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想,如果时间能有尽头就好了。
我想那时,我会一直走下去,穿过回忆,看那些如同走马灯般的记忆播放在周身,
是模糊而熟悉的声音。
说实话,我不太能记得徐瑾的声音和样子了。
那几年的治疗和药物让我的精神出了点问题,老记不住事,虽然我本身也有病,应该吧,他们总这说。
我的记忆力渐渐变得很差,常记不住事,但我仍能记得我出事那天,
我妈来了。
她还是冷淡的样子。
她没和我说话只是掏了卡给我,我明白他什么意思。
即使知道结果,可我还是难过,我早就明白,心里也很清楚,可还是会难受。
我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有一点儿犹豫。
“你抛弃我三次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说着。
我看她身形顿了一下,但很快回复原样,快速走出病房,
已久未曾回头,
我笑了。
可为何泪水却比动作更快?
她从头到尾都从未想过要我,
我不知道抛弃是什么感受,因为被抛弃的次数多了,也便习惯了,不过是没人要的破布娃娃罢了,是无家可归的丧犬。
我想这世上唯一待我好的,也只有徐瑾了,对了,还有杜扬他们几个。
我时常想,如果时间能有尽头就好了,这样在我有限的生命里,我会到达时间的尽头,这样就能和徐瑾再次相见了。
那时,春天也会再次降临吧,或许我会戴上盒子里的戒指,与那人相遇后,再亲手为他戴上未送出的戒指。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时间也没有尽头。
我等不到下个春天来临,也等不到和徐瑾的第二次相遇。
他们都来劝我放下,既然没有意义,又何尝去期盼。
可我不敢忘,我怕我的自己放下了便没有人再记得徐瑾了。
死去的人只存在于回忆和过去,总有一天会被遗忘,人们总会忘记过去的陈旧而去迎接新生的未来,
那些过去的,只能随的风消散,被时间掩埋。
无人再记得。
-
后来的我离开这个我生活了数年的地方,离开了那个曾经的家,我的生活似乎陷入了一阵一空白期,我记不清那段时间怎么了,期间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什么事。
仿佛是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在昏暗的世界摩挲,却不断碰壁。
迷茫又小心翼翼,
我小心地护着那抹微弱的光,可最后,还是灭了。
后来便是一片黑暗。
只知道再次回来,已经是六年后了。
我已经三十二岁了。
朋友们说我便了很多,是吗,我不太能察觉,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我也看不清自己。
这里变化很大,我和杜扬走在曾经的那条小道上,途径的路两旁是两层的小平房,我们边走边聊。
路过一栋陈旧的房子时,鼻尖突然索绕着一阵清香。
我听下脚步,开口道:“那是什么?你闻到没?”
杜扬抬头,“嗯……应该是茉莉。”
“茉莉?”我抬头,
“是的,这个时候的风车茉莉开的最好。”
陈旧的记伴随着这阵清青而打开,猛然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慌乱地在包里等找着什么。
良久,我终于在包里翻到了一把钥题,拿着它打开了面前的铁门。
迎面而来的,是开得正好风车茉莉,种满了院子,甚至是阳台上,但是院子荒废很久了,却也挡不住这些花的盛放,也是给老旧的仿佛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生机。
这是我的家,我曾经的家,曾经有过某个人身影的家。
这里有我期盼的温暖,也有过让我日思夜想的人。
手指轻轻抚摸着那洁白的花,记忆深处的大门也缓缓打开。
我又想起那双浅色的眸子。
模糊的记九渐渐清晰起来,抬头时,那人还如当初那般阳光开朗,温柔。他抱着满怀的茉莉,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衬衫,垂眸轻笑,细碎的阳光从叶隙间漏下来,落在我脚边。
我很久没见过徐瑾了。
“徐瑾。”我唤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我,我们视线相交,我看见了那人眼中的柔情。
“我有在好好生活,对吧?”
“我在好好生活,不是吗?”
徐瑾没回答我,只是慢慢向我靠近。
眼眶发酸,情绪来的太快,以至于我还未曾反应过来,泪水早已流下。
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
“我已经开始学着放了下,真的!”
“真的……”
我想告诉徐瑾我真的。好好生活了,已经学会放下了,我想让他相信我,相信我可以按照他说的去做。
我可以做到的。
不对吗?
“陈迟。”他喊我,我抬头,视线又一次相交。
那双眼睛真的的很漂亮,
很漂亮,
真的,
我真的很喜欢,
真的……
“冬天不会一直停离,新生一定会降临。”
“陈迟,别把自己团在冬天。”
他将怀中的花递给我,我却越过,想去碰他的眉眼,却在还未触碰到时化为光影,随风而散,又如同枝桠间漏下的光,隐在草丛中,
不见身影。
我还是忘不掉,放不下,更不愿遗忘。
我疯狂地迷恋着那股茉莉的清香,武试图在其中寻找那份曾丝的温馨。
可是后来,那老旧的房子被拆迁了,我最后的记忆从此便不复存在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留念,我不复存在了。
留不住所有。
我没办法感受到信息素,也没办法留住任何信息素,我除了那残破的记忆,根本留不住所有……
我却一直在挣扎。
可是不管我苦苦挣扎,如何寻觅,都无法找到,于是花期落了一年又一年,开了一茬接一茬,
我始终难以得等愿。
苦苦挣扎许久搜只剩下苦涩。我也想过离开,起码可以结束痛苦,可是我不想忘记徐瑾,不想让他被遗忘,我想只有我还一直活在过去,所有人鳄鱼朝前看了,都朝前行走,只有我在原地踏步。
我想留住徐瑾最后的记忆。
让他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他,还在挂念着他。
-
我记不清那是第几个花期了,我坐在阳台,身旁是落了花的茉莉盆栽,我养了很多茉莉,结果总是不尽人意,都在快要开花的时候枯死。这是唯一一盆活下来的,可是花期短暂,我没能留住。
傍晚的阳光柔和,夕阳染红半边头,我看着那些北飞的鸟消失在林间,但又发出几声不清晰的鸣叫。
那几年,我时常想,如果时间有尽头就好了,这样在那长桥的尽头,我们会隔着茫茫人群相望,
我们会再次相遇。
也会牵起对方的手,停于时间的末尾,
我想,
那时的春天应是风和日暖,绿菌遍地,新生的芽淡着露水,盛开的迎着阳光,指尖停留的蝴蝶扇动双翼,
停留于指尖的蝴蝶飞走了,
留余下细碎的光影。
如果时间真的有尽头,那就好了,
我想我会再次拿起那枚戒指,
亲手为那人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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