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陌生感

“小小她自己在家真的行吗?”林承平抱着保温杯忧心忡忡,“从小到大,她都没跟我们分开超过三天。”

“飞机上你都叨叨一路了。”苏明卉无语,“她十八岁了,不是八岁,马上就要上大学了,怎么,上大学你还要陪读?”

眼看着夫妻俩有要吵起来的趋势,一旁的周致连忙打圆场:“家里不是还有小颂在吗?”

孟婕也道:“小颂会照顾好她的,老林你就放心吧,你们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想的比我们都多。”

林承平叹了口气,“小小要是上大学走了我还真舍不得。”

苏明卉彻底无语,“......A大距离我们小区不到十个红绿灯。”

说到这个,孟婕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我们是不是提过一嘴,等孩子们上大学了给他们在学校附近租一个房子,上大学了孩子有独立的空间更好。”

苏明卉:“我原本想,给俩孩子一人租一套做邻居的,后来觉得单独住还是不太安全。”

“嗯嗯还是租一套吧,一梯一户的大平层,活动空间也大。”

其余人也表示赞同。

周致伸手拿走了林承平的保温杯,一边打开盖子打开,一边调侃:“老林你现在就这样,等小小以后结婚了你不得哭死。”

“你还真别说,小小以后结婚了我还真舍不得。”孟婕一脸感慨。

他们两家做了十几年邻居,林承平和周致是同事,苏明卉和孟婕也是,两人还是发小,难得的缘分。

俩孩子一冷一热,只要小小在家,一个人能顶三个人,走到哪里都热热闹闹,人见人爱,特别讨喜的孩子。

一掀开盖子,周致就嗅到了里面的可乐的味道,他朝一旁的林承平挤眉弄眼,林承平一伸手摸了个空,他才发现自己的保温杯不见了,一张望,发现在周致手里,他立刻抢了回来,眼神警告。

周致没拆穿保温杯事件,而是提起旧事:“他们小学的时候还开玩笑说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现在一眨眼都成年了,真快啊。”

林承平把保温杯拧紧盖子,朝右手边的老婆瞥去一眼,默默松口气,他说:“娃娃亲也没用,现在的孩子都可有自己的主意了。”

周致说:“不管有没有娃娃亲,这俩孩子之后也就跟亲兄妹一样,走不散的。”

其余三人表示认可。

“好了好了,”眼看着越聊越朝感伤的氛围去了,苏明卉及时转移话题,“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别聊孩子了,先吃饭吧。”

.

林栖月的好闺蜜吕依童有一点没说错。

周时颂这个人,任何事情都能做到顶尖,哪怕是做饭。

林栖月有时想,如果以后周时颂无路可走了,除了做颜值主播,还可以去应聘米其林大厨。

她倚靠在厨房门前欣赏他做饭的样子,别说,看帅哥围着围裙做饭,还挺赏心悦目的。

可乐虾仁翻炒收汁,滚滚香气沁人心脾,林栖月凑上去,却被无情拒绝了提前品尝一口的提议。

与此同时,番茄豆腐汤也刚刚出锅,林栖月上前装盘、盛汤,端碗到餐桌上。

她拿了筷子蠢蠢欲动,厨房里的人早有预料,给她安排了任务:“过来帮忙切黄瓜。”

林栖月还是没忍住,迅速夹了一块虾仁送入口中,这才过去。

做好凉拌黄瓜,周时颂又简单炒了一盘番茄炒蛋。

把锅和铲子又清理干净放回原位后,他才回到餐桌上,林栖月嘴角沾着酱汁,招呼他坐,还说:“我一口都没吃,等你一起呢。”

满口谎言,周时颂默默想。

他毫不留情:“先把你嘴角的残留物擦干净再撒谎。”

林栖月:“......”

“你今天怎么回事,”林栖月拿着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吹气,她很困惑,“谁惹你生气了,说话怎么跟吃了枪子一样?”

罪魁祸首浑然不觉,当然,周时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阳台出来心里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见到她若无其事地进门,就更郁闷。

“没事。”他扫了她一眼,俊秀眉眼间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最终什么都没说。

把碗盘都放进洗碗机后,门铃响了,林栖月站起来,激动地跑过去开门:“一定是楼下的双胞胎!”

打开门,果然是他们。

两个七八岁的小孩。

妹妹扎着双马尾,双手捧着一个扁扁的盒子。

哥哥手里拿着两个球拍。

小女孩说:“漂亮姐姐漂亮哥哥好,妈妈烤了饼干,送给你们。”

她双手往前送,林栖月接住,打开盖子,惊叹:“哇,好香好可爱的饼干呀,谢谢你们!”

周时颂口袋里还有几块糖,兄妹两个进来后都分给了他们。

林栖月也去拿了羽毛球拍,晚上跟他们打球,基本是固定的娱乐项目了,周时颂懒得去,但林栖月喜欢热闹,也喜欢跟小孩玩,每天都玩得不亦乐乎。

关上门,偌大的客厅立刻恢复冷清,手机上学长一个小时前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喝酒,周时颂还没回复。

很显然,学长是希望他可以加入他们的课题组。

一年前参加人工智能创新应用大赛时,他所带领的团队拿了高中组的全国一等奖,这场比赛由A大做背书,在科研界颇受重视,当时这位学长的导师是评委之一,颁奖环节结束后还专门跟他聊了聊。

所以,周时颂知道,这位学长代表的其实是他导师。

他没回复那条喝不喝酒的信息,收起手机,走到阳台的落地窗前,拨弄了一下巴西木碧绿的叶子。

不是说这东西养十年就会开花吗。

肯定又是小小那小骗子骗她的。

八岁那年,她跟风从买了一个巴西木,养了几天,木头像是要死了。

最后转移到了他手上,当时她还哭哭啼啼地说他十年后就会开花了。

收回视线,他往外看,高楼大厦、川行车流、匆忙行人,每天都是一样的风景。

哦,今天她跟另外一个男生从下面走过。

玻璃上映出他的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脸,英挺的鼻梁打下阴影,薄薄的眼皮掀起,周时颂目光往上,放远。

夏天白日长,七点还未日落,太阳已然挪动到最西边,云朵被晕染上粉红,蓝天不再蓝,呈现鱼肚白,几片云相继飘了过来,争先恐后往太阳跟前凑,很是碍眼。

少年蹙起眉头,没有犹豫,转身离开阳台,玄关处伞架上的伞正安然躺着,如果批评她考虑不周,她肯定会辩驳“只是在楼下打球而已,拿什么伞呀。”

周时颂怀疑她的心理年龄跟那两个小学生一样大。

.

俩小孩,一个捡球,一个打球。

七岁的小孩刚上一年级,打了一会就累了,小女孩指使哥哥把球拍收起来。

男孩任劳任怨地收起球拍,几个人并没有着急走,林栖月跟他们一起坐在长椅上。

她敏锐地发现了小男孩的不安,小小年纪一脸惆怅,林栖月忍不住想起周时颂小时候,时不时也是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她从口袋里摸出两块私藏的巧克力,一人一块,逗他:“安安没竞选上班长?”

“我不想当班长。”安安捏着巧克力,一动不动。

“昭昭,你哥哥怎么了?”林栖月转而去问小女孩,她跟安安说话的间隙,她已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然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哥哥手里完好无损的那一块。

昭昭晃了晃头,发绳上硕大的粉色蝴蝶结随风摆动,她鼓着一张小脸,两条腿荡在半空,奶声奶气中又透露着些无所谓:“哥哥可能想爸爸了。”

说到这个,林栖月想起来,最近好像一直没看到昭昭和安安的爸爸。

“爸爸可能去工作了,会回来的。”林栖月安慰他们。

安安眼睛亮了亮,捕获到一丝希望,她仰起头,肉嘟嘟的小脸流露出认真:“真的吗?”

“真的。”

昭昭专注地品尝巧克力,完全忽略他们的对话,她盯着花园里亲密耳语的一对情侣,告诉林栖月一个秘密。

“姐姐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一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林栖月被逗笑,摸着她的头,煞有介事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昭昭继续说:“玩过家家的时候他们总演爸爸妈妈,有其他男生想跟莉莉演爸爸妈妈,小哲就会说我们在一起啦,只有我们才能演爸爸妈妈。”

昭昭充满求知欲地看向三人中唯一的大人:“只有在一起才能演爸爸妈妈吗?”

在一起......

那个模糊的,在特殊时刻总会悄悄冒头的念头开始生根发芽,长出藤蔓。

当时在楼下,她只是口嗨,为了尽快逃离那个狗皮膏药,但他可能不信,然后明天学车的时候继续骚扰她。

那为什么不采取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呢。

证实这一点,让他彻底死心。

北方夏日,天气变幻莫测,下午学车的时候太阳毒辣,如今球打了二十分钟,夕阳就被乌云严严实实遮住,轰隆隆的雷声自远而近,天空暗下来,豆大的雨珠说下就下,林栖月牵着两个小家伙迅速躲到附近的屋檐下。

看到花园里早有准备的情侣掏出一把黑色的大伞,从容地回家。

相比,他们三人就狼狈得多。

从这栋楼到他们所在的那一栋,跑步需要五分钟,林栖月不想让俩小孩淋雨,摸手机给周时颂打电话,摸了个空。

可恶,她没带手机。

“雷阵雨应该很快就停了,要不,我们在这等一下?”林栖月蹲下来,咨询两个小孩的看法。

“好呀好呀。”

说完,她站起来,往外随意一瞥,依稀看见雨幕中走到一道修长的身影。

昭昭眼尖,高兴地蹦蹦跳跳:“是漂亮哥哥!”

林栖月愣了下,她听到雨珠砸在单元门的声响,抬眼,看到他轮廓分明的一张俊脸,以及握着挺直伞柄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他逐渐走近,林栖月看到他额角碎发湿润,有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黑衣黑裤衬得他皮肤很白,又带着些疏离破碎感。

尽管她对周时颂的一些行为不敢苟同甚至态度鄙夷,但唯一不可否认的一点就是他那张人神共愤的脸。

市一中当之无愧的校草、明星学霸。

暴雨、帅哥、对视。

他从雨里走过来时,带给人一种陌生感。

偶像剧里,下一幕将会是男主温柔地牵住女主的手,将她揽入怀中,大伞也随之偏移,他们相视一笑,甜蜜动人,上演一场暴雨中的罗曼蒂克。

他总能带给人这种幻觉。

她直愣愣地盯着,直到一把带着体温的折叠伞被冷冷塞进她手心。

伴随着他慵懒随意的嗓音,一切氛围感都瞬间消失不见,只剩下徒有其表的空壳。

他抬手轻敲她脑壳,疑虑不像假的,“脑袋进水了?”

林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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