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新婚

演奏比试在大殿内举行,公主黛弥丝这回就坐在她哥哥珀雷斯的身后,仍然让帘子挡住容颜。

埃喀尔是剑术冠军,与战车冠军、赛马冠军、田径冠军分别展现了他们不俗的演奏才能,而亚利克斯则堂而皇之地放弃了这项比试,在箫笛声和琴声中发呆,尽情思念想思念的人。

轮到阿莫上场时,珀雷斯见他两手空空,问他要演奏什么乐器,他的回答是:“乐器就在我说话的地方。”

说完,他就高声清唱了起来。

他唱的是一对年老牧羊夫妇在数羊羔时斗嘴的对话,旋律简单易记,歌词诙谐幽默,加上他时不时吹一些滑稽的口哨,用口技模仿牛羊和虫鸣鸟叫的声音,十分有趣。

殿堂上饶是惯于板着脸的权贵和尚武的勇士,也有不少人忍俊不禁。

亚利克斯本来还放任着飘远的思绪,此刻也被这趣味横生的歌儿拉回了注意力,舒展了愁眉,嘴角弯起笑意。

而那帘子后面更是发出了轻轻的笑声,若不细听,还以为有银铃被风吹响了。

比试结束后,珀雷斯宣布了胜利者的判定方式。

几位优秀的求婚者分别得到一个装有鸢尾花的盒子,其中只有一个盒子里的鸢尾花是双色的,其余皆为单色,收到双色鸢尾花的求婚者就是公主指定的丈夫。

阿莫接过他的盒子时,紧张得不停用手擦汗。

他默默向爱神祈祷一番,才颤着手指打开了盒盖。

盖子打开后,他的心一下子从不上不下的云间坠落到荒原,摔得四肢残断,五脏俱裂。

那是一朵紫色的鸢尾花,浓艳的深紫色从花瓣边缘往花瓣内部逐渐减淡,直至接近纯白。

珀雷斯看到他失神的模样,问他:“阿莫瑟托达斯,你看起来为什么不太高兴?”

阿莫正是既心痛又心累,觉得这国王是故意气他的,他讨不到公主的欢心,娶不到心上人,怎么可能高兴呢?

他简直想哭了,只是这里有那么多人看着,哭出来的话未免太丢脸。

“我得不到双色的花,从此我就要空着半颗心活了。”他无力地说。

珀雷斯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反而面带微笑:“你的花就是双色的。”

阿莫怀疑这国王眼神不好,举起了手中的花:“这是紫色的。”

珀雷斯不打算反驳他,只说:“不如你看看其他几位求婚者手中的花。”

阿莫听了,转头望过去。

原来其他人手中的鸢尾花是清一色的深紫,没有丁点儿泛白。

这下他就懵了。

从云间坠到地上,再要从地上飞上高空,这种事情除了做梦,大概很难发生。

阿莫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花,看看珀雷斯,再看看一旁的亚利克斯。

却见亚利克斯展开了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至此他才确信,他真的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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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非常盛大,连续举行了五天,城内的居民和商人更是举办了热闹非凡的欢庆活动和集市交易。

国王珀雷斯在宫殿内接连设宴,曾经的求婚者全部作为证婚人,受到了更为慷慨的款待。

与之前的酒宴不同,阿莫此时已不是客人,而是主人之一。

至于那几位与婚事失之交臂的勇士,分别得到了珀雷斯赠予的珍贵礼物。

赛马冠军和战车冠军皆得到一套非常轻巧,能迅速驯服野马的马具;

田径冠军得到一个在阳光下能幻化出七彩流光、永不暗哑的精致银壶;

埃喀尔得到一只斟上美酒后永远喝不完的金杯;

而亚利克斯则得到一件冬暖夏凉的斗篷,兜帽盖住头脸后仍能清晰视物。

其余二十多位没有得到任何奖品的求婚者,在宴席上借着酒意,以半开玩笑半说真的方式,自嘲此次一无所获的行程。

其间,有人提到既然向佩提维公主求婚不成,不如趁着贝安国王和贝安公主仍在此地,改为向贝安公主求婚。

此话一出,立即有人附和,在前几天的比武场上,已不少人留意到贝安公主的风采。

对此,埃喀尔抬起一只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诸位盛情,我当感激不尽,可我妹妹的婚事已经不由我一人决定了,如今只待佩提维国王一个答复。”

众人听了,无不惊讶:“莫非贝安公主和佩提维国王已有婚约?”

阿莫见珀雷斯面带微笑,急忙看了看亚利克斯,却见他面不改色,平静如常,一时间不知道该佩服他的沉稳,还是该替他着急。

珀雷斯虽然笑着,可他的话却出乎众人意料:“贝安公主卓尔不群,我即便身为佩提维国王,仍达不到她的婚配要求,如何能左右她的婚事?”

埃喀尔一听这事大有超出自己掌控范围之势,连忙说:“女子婚事当由父兄安排,何须虑及她的婚配要求?她自小深居简出,见识浅薄,想法不切实际,不懂得珍视佩提维国王的赏识,请国王不要将她的话当真,我自会给她做主。”

珀雷斯并不认可他的话:“听闻贝安公主曾带领过一众女子进行武艺训练,在比武中与昔日的拜多打成平手,更是在受袭时指挥守城士兵成功守住了贝安的城门,可见她拥有足以与将领媲美的才能,又怎么能算深居简出,见识浅薄?”

埃喀尔还想说什么,席中的一位国王忽然插话:“这些事情我们都略有所闻,当时只以为是游吟诗人随口编造的故事,如今看来确有其事,贝安公主非普通女子能相提并论,不知道她提出了什么婚配要求?”

珀雷斯解答了他的疑惑:“若想娶她,须得在剑术上赢她。”

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和低声议论。

埃喀尔立即说:“在贝安自是无人敢伤她,她便以为自己剑术了得,不知天高地厚。佩提维国王,请不必理会她这些荒谬的要求。”

可珀雷斯仍是摇头:“我倒认为,她有相当的能力为自己做主。而我,珀雷斯,佩提维的国王,却自知无法战胜刻有飞隼纹饰之剑的主人。”

放眼佩提维城,刻有飞隼纹饰的剑就只有两把。

一把属于塔兰蒂尔,一把属于亚利克斯。

埃喀尔领会到珀雷斯话中的含义,怒目瞪向亚利克斯。

而亚利克斯泰然自若,吃掉了寓意新人儿女成群的芝麻饼,又剥开多籽的石榴,嚼得津津有味,只当他们说的话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那些想再度求婚的人却没有深究珀雷斯的话,纷纷嚷了起来:“难道像我们这些在战场上杀过无数勇士的人,会不敢接受一个女子的挑战?贝安公主再怎么骄傲,也总得有个丈夫驯服她吧!”

于是,几个求婚者当即要求埃喀尔安排剑术比试,决意要满足他妹妹的婚配要求。

阿莫再次望向亚利克斯,看到他在吃石榴时看似不经意地扫视了一眼那些求婚者,才确定他没有耳聋,更不是满不在乎。

酒宴结束后,阿莫回到他和公主的新房。

黛弥丝没有睡下,还在等他回来,她正坐在床边,给他的腰带绣纹饰。

融融烛光落在她蜜色的秀发上,映出了甜蜜的温暖,单薄的纱裙覆在她纤弱的身子上,就像夜雾披在娇艳的花儿上,惹人怜爱。

阿莫看着这样的她,心都化了。

偏她对他娇羞一笑,直接钩走了他的魂魄。

但她没有让他呆呆站在那里,而是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光着脚踩在地砖上,将他拉到床边坐下,叫侍女端水给他洗脸。

阿莫像个听话的孩子一样让她伺候了一番,等侍女退下后又搂着她亲亲抱抱了一会儿,直到黛弥丝问他刚才在酒宴上,大家谈论了什么话题,他才想起了进房间前想要问她的事情。

“有几个人想向贝安公主求婚,但那位公主提出求婚者必须在剑术上胜过她,因此在我们的婚礼结束后,也就是后天的火神节,他们会进行剑术比试,”阿莫抱着软玉温香,低头问,“你想去看看吗?”

黛弥丝没说想看,也没说不想看,而是反问他:“你想看吗?”

阿莫只当她在问一个寻常的问题:“想看。”

然后公主就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盯着他:“她很好看?”

平生第一次遇到这种难题,阿莫突然觉得自己的脑瓜不好使了。

回答好看是绝对不可以的,回答不好看又显得太虚假,必须得找一条小路绕弯。

“我不是想看她,我是想看他们比试。”

“为什么,他们谁输谁赢,与你何干?”

“我从来没见过女子拿剑,更没有见过男女对决,这才想着去看看嘛,你不想看看吗?”

“不想,我也不许你去看。”

“噢……”

他的失望和焦虑没有逃过黛弥丝的眼睛。

“你就是想看她,对不对?”

阿莫慌张地想否认,不料舌头偏在这时不听话地打起了结,等他松开了舌头,黛弥丝已经离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

“公主,你不要误会,我这是在关心我的朋友亚利克斯。”他决定出卖朋友。

“这又关你的朋友什么事?”黛弥丝仍然背对着他。

“当时我们在比武求婚时,你有没有留意到,亚利克斯总是盯着贝安公主,甚至差点因为这样丢了小命?”

“嗯。”

“其实不难看出来,那家伙就是喜欢贝安公主嘛。可是他们之间有些矛盾,那位公主还没原谅他,更别提嫁给他了。问题是现在出现求婚者了,万一贝安公主输了比试,岂不是要嫁给别人?虽然亚利克斯看着很平静,但他其实什么都藏在心里,我还是担心他。”

“嗯。”

看来黛弥丝还不肯相信他,阿莫细想一番,也觉得这个解释有漏洞。

“其实亚利克斯不是真心来求婚的,那是我的主意,”他选择了坦白,“我想娶你,但是又担心自己武艺不够强,打不过那些求婚者,才叫他来帮忙。我怕我告诉你了,你会生我的气,所以刚刚才想绕过这个事。”

他忐忑又焦虑地等待着黛弥丝的反应。

让他意料不到的是,黛弥丝吃吃地笑着,转过身来回到他的怀里。

“你们那些小伎俩那么拙,是个傻的都看得出来。”

她的娇笑和软语让阿莫心花怒放,他还没来得及搂紧她,又听到一句让他无比惊喜的话。

“我们后天去看比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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