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名回到家已经快八点了。刚推门就听见小姨在摧顾女士给自己打个电话，“天都黑了，你姑娘还没到家，你都不担心的吗？”

顾女士估计在看电视，她一看电视就谁也不想理。只听老妈心不在焉地道：“她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有时候，沈佳名真的觉得，小姨才是自己的亲妈。

“我回来了。”换了鞋子，沈佳名朝客厅喊道。

“唉！回来啦。”小姨连忙迎上来。

沈佳名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她，小姨无疑是在期待她相亲的结果。

她对小姨笑笑，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今天好累，我先回房间休息了。”

小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沈佳名已经关上了房门。

今天的事情，换作其他人给她安排相亲，她估计去都不会去。可这是小姨替她安排的，她知道小姨真心为她好，她没办法拒绝。

小姨觉得，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要结婚，不然要被别人说闲话的。可沈佳名总有点不甘心，这样为了结婚而相亲，为了走上传统的“正轨”

而去经营一段感情，这样的人生，居然也悄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沈佳名半夜口渴出来倒水喝，路过老妈的房门，隐约听见里面传来说话声。

“你说，佳名这孩子，不会是不婚主义者吧？我听说现在好多年轻人都主张不婚啊。”

“不至于。”

“你姑娘你是真一点也不着急么。”

“……我估摸着，她心里怕还有个人。”

“唉，”小姨叹了一口气，道：“这孩子，还是最像你，性格脾气和你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有自己的思想。”

“我年轻的时候？”

“是的嘛，你记不记得……”

沈佳名轻笑，这两个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睡一张床上唠嗑，还一唠唠到这么晚。

沈佳名站了一会就感觉到凉飕飕，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穿了睡衣。搓了搓胳膊，缩着身子准备回房间。

路过书房发现老沈还没睡，拿着放大镜在看他不久前刚入手的民国大字典。

沈佳名看了一眼钟，十二点了。

推门进去，老沈看她只穿了件睡衣，拿起自己的外套叫她套上。沈佳名外套套上就暖和了不少，坐在他身边一起看那本民国大字典。

书页已经变暗泛黄，那个时候的印刷技术没有现在这么成熟，纸张上微微起油。

沈佳名伸手摸了摸，却没有看起来那么油，甚至于一点油感也没有，非常光滑。估摸是涂了一层薄蜡，和现在纸张干桑的触感不同。

还想摸第二次时，老沈拿放大镜敲下了她的手：“别给我磨坏了。”

沈佳名：“……”

老沈看了她一眼，第N次责备她：身为他的女儿，怎么能一点儿书香情怀也没有。

沈佳名无言以对。

老沈年轻时读书其实只读到初中毕业，他玩心大，成绩是差的一塌糊涂。后来离乡去了外地打工，收买二手书，看书的习惯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一穷二白的时候，老沈就看二手书，后来挣了些钱，就开始自己收集书看。

一直到今天，看到有什么老书、好书，老沈都会手痒，喜爱的紧了，就买回来。说白了，就是书迷。

这本民国大字典是他从一家倒闭的老书店买回来的，用老沈的话来说，就是“捡到宝贝了。”

明明是密密麻麻的、令人生困得繁体字，沈佳名却越看越清醒。

老沈瞟了她一眼，状似不经意开口：“我听你妈说，你去相亲了？”

沈佳名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怎么样？”

“嗯……”沈佳名思考了一下：“为人老实，是个好人。”

“哦——”老沈拖长了声音。

“那就是没怎么看上。”

沈佳名：“……也不至于，人挺好的。”

“不喜欢就不喜欢，别勉强。嫁人又不是什么必须的事儿”

沈佳名笑了笑，点点头。

又看了一会儿，困意再次袭来。沈佳名看了眼老沈，还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感叹了下：真是老当益壮。

回了房间，被子里一点热气也没有了，沈佳名认命地开始重新暖被窝。

第二天早上，沈佳名醒的挺早，想睡个回笼觉却怎么睡不着了，于是她索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等闹钟响。她一贯是个能睡的，有时候累了睡上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是有的。一般情况下，打雷下雨是吵不醒她的，睡着了也是连一个梦也不会做，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早醒了。

沈佳名认为，享受生活的最好方式有二种。一是春天晒太阳，二是冬天睡懒觉，惬意哦。她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把被子盖到鼻子的位置，不让被窝里一丝热死跑出去。良久，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却是微信。

沈佳名：“……”

谁一大早发微信啊，她现在根本不想动脑子和人讲话，只想静静在床上放空一会儿。

磨蹭了良久，她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手机，摸到了之后就迅速整个人缩回被窝里。点开微信，是何屹的消息。

何屹：【早安，沈老师。】

沈佳名不打算理他。

何屹却没完没了，继续给她发消息。

【今天天气不错。】

【沈老师有没有兴趣去散散步，看看电影？】

【沈老师起床了吗？】

Balabala……

沈佳名以为她不回，他也就罢了。可却没想到，他把她当成个信箱，一封封没完没了了，手机“噔噔噔”响个不停。起床气一下子蹭蹭蹭地冒上来，沈佳名抓起手机，回了他：【你他妈，别打扰我睡觉。】

何屹有晨跑的习惯，跑完了回家洗个澡，吃个早饭。他的早晨大都如此，充满活力，健康自律。从前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假期的早晨都是……

他起床了，沈佳名在呼呼大睡。

他晨跑回来，沈佳名在呼呼大睡。

他做好早饭了，沈佳名还在呼呼大睡。

沈佳名的睡功他是了解的，可谓炉火纯青，睡起觉来，雷打不动。他抬手看了看表，适才八点半。

这丫头一般都是不到九点不睁眼的，睁了眼也得补个回笼觉。这个时间段，她不回消息纯属正常，回消息那才叫何屹意外。他从冰箱拿出牛奶和面包，准备热一下解决早饭。在等待的时间里，又继续打扰她。

何屹：【沈老师醒的早哇。】

沈佳名：【……】

沈佳名心中一千句“你他妈，别烦我，滚一边呆着。老子现在一点不像动脑子讲话”等脏话飞过。可碍于人民教师这一身份，她硬生生给憋了回去，只回了句：【不敢在你面前提早起。】

何屹的生活规律的令人发指，常年如此，生物钟早已定型。和无赖的外表性格不同，何屹私下是个很自律的人，并且伴有轻微洁癖。

洁癖这个病吧，和强迫症简直像是买一送一的套餐，何屹就办了个套餐。

他很少在外面吃饭，迫不得已也只用一次性碗筷。书架上的书，一排的必须大小一致，错落有序。厨房里的调味品，什么醋啦，酱油啦，油啦，料酒啦，都用一模一样的玻璃瓶装着，贴上标签。

大多数时候，在大多人眼中，何屹是一名妥妥的男神。颜值高，身材好积极上进还气质出众，真不是一般人好比的。

沈佳名抓抓微乱的长发，有点迷茫，和何屹比起来，她就像是大神身边的小侍女，拍到电影里都会没有镜头的那一种。

何屹取出打热的面包和牛奶，走到阳台上，边晒清晨的太阳，边看沈佳名的回复。勾了勾嘴角，真奇妙，明明分开了三年，对方的生活习惯却还是记得的那么自然。

沈佳名一直等到九点的闹钟响过了，才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从乱糟糟的桌案上随手拿起一根皮筋绑了头发。

出了房间走到客厅，却发现顾女士和小姨正在包饺子。一大盆的馅儿，和一大袋的现成饺子皮。沈佳名登登跑过去一瞧，笑道：“哈哈，虾仁儿的。”

刚起床的起床气顿时烟消云散，她洗了个手，兴致勃勃地加入队伍。

舀了差不多的馅儿放到饺子皮的中间，皮儿四周沾上些水。沈佳名十根纤纤玉指顺着皮边儿微微握陇，一个饺子就成型了。她把饺子放在手掌里，细细端详了一会才满意地放下。

谁知顾女士无意间瞧见她包的饺子，此时沈佳名已经包了十几个，夹杂在小姨和顾女士包的中间。顾女士面露嫌色，伸手把沈佳名的饺子尽数挑出，放在了另一个盘子上。

沈佳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饺子被孤立了，正色道：“妈妈，都是一张皮儿包住一块馅儿，你为何歧视我的饺子？”

顾子英不甚在意，理所当然地开口，道：“当然不一样，同样是男人，你爸爸和张国荣能一样吗？”

沈佳名：“……？!”她居然，无法反驳！就是说她包的饺子丑呗。

小姨被这母女俩的互动逗笑，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佳名。去叫你弟弟起床，过会你姐姐要回来了。”

沈佳名意外，问：“沈佳人今天回来？”

“是啊，没和你说？”

“没……”

沈佳名和沈佳人，关系不如名字听上去那么好。如果说，女人是水做的，那么沈佳人就是汽水做的，得捧着，不能晃，一晃就炸，一晃就炸。

这汽水远嫁去了北京，一年到头也就过年回来一趟。

沈佳名只是偶尔会和人动手，一般都是在和对方讲不了道理，忍不了的时候，才会动用的非常手段。虽然暴力不可置否是解决问题快捷方便的途径，但人民教师沈佳名不能提倡。沈佳人可不一样，不开心了动手，不想说话动手，心情不好随时随地给你脑袋开一瓢。沈佳名和弟弟从小深受沈佳人“管教”，了解的那叫一个透彻。或许也是因为年纪最大，养成的老大脾气。纵然都已经各自长大，沈佳名和沈成元都比沈佳人个子高了，却都还是不约而同的承受着她的“管教”。

沈佳名走到弟弟的房间门口，举手正欲敲门，门却从里面忽然拉开了。沈成元刚起床被门口的人吓了一激灵，脱口而出：“我靠，你干嘛？”

沈佳名白他一眼，道：“叫你起床。”然后她立马换上一脸正经，对他说：“沈成元，我们的好姐姐要回来了。”

“嗯？大姐要回来了？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就到家。昨晚临时决定的，说后面就没时间回来了。应该是估计你们都睡了，就没和你们说。”顾子英接过他们的话。

沈成元眼睛里流出丝丝喜悦，似有光点在蹦蹦跳跳，他声音轻快道：“哈哈哈，那我和二姐去接她。”

沈佳名耸耸肩，表示同意，心里也有点高兴。

虽然从小接收大姐沈佳人的暴力洗礼，但是，远嫁的姐姐回家，这件事从来都是欢喜的。再多打骂别扭，在已然长大的姐弟妹之间，都只会是提及时哈哈大笑的谈资。

这就是，所谓的亲人。

沈佳人握拳:谁是汽水？

沈佳名咽口水:我，我是，我是汽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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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