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阵白烟之中,卫道真就变成了一只狼崽。
黑暗感觉手上一轻,收回手臂将卫道抱在怀里,急忙望向前方猎户。
猎户耳廓一动说:“前方不远就是我与他人共谋之所。”
黑暗将卫道扼住喉咙试图藏起来说:“好。”
猎户没有回头又说:“不用紧张。”
黑暗应了一声:“是。”
猎户顿住脚步,忽然转身,看向黑暗。
他将黑暗看了看笑道:“不必藏了,我并无分歧之心。”
黑暗问:“何以见之?”
猎户说:“我若要害你们,不必等今日。”
他又问:“难道不是?以我的本事,要杀你们,更不用麻烦。”
黑暗说:“此话不足取信。”
猎户笑道:“这里距离那边也不远,我再说两句话,不能再拖。”
黑暗说:“请。”
猎户正色解释:“这里曾是狼人的家乡,来到这里的外来人,将有三分之一的几率唤醒古老的狼人血脉,尤其是在这里饮酒之后。”
他看向黑暗又落下目光看了看只有一点毛没有被挡住的卫道。
“这里的酒和其他地方并不一样,”猎户说,“用土生土长的植物当原材料,用多年前口耳相传的方式制作酿酒,酿出来的酒将有一定几率激发出血脉苏醒。你们都喝了酒,又不打算现在就走,再过三五天,大概也没有回转的余地,不是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他对黑暗笑道:“我不干涉你们的选择,不介意你们的结局,不在乎你们的想法态度。”
猎户往前走了一步,黑暗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
阳光从树叶之间落下来。
猎户对黑暗伸出手说:“你看。”
毛茸茸的野蛮狼毛质感。
他就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血腥气。
猎户咧开嘴看了卫道一眼,对黑暗笑道:“我们是同类,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他收回手,毛茸茸退了回去,手臂恢复原样,拉了拉衣服盖回去,笑道:“要是来一个人就要我亲自杀一个,也太麻烦了。”
黑暗将信将疑,点了点头。
他问:“那些在原地等你回去的其他人也是同类?”
猎户说:“是。”
他点头转身说:“他们都是,不用担心,这里还算安全。”
“如果你们不会被野狼杀死。”
猎户带着二人走出那片植物茂密的区域,面向众人,对身后走了两步上前靠近的二人低声说。
黑暗抱着看起来过于弱小的卫道站在猎户身后,依旧下意识试图遮挡卫道的存在,往前看去,一片的防线。
简直像战场。
地面的土壤弥漫着猩红色的血液。
四处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往远处看,还有些粘稠的稀碎的残肢断臂的血肉。
走动的人群看起来四肢健全,但是,总有些诡异的违和感。
猎户十分自然往前迈步,黑暗紧跟其后。
众人对猎户打招呼,看向黑暗,又看见黑暗怀里严严实实藏着的皮毛。
“猫崽子?”
“可是,这里怎么会有猫?”
“这个颜色……像狼崽子。”
“这么小?就算是只猫也——不对。”
卫道试图证明不小,黑暗还想把他藏起来,就像身体面对想要离开的灵魂又像机器人想藏起自己的心。
卫道试了两次,失败了,懒得动了,窝着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喘气。
黑暗怕捂死了,松了松手,看了一眼,再次遮得严严实实。
猎户将二人带到自己的临时住处说:“你不用这样,就是放他在地上也不会被一脚踩死的。”
黑暗摇了摇头。
猎户说:“你这样,要是有事,怎么安置他?”
黑暗说:“我不安置,他在我手里就不许到处乱跑。”
猎户说:“你是不是担心?有点过度关心了。”
黑暗说:“我不担心,也不是过度,也没有关心。”
猎户将他的表情看了看,点了点头说:“那好。”
猎户将食物拿出来,看了看黑暗问:“你现在能处理食材吗?或者我来?”
黑暗说:“我来。”
猎户问:“那你还抱着他?”
黑暗说:“我还有一个兜。”
他说着将卫道放在自己衣兜里,卫道缩成一团,一点不多,一点不少。
猎户问:“他不会掉出来?”
黑暗说:“你都说了,他又不会被踩死,掉出来就掉出来,有什么大不了。”
猎户点了点头说:“那好。”
他将食材交给黑暗说:“你们在这里处理食物,不要随便出来,只管等我,时候差不多了,有人退下来,我就请他们送你们回去。”
黑暗点头。
卫道探出头来看了看,跟着点头。
猎户看看黑暗再看看卫道低声问:“你们真是兄弟?”
黑暗和卫道一起点头。
猎户笑问:“他是你哥,他这样小,你要是也现了原形可怎么办呢?”
黑暗说:“总不会死。”
死了也无所谓,考试又不会失败。
猎户问:“我能摸摸他吗?”
黑暗不想自己显得太变态,点了点头。
他依依不舍从衣兜将卫道掏出来递给猎户。
猎户接过,一只手就能把卫道连头带尾包住,搓球一样搓了个圆。
卫道整个被揉炸了毛,从猎户手里探出头来,表情看起来像刚刚绝育。
猎户将卫道还给黑暗,黑暗将卫道放进兜里。
猎户走出去,外面的人问:“那是你的亲戚?”
“不,”猎户笑道:“那是我的客人。”
有人点头又问:“怎么那么小?是不是吃坏蘑菇了?”
猎户说:“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跟我们不太一样,毕竟我们不是同一个地方的。”
众人点头。
一阵狼嚎。
众人严阵以待。
战斗。
血液。
尸体。
猎户去小溪边洗了洗手,一身血腥气洗不干净,提着一头狼的尸体回来,众人剥皮抽筋,开火架锅,准备加入食材佐料,开始进食。
食用完毕。
天色渐渐黄昏。
有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猎户找了一个人问:“我那两个客人不认路,你要回去,能不能带上他们?”
那人想了想说:“好。”
猎户就回去找卫道和黑暗。
黑暗依旧将卫道揣在兜里。
猎户看了一眼卫道问黑暗:“他又睡着了?”
黑暗点头。
引路人走在前面转头等他们。
猎户对黑暗说:“路上小心,早点回家,不要走丢。”
黑暗点头。
三人离开了山中。
回到山脚下,引路人看向黑暗问:“要我送你们回去吗?”
黑暗摇了摇头。
引路人回到了自己家。
黑暗揣着卫道走在路上,对面忽然过来一个人隐隐约约将他的路挡住。
黑暗仔细一看,那是船长。
“你们回来了?”
船长问。
黑暗点头。
船长问:“我小船呢?”
黑暗说:“死了。”
船长问:“死了?怎么死的?”
黑暗说了。
船长将信将疑说:“希望你们没有说谎,否则,我们可过不下去。”
黑暗点头。
船长又问:“卫道呢?也死了?”
黑暗蹙了蹙眉说:“没有死。”
船长点头说:“有空再来找我。”
黑暗点头。
等船长走远了,黑暗嘀嘀咕咕往猎户家客房小院子门口走过去说:“有事没事也不找你。”
等到了屋里,天色已经暗下去,黑暗将卫道从兜里掏出来,左右看了看,想放在最高处的柜子顶上,又觉得不太干净,将卫道放在了枕头底下,没一会就给卫道闷醒了。
卫道从枕头地下蠕动着出来,半张脸贴着床铺,一身的毛乱得不成样子。
黑暗洗漱完毕,回来看卫道,看见没死,转身又出去收拾东西。
天色越来越黑。
时间越来越晚。
“有人吗?有人吗?”
幽幽的女声又冒出来了。
卫道打了个激灵,往回缩了缩,只有一颗头在枕头外面。
黑暗走到院子里,没有看见人影,走到门口,再看了看,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伸手将门关上。
外面十分黑暗。
村子里面门窗紧闭,灯光从缝隙钻出来,十分微弱。
黑暗随手点燃了一支红蜡烛,立在桌子面上,看向床铺,寻找卫道。
卫道还没变回来。
黑暗从枕头底下把卫道拖出来,卫道的爪子勾在枕头里面,黑暗拉他起来的时候,枕头被拉出来好长一条白色的线。
卫道的爪子有点痛,发出呜呜的声音,还是没睁开眼睛。
黑暗捏着卫道的爪子压了压,指甲往外弯曲,十分尖锐。
卫道甩了甩爪子,黑暗捏着他的那只胳膊不让动,卫道终于醒了。
他睁开眼睛,瞪着黑暗问:“你有什么事?”
黑暗笑道:“指甲太长了。”
卫道挥了挥爪子,发现确实有一根线勾住了,用力一拉,那根线砰的一声断了。
黑暗捏住卫道的隔壁说:“要不我给你剪指甲吧?”
卫道看了看,蹙着眉说:“你等一等。”
黑暗:“哦。”
卫道说:“把我放床上。”
黑暗松开手。
卫道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嘭的一声,卫道变回来了,一身黑衣。
黑暗将卫道仔细看了看说:“眼熟,衣服好看。”
卫道说:“我本来的衣服好像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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