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

顾怀惊讶地张了张嘴，似乎没想到林雪薇会这么选。

但他随即反应了过来，“雪薇姐，我也有钱！我可以直接送给你！”

他看着林雪薇不赞同的目光，又急忙改口，“……是给你投资！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你的钱还是先留着东山再起吧，别让我这个投资人亏本。”林雪薇果断拒绝了他，看似无情，语气却带着一丝笑意。

屏幕那头的秦决，更是罕见地沉默了十几秒。他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林雪薇，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朵花来。那眼神里混杂着错愕、不解，最后又化为一丝难以察觉的莞尔。

借钱？

这个女人，手握着能搅动风云的神秘力量，刚帮人逆天改命，赚回了泼天的名利，转头却像个普通上班族一样，要找他借一笔启动资金开个小摄影工作室？

这思路清奇得让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半晌，秦决忽然低笑出声，“行啊，你先回来，我们当面拟个合同。”

几个月没来，凌云科技已经大变样。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旺盛的、蓬勃的生机。

林雪薇一走进前台，就感受到了这股向上的气场。

“林助…林女士？”

前台小姐姐还认得她，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您找秦总吗？我马上通知他。”

“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林雪薇微笑着摆摆手。

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办公区，来到秦决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

推开门，秦决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埋头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是林雪薇，脸上的严肃与锐利瞬间缓和了下来。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声音都柔和了些。

林雪薇坐下，打量着这间新布置的CEO办公室。

视野开阔，装修简约大气，最重要的是，风水极佳，背后有坚实墙壁为靠，前方视野开阔直通落地窗，是典型的“背有靠山，前有明堂”的旺事业格局。看来秦决把她之前说的那些都记在了心里。

“我回来啦，”她开门见山，“咱们什么时候签借款合同？”

秦决放下手里的笔，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起身走到她面前，将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她面前。

“看看这个。”

林雪薇疑惑地拿起文件，封面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股权转让协议》。

“我说过我不要。”她几乎是立刻把文件合上，推了回去，态度坚决。

“凌云科技，有你1%的股份。”秦决没有理会她的拒绝，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以凌云科技现在的体量和前景，1%的股份，价值已近八位数，并且还在飞速增值。可秦决说出这话的表情，却淡然得仿佛只是在说“这瓶水两块钱”。

“这个诱惑太大了。”

林雪薇嘟囔着，感觉自己的心脏不争气地多跳了两下，“不收下的话，我的良心会强烈谴责我没有抓住泼天的富贵。”

“我倒觉得，我的命，加上公司的命，应该比这1%更贵。”

秦决难得地开了句玩笑，随即他收敛了笑意，身体微微前倾，深邃的目光牢牢锁定她的眼睛，“而且，这算是我的投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认真：“林雪薇，你搞清楚，你不是来寻求帮助的，你是一个极具价值的合作伙伴。这1%是你应得的。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凌云科技。”

“你以为顾怀那件事，孟昭为什么会那么尽心尽力？那是我动用了公司核心资源和人脉去办的。你以为天路娱乐那么容易倒？背后是我让投资公司去施的压。这些，都算是公司行为。你作为隐藏的股东，有权调动这些资源。”

林雪薇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秦决做了这么多。她果然想得太简单了。

可她还是觉得这笔钱金额太大了，如果秦决就给她一百万，林雪薇觉得自己肯定会高高兴兴地收下。可直接成为股东，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是……”

“没有可是。”秦决打断她，“你要开工作室，这笔钱就从你的年度股份分红里出。不够的话，算公司给你的无息贷款。别跟我说什么借不借的，你现在是凌云科技的股东，公司的钱，你也有份。”

他的话说得很是霸道，林雪薇却能体会出那份霸道之下，小心翼翼维护着她自尊的体贴。

她沉默了半晌，再次拿起那份协议，却没有立刻签字。

“秦决，我还是觉得……我不能就这么白拿。”

她抬起头，“这样吧，我帮你再做一件事。如果成了，这份协议我签得心安理得。如果没成，你就当我没来过，钱我另外想办法。”

“你现在有什么为难的事？”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堂堂正正地证明，这1%的股份，她林雪薇，拿得起！

秦决看着她坚持的样子，忽然笑了。他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

他转身从文件柜里扒拉出另一份文件，推到林雪薇面前。

“‘星光智城’的整体安防系统项目，三天后招标。所有人都盯着这块肥肉，竞争会非常激烈。”

“你是不是就在这儿等着我呢？”

林雪薇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感觉自己像是主动跳进了某人的圈套里。

秦决靠在沙发上，双臂环胸，坦然承认：“你都是公司股东了，为公司多挣钱，你也能多分红。林股东，这是双赢。”

林雪薇心里翻了个白眼，但对秦决这明晃晃的阳谋却生不出半点反感。

咳，主要还是他给的太多了。

林雪薇的指尖轻轻划过厚厚的招标文件，她闭上眼，集中精神催动了【气运视界】。

瞬间，现实世界褪色，在她眼中，这份文件上正萦绕着一股极其庞大而璀璨的金色气流，仿佛一轮浓缩的小太阳，散发着代表着巨额财富和机遇的灼热光芒。

同时，她也“看”到，有好几股同样强大的气流正在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对这轮“小太阳”虎视眈眈。其中有两股气流尤其凶猛，一股气运形如一头嗜血的过江猛鲨，带着锐利无匹的侵略性；另一股则化作一条盘踞的本地毒蛇，显得阴柔而诡谲，蛇信吞吐间满是算计。

“竞争很激烈？”林雪薇睁开眼，抬头看向秦决。

“何止是激烈。”

秦决又拿出了几份资料，“星海集团和深蓝科技，这两家是我们的主要对手。星海的老总陈海，是出了名的过江猛龙，手段狠辣。深蓝的李宏远，是本地的地头蛇，关系网错综复杂。我们凌云科技虽然恢复了元气，但跟他们比，根基还是太浅。”

林雪薇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份标书，【气运视界】中，代表着两家公司的方案优劣、气运强弱，都以瀑布般的数据流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弱点和漏洞被系统用刺目的红光标注出来。

“星海集团的方案，气运太过霸道，侵略性十足，但这种强行整合的架构，在系统兼容性和数据安全上存在巨大的隐患。”林雪薇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深蓝科技则主打技术先进性，可他们的缺点在成本和后期维护模块上，这是他们的死穴。相比之下，我们的技术方案气运平稳，胜在稳定、可靠，且性价比极高。”

秦决的身体猛地坐直。这已经不是“风水玄学”能解释的了。林雪薇对双方优劣势的判断，比他手下最顶尖的项目经理团队熬了几个通宵做的报告还要透彻、一针见血。

他哪里知道，她只是把系统分析的结果，用自己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

“所以，”林雪薇转过身，“你们的标书，不应该把重点放在和他们拼技术上，那是扬短避长。你们应该强调‘全生命周期成本优势’和‘72小时内响应的本地化服务体系’。你看，招标方本身的气运诉求，最核心的就是‘稳定’和‘长久’。这才是甲方最关心的痛点。”

秦决怔怔地听着。

他团队的方案，确实陷入了和星海、深蓝拼技术的误区，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技术更牛。林雪薇的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是啊，对于“星光智城”这种市政项目，稳定压倒一切！

再花里胡哨的技术，如果三天两头出问题，维护跟不上，那都是致命伤！

“我明白了。”

秦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拿起那份股权协议和笔，双手重新递到她面前，“现在我觉得，1%给少了。林总，签个字吧。以后你就是我们凌云科技的首席战略顾问，兼……首席风水师。”

“还是三天后的招标结果出来吧。”

林雪薇被他最后那个一本正经的称呼逗笑了，心中的那点别扭也烟消云散。

“不用，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林雪薇也相信自己的系统，不再推辞，拿起笔，在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这一刻起，她就是咸鱼躺，也可以吃喝不愁的人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渝怀市？”秦决将签好的协议收好。

“给顾怀和王先生买点特产就走。”

“顾怀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上次反击成功，秦决就听孟昭汇报了一下进度，没再打视频电话。毕竟他本人也忙得要命。

“他那个新工作室，弄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孟昭帮他请了专业的团队在打理。他自己就负责搞创作。”

就是人……黏糊了点。

一想到顾怀现在每天早中晚雷打不动地给她发消息，汇报自己吃了什么、写了几句歌词，甚至连今天天气怎么样都要分享一遍，林雪薇就有点头疼。严重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得了应激创伤后遗症。

两人又笑着聊了几句，窗外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害怕半路遇到雨，林雪薇先告辞了。等她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堂，外面的雨水已经连成了线，哗啦啦地敲打着玻璃门。

找前台借了把伞。酒店是秦决让人帮她定的，离凌云大厦不远，索性林雪薇就撑着伞走了回去。

雨后的空气带着清新的泥土味，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从未有过的轻松。

从今往后，她不必再为生计发愁，可以更纯粹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路过一家装修精致的面包店时，她看到店员正拿着扫帚，不耐烦地驱赶着什么。

“走开走开！别在这儿挡着门，一身的泥水！”

林雪薇顺着店员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只湿漉漉、脏兮兮的小狗，颤颤巍巍地爬上台阶，瑟缩在店门口的屋檐下躲雨，却被无情地赶了出来。

那是一只也就小臂长的柯基幼犬，顶多几个月大，浑身的毛都因为雨水而黏在一起，短短的四条腿沾满了泥浆，看起来可怜极了。

它被店员一吓，发出细细的呜咽，拖着湿透的身体，一瘸一拐地下了台阶，挤着台阶趴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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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股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