫比武的那天看过他们的比试，对他们的实力，或多或少都有些了解。

在两天准备时间里，她们除了忙于训练，还要商量出赛安排。

作为领队人，塔兰蒂尔根据女孩们在平日里的训练表现，以及对手的实力，仔细地排兵布阵。

对自信不足而不愿上场的女孩，她没有勉强她们。

在她看来，勇气和信念比能力更为重要，即便输了结果，竭尽全力的拼搏也足以赢得赞誉。

当她问亚利娜要不要参加比武时，亚利娜万分纠结。

一方面，他很想支持塔兰蒂尔，很想助她赢得比试，取得胜利。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自己在众人的注视下参加比武，过于张扬，容易败露身份。

与此同时，塔兰蒂尔与埃喀尔和提赫的争执，也让他很有感触。

之前他在伊图斯那里借了不少书，看到的全是男人的战争，书中歌颂的全是男人的成就，完全没有女人参与的痕迹。

即便偶尔提及了女人，也不过是以战利品的方式存在。

这些书中的女人，就像没有思想没有意愿的货物，在男人之间被争来抢去。

这与他认知中的女人完全不一样。

他所认识的女人都是鲜活的，或冷血残忍如妲尔玛，或多愁善感如芙涅娜，或自强不息如塔兰蒂尔，或坚忍决断如他的母亲德里娜。

在这些被传颂的故事中，肯定有女人的足迹，只是没有被记载而已。

就像塔兰蒂尔说的，男人在记载事迹时，会理所当然地抹去女人的功绩。

想到这里，他真的好想跟她一起参加比武，与她并肩战斗。

但是，他不是女孩，如果他加入了她的团队，她的团队就不是真正的女子团队了，这样的比武违背了她的初衷，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纯粹的由女子取得的成果。

塔兰蒂尔见他犹豫不决，料想他应该有几分参加的意愿，便说：“你射箭的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导师说你的箭术比弗妮丝的还厉害。你可以跟他们比这个呀，只要你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都是勇士！”

她说这话的时候，没有留意到身旁弗妮丝怨忿的表情。

亚利娜也没有留意弗妮丝。他抵不过塔兰蒂尔的再三劝说，勉为其难地说：“我可以当后备吗？”

塔兰蒂尔见他总算点头，虽有点无奈，但也不至于太失望，便应允了他。

他们在比武前进行了奠酒仪式，向战斗女神狄雅娜祈求在比武中取得胜利。

向神祇献上的是最纯正的石榴红色的葡萄酒。

等仪式结束，剩余的葡萄酒兑了水，才分发给众人。

然而，当亚利娜接过弗妮丝递来的酒杯，将杯中之物倒入口中时，他惊讶地发现，他喝下的是完全没有掺水的酒。

那种久未饮酎的滋味又回来了。

大概是太久没有喝过真正的酒了，从前他还觉得葡萄酒不比上血棘莓酒，可现在难得喝到了往日的味道，他才不会挑剔呢。

他一口气喝完了一杯，看着杯底精致的花纹发呆，似乎想让它凭空再生出一杯酒来。

不过他不用靠想象，因为弗妮丝又给他斟了满满一杯。

他吃惊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给他斟来没有兑水的酒。

可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给他斟这酒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且她也给自己斟了一杯。

但亚利娜不知道的是，她的酒杯里早就盛着半杯清水。

他也不愿多想，难得有机会喝个酒，只要没毒就行了，谁知道下回喝上好酒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暗暗兴奋，捧起酒杯，头一仰，又暖了胃。

当塔兰蒂尔发现他的情况时，他已经解决了许多杯。

“亚利娜，你喝了多少？”

“没多少。”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吗？”

面对塔兰蒂尔的疑问，亚利娜觉得自己就像当初在家里偷喝酒被德里娜抓包一样。

他不敢看她，只含糊了一句：“提神。”

不过他的心虚没有持续多久，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精神和胆量很快就撑起来了。

当他们来到武艺训练场时，亚利娜的心情无比愉悦，抬头四顾，只觉天空特别蓝，云团特别白，连光秃秃的训练场地也分外美丽。

当埃喀尔和提赫带着气势强盛的团队与他们打照面时，亚利娜也没有丁点儿紧张，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每一个人。

比武开始后，第一个抽中的赛项是赛马。

塔兰蒂尔牵出了她的烈火，旗开得胜赢了对手，而第二轮上场的女孩也不错，拿了第二名。

可令人振奋的胜利没能持续下去。在接下来的跳远和掷铁饼的比试上，她们的成绩几乎垫底。

女孩子们为这样的形势而忧心，塔兰蒂尔更是焦急，而亚利娜却像置身于另一个轻松愉快的地方，看着有趣的比赛，听着塔兰蒂尔悦耳的叫喊声，其乐无穷。

到了赛跑的时候，塔兰蒂尔派出了她们当中跑得最快的女孩。

她跑得确实很快，只比对手落后了一个身位，可这也不能让她幸免于最末的排名。

塔兰蒂尔非常苦恼。

这个女孩虽然跑得快，但她耐力有限，再要她跑第二次，成绩必然更差，可是连她也跑不过他们，她们当中还有谁能跑进前两名？

难道她只能放弃挣扎，随便找个人完成比试？

埃喀尔和提赫正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这次比武，名义上是三个队伍互相比试，可本质上就是男人和女人这两个队伍间的对决。

她决不能让他们小看了！

亚利娜看到她愁眉苦脸，觉得奇怪，明明今天天气很不错，赛况也很带劲，她为什么不高兴？

“塔兰蒂尔，你为什么皱眉头？”

塔兰蒂尔嗔了他一眼：“我们要输了，我能不皱眉头吗！”

哦，原来她不高兴是因为比赛要输了。

他要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

“要怎样我们才能不输？”

“还能怎样，跑赢他们呀！”

“行，”亚利娜想都不想，脱掉外袍，“我来跑赢他们。”

“你？”塔兰蒂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跟他们比试？”

亚利娜给了她一个非常好看的笑容，从女孩当中走了出去。

看到他走到起跑线上，埃喀尔不禁感到惊讶。

在他的印象中，亚利娜就是个纤弱少女，虽然经常跟着塔兰蒂尔，却不爱说话，也不爱表现自己，没想到这回却要迎战。

他派出的跑手也认得亚利娜，难得如此近距离地跟这个让士兵们一度热衷讨论的人物站在一起，跑手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亚利娜来到赛场上，忽然觉得身上有点热，好像有什么热气从胸腔往头顶和四肢的方向蒸腾，烘得他烦躁。

这种躁意使他不愿再静止不动，他想找点什么事情做做，刚好眼前就有个可以发泄兴奋的赛道，反过来又让他的精神高度集中，全然没有在意其他人在他身上投下的关注。

开跑声一响，他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飞速奔跑带来的凉风舒适无比，他想要更凉的风，于是跑得更快。

他将身上的热浪抛到了身后，追上了无穷的快乐，所处的世界也跟着他疾速的脚步变得轻快。

他的对手只觉有几缕发梢痒痒地抚过脸颊，便发现他已经在前面冲过终点了。

但亚利娜没有因为跑完赛程而停止他的兴奋。

终点的冲破换来了塔兰蒂尔的欢呼声，她的声音引导着他转身返回。

他一个急转，长发如挥鞭般扬起在半空中，眼睛亮得似有流星碎落在湖面，双颊红得像春风里盛开的山花。

那两个输了的跑手见到如此画面，瞬间就没了脾气。

而亚利娜飞快地跑回了塔兰蒂尔身边，还不怎么带喘。

塔兰蒂尔也非常兴奋，脸上的艳丽之色不逊于他。

她大笑着，双手一张就抱住了他。

后者任由她抱着，只低着头，嘴角噙着腼腆的笑意。

喝酒的最佳状态是微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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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