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已经找到了,老程家的人都还在村里找它,没办法早上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不知道不行。这一找,顺带也发现狼青也不见了。
于是程野只能认命地到村里去一一找人回来。
兰小花指着她的脑袋:“你说你,好好的把狗带楼上去干啥?狗身上恁多虼蚤,跳床上了咋办?”
程野弱弱反驳:“它们身上没虼蚤,家里的狗和猫都干净的。”
“你看不到就是没有啊,麻妹身上最多虼蚤了,最爱长那玩意儿。”麻妹是家里的那只猫,是捉老鼠的高手,搬了家它也跟着搬到了新房子这边。
新房子才居住不久,屋里没耗子抓,它自动给自己找了个活,到鸡圈那边咬耗子。
家里养猪养鸡都是喂的苞谷和米糠,正儿八经的粮食,鸡和猪抓不住耗子,耗子吃了也就眼睁睁看着它吃,所以石房那边耗子挺多的。
“麻妹晚上都抓耗子去了,哪里来床上睡觉了。”
“你当我不晓得,你晚上偷偷把人家摁被窝里,天气这么大,它又一身毛,也不怕把麻妹热着了翻沙。”兰小花瞪她,孙女别样都好,就是喜欢逗猫遛狗,弄得一身毛。
“得得得,我错了,我不该抱麻妹,不该带狗进屋。”程野抬起双手投降说。
嘴上说错了,可是下次还做。
“黄毛狗养得娇贵,要是弄个好歹,人家冬时怎么办?人家外公外婆回来该怎么交代,你也是光由着性子做事,捉了人家狗好歹要打声招呼噻。”兰小花不大喜欢向日葵,她觉得这狗光吃饭不干事,都不能看强盗,还要人陪它玩。
要她说养只土狗多好,像她家狼青就不错。
“奶,人家叫向日葵,是金毛,不是黄毛狗。”
“金毛黄毛,不都是一个色儿嘛。”
得,扭转不过来了,程野扭头就看到黄毛狗趴在她家屋檐下,和狼青一左一右,吹着风,幸福地眯着眼。
浑然不知它的小主人和老程家的人之前找狗找疯了。
程铁木看了眼门口的狗,问诉冬时:“要不要找条绳子拴门口?”
“程爷爷,不拴了,向日葵很乖不爱乱跑。”诉冬时舍不得把向日葵的自由束缚了,他看到很多农村人养狗,套在巴掌大的地方,很是可怜。
程野翻了一个白眼。言外之意是她带着狗乱跑呗。
诉冬时身上跟装了雷达似的,对程野的情绪触发敏感,他拉着程野的手认真说:“小野,我没有说你。”
“叫大姐。”什么小野,她比他大好多呢。
一家人围在桌上吃着迟来的早饭,程强呼噜噜地夸张的喝着米汤泡饭。
程幺妹吃了几口饭,突然说:“不知道小哥和小嫂现在咋样了,忙不忙?”
“等晚点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估计他们晚上也要打电话回来说。”程野淡定地说。
她上次去省城可不是白去的,和高家的私房菜馆谈了一个稳定的合作方式,现在私房菜馆每周都要拉一车蔬果,这边有了菜馆的销售打底,那边暂时没起色也能慢慢熬。
再说了,家里的菜还是没有成规模,也没有分阶段种植。等过了这个旺季,要歇几个月了。
她想到这一点,程铁木自然也想到了。和程野佛系的心态不同,他干劲十足。“我明天早上在补种两块白菜。”
“阿爷,与其补种白菜,还不如先将荒山彻底打整出来,我还等着种果树呢。”程野不太赞同,卖菜始终是小头,运输成本高,再高三五块已经是极限了,再高消费者都吃不起了。
这会的人不像后来的年轻人,买不起房子车子,有点钱很舍得往嘴里塞,再贵的东西,都要花钱尝个新鲜。
现在的工资普遍在一两千,她家的蔬果已经是天价了。
“要不趁天气热,请人来挖几天,正好挖了晒了不容易再长。”程幺妹说。荒山的树木多是构树,这玩意儿生命力顽强,不斩草除根,过两年又蹿出来了。
“请人不得花钱啊?我们自己慢慢打整得了。”程铁木舍不得人工费。
“挖树辛苦哇爸,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家里又要养猪又要种地,红薯地才翻了一半,还有一般等着翻呢。”翻红薯地也是有讲究的,太阳大了不能翻,怕恢复不过来晒死了,只能早晚凉快的时候去翻。
“我妈现在不仅要做饭,还要做甜酒,还要喂猪,爸,妈也累得很。”
兰小花接过话茬,“我累啥累,现在身体硬梆(健康)得很,我不觉得累。”
“那还是请人吧。”前年年底老伴整个人看着都不好了,帐杆都下了,寿衣那些也准备好了,没想到又撑过来了。
现在日子越过越好,老太婆苦了一辈子,也该过两年好日子。
吃过饭后,程铁木到大村里走了一趟,下湾村村里壮劳力不多,他到上湾村和隔壁罗家村叫了几个人。
第二天天不亮人家就来了,几个男人热火朝天地在荒山挖树,挖了树,把树砍成一段一段的,由家里的大人小孩去拉回来放在后院晒,等晒干了,用看到砍成一节一节捆起来放猪圈二楼的柴房上。
人多力量大,花了一周的功夫,荒山上的歪脖子树和构树都砍倒清理干净后,露出了贫瘠的地貌。荒山上多石头,砍了树并不代表马上就能投入生产。上半年程铁木随手丢的黄豆,长是长出来了,就是长得稀稀拉拉的,估计没几个豆子吃。
程野看到荒山下面的土地,脑海里冒出以前学过的一篇课文,《父亲的菜园》,讲的大概是将一块贫瘠的土地开发成了肥沃的菜园子,其中经历了很多艰辛。
她们家的荒山也好不到哪去,很多区域土层薄,有点直接露出石滩,稍微扫扫都能当晒坝用。
“阿爷,挖池塘,继续挖。”程野怂恿程铁木。
“那要多少钱咯?”程铁木摇摇头,“挣的没败的多。”
“阿爷,荒山需要水源,等有了小堰塘,这周边的水汽足了空气不像现在干燥,种果树不容易干。”她没记错的话,凤凰岭后来经历了几次干旱,其中最大的一次凤仙河源头都干了,村里井水也干了,还是政府送的自来水拉上来,连续送了半个多月。
就这样,这些帮忙的村民又帮着干了半个月,荒山下面的小堰塘日渐成型,每次算工资的时候程铁木都愁得不行,额头的皱纹都能夹死几只苍蝇。
最近结的账款都花到人工上了,为此兰小花都不去地里翻红薯藤,改在家里酿醪糟米酒。私房菜馆吃不下的,都往门店拉。对了,门店张宝丽和程四柳给起了个简单的名字——老程家的蔬果。
每次说到这个名儿的时候,就像是在和人推荐的感觉。
程野也觉得名儿取得没毛病。
荒山的土壤也在改良中。他们这边改良土壤就是通过一年又一年慢慢耕种施肥,先是烧稻草灰混进土里,再挑一些家里的牛粪猪粪撒进去。种几次红薯和黄豆,红薯藤不收回来,等在地里晒干了直接在地里一把火烧掉。
程野为了快速改良土质,不仅和诉冬时翻他那几本厚厚的农技书,还尝试在后院挖了几平方的泥坑尝试养蚯蚓,等养了蚯蚓后往地里引。
同时,荒地继续种了许多黄豆,因为刚挖过树,很多泥土被翻了一遍,所以直接在上面打板窝洒上种子。程铁木、阿古和程野负责打窝,程青莲、程强大一些的孩子,用镰刀嵌碎泥巴覆盖黄豆种子。
黄豆的根本有一种根瘤菌,可以固氮改善土地贫瘠问题,最适合刚刚开发的荒地;其次荒山地下石滩多,土层薄,树被砍了后,要是下两次大雨,很容易造成水土流失。
种了黄豆后,程野这次没再吝惜空间井水,见天儿浇水,早上晚上到地头到处转悠。不到半个月功夫,黄豆种子陆陆续续都发芽了,长得一点看不出是荒地里生出来的。
“阿爷,咱继续在地里种点红薯,到时候我爸妈他们冬天可以在店门口架个铁炉子烤红薯卖。”
经过半个多月的营业调整,老程家的蔬果在福满家园小区附近打响了名头。每天开门后,附近退休的老头老太当逛公园一样过去打卡,走的时候基本没空手。要不是家里后续供应不足,早就传得更远了。
“烤红薯还有人专门买了吃啊?”程铁木问。
他是地道的农村人,饿饭的年辰吃红薯吃伤了,实在没办法,才不得不吃红薯。
“阿爷,当然有人吃咯,我都喜欢吃,去年程野和我抢红薯还磕灶台上了。”程青凤笑嘻嘻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为了一个红薯还推我。”
“是你没站稳,我就轻轻推了一下。”
“你那叫推吗?为了个红薯都六亲不认了。”
“我认得到你,是你自己没站稳嘛”
“好了,要吵回去吵,低头这么热也不怕晒中暑了。”程铁木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生怕等会要他评理。
程野摸了摸额头,那里早就没有痕迹了。这辈子没让兰小花摁锅灰上去,没有黑色素沉淀,可能因为见天儿在空间里泡着,连点疤痕都没留下。
她摸着额头扭头就看到诉冬时视线不停往她额头瞄,哟,好奇心还挺重的。“你看看,我额头是不是没印记?”
诉冬时认真在程野额头上看了看,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确实都干干净净的,只有细小的绒毛。
“嗯,没有。”
“看吧,这点别学我,好吃要遭罪的,好在我现在自己想吃都多种,用不着再打架了。”
老程家之前穷的不行,孩子又多,过年一个苹果,程铁木都是划成八瓣,一人得一小块尝个味儿。
蚯蚓池也略有进展,程野看到密密麻麻的蚯蚓在泥坑里缠绕着搅过去搅过来,心里头直发麻。
看到这玩意儿,她就想到了和它相似的蛔虫。
提到蛔虫,程野突然想起来今年还没吃宝塔糖。改天去拔子寨小街那边买几颗,给家里小孩都发一个。
幸好家里这边都没养鸡,鸡都养在了下方的石房子里,不然要是看到满池的蚯蚓,高兴得咯咯叫。
下了几场大雨,荒山一切都变得欣欣向荣,地面被一层养眼的绿色慢慢覆盖。
小堰塘蓄了水,池面偶尔有几尾黑色的鱼鳍摇曳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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