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阳洋看着自己一个人一会儿冷笑一会儿苦笑的沈佳名有点心里发毛，他倒了杯开水，捧在手里顺道溜达到她桌前，道：“小沈啊，压力别太大，虽然是第一届毕业班，但你教的很好了。”

沈佳名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侯老师……怎么突然说这些？”

侯阳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像在拍革命战友的肩膀似的，认真沉重：“不要学生还没有倒下，我们老师先倒下了，我们老师是学生冲刺的旗手啊。”你这样子真的像压力太大精神失常了啊。

沈佳名更加迷茫了，但还是配合地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侯阳洋担忧地看她一眼走了。

沈佳名：“……”大家今天都出门脑袋都被门夹坏了？

何屹费这么大劲儿就只是为了逃避她问他三年前他险些破产的事情，其实他不想说沈佳名也懒得强求。只是事情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罢了，让她不自觉就产生联想。会不会当时他是因为不想连累她才提的分手，可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沈佳名太不屑于这样的理由了。

又不是三点半偶像剧，这么狗血的剧情。沈佳名宁愿是何屹当时说的“你又不愿意结婚，我不想耗了”这样的理由，或者变心了，在一起腻了，没感觉了，这样的理由她都可以接受。“我是为了你好”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听起来至高无上，实则自作主张。

沈佳名也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回来站在桌子旁研究开学考的成绩单。明显整个班的学生成绩都有点下滑，也能理解，毕竟放松了一个寒假。指望着这一群学生自己放假在家里还自律学习，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

第一名是何柠柠，总分拉了第二名快五十分，已经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这个小丫头，学习很认真，也很聪明，她这个成绩要是没有进这个班，努努力估计进精英班也是有可能的。何柠柠是不用担心了，很稳，这样坚持到高考，就算不出国，也可以上重点大学。

下课铃响起，教学楼渐渐吵闹起来。杨言一边给学生讲题一边往办公室走，走到一半那个学生微微点了点头，拿着书走了，应该是题讲完了。回到办公室，看到沈佳名在看成绩单，他便也走了过去，和她并排站在一起看。

沈佳名戳了戳成绩单上一个学生的名字，杨言几乎同时出声：“可以重点抓一抓。”

沈佳名笑了笑，“对。”

这个学生成绩一直在中游，平时在班级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沈佳名和杨言注意过，有两次考试，这学生考的不错。卷子设的陷阱挺多，可他都做出来了，该对的一题没有错，没踩坑。他的审题能力非常可以，这很难得，基础不太好的话，抓一抓，进步空间很大。

杨言和沈佳名在这方面显然是十分有默契的，在教学上，他们的见解一向是一致的。

“这个孩子嘛，回头咱们班老师开会的时候说一下，多关注关注，有时间就带来办公室做些基础性针对训练吧。”

“好。”

杨言环起胳膊，玩味地看着她，道：“沈老师眼光越来越独到了，看学生一看一个准了。”

沈佳名耸耸肩，“也不是一下子看出来的，我和这群学生也相处快两年了，都是观察出来的。”

杨言对她的谦虚习以为常，这个女孩子最大的有点就在于此，明明很优秀，却低调的不行。刚开始，学校里的老师们对这个刚进学校的年轻教师都多多少少持着怀疑的态度，觉得她只是一个花瓶。

不可置否，杨言一开始也有些这样的想法，因为这个女孩外在条件确实优秀。他一路走来，见过许多仗着漂亮容貌走捷径的女孩，所以看到沈佳名，他抛不开这个有色眼镜。可当他每天早晨都能在看到早早到达办公室的沈佳名，一整天不管有课没课都坐在办公桌后等待学生来问问题的沈佳名，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好看的女孩子比比皆是，但好看还愿意脚踏实地努力的女孩子不多。

“周末有时间吗？咱一个班的老师想聚一次，在家长会之前，算是高三冲刺的一次动员吧。真进入状态，每天会很累。”

沈佳名点点头，道：“好，我有时间。回头地点发我。”

“没问题。”

沈佳名平常不爱参加聚餐什么的，有空闲时间她比较喜欢宅在家，遇上长假就出去旅游，到一个风光好的地方，然后宅在民宿里。和其他青年的假期相比，沈佳名过的像一个已然开始养老的老年人。没有活力的假期，没有阳光美好的约会。但这次聚会也算和工作有关，还有同班几个前辈老师，缺席不好。

教师这份工作，算是在沈佳名预想的人生以外。可逢时逢事，阴差阳错，她就是成了一名教师。一做，也是快到两年了，这不是她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却是最久的一份工作。

杨言突然俯下身和她面对面，沈佳名疑惑：“怎么了？”

“小沈啊，这刚开学，学生都还没有黑眼圈呢，你这······”杨言仔细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黑眼圈已经出来了啊。”

沈佳名下意识摸了摸眼睛下面，“是吗？”她拿起手机照了照，觉得看不太出来，便一本正经道：“杨老师，我今天可是化了妆的，请你尊重一下我的打底技术。”

杨言哈哈笑了，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是是，我的错，给你道歉。”

揉完之后，沈佳名微微愣了一下，杨言也反应过来了。

他轻咳了一声，道：“这个，不好意思，没注意······”沈佳名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同事们都知道。杨言这个举动有些亲昵了，沈佳名理了理被弄得有些乱的头发，淡淡笑了笑：“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

沈佳名以前真的非常讨厌和别人接触，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自在。她有的时候，犯起床气，有个人在她面前多说两句话她都会烦躁。想来，岁月真的会把年少轻狂的意气消磨干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