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冷哼一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宋以寒，现在我真瞧不上你，你已经不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人了，轻视生命，以为自己做的就是最对的，还抄袭阿江的成果！”

别的话我都无所谓，唯独“不是原来认识的那个人”让我很在意，我回忆当初我进副本……不是在摇晃的车上吗？跟柳如烟都没说过几句话，她怎么判断的？还是我想多了？

“你在发什么愣呢？心虚了？我的时间很宝贵，没空陪你在这发呆。”

我回过神，挠了挠头：“既然你非要这样，那……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早就结束了！”柳如烟起身要走，我叫住她：“等等，我还有件事要说。”

柳如烟回头，满脸不乐意：“还有什么事？”

“我想邀请江书白进我们组。”我静静看着他，“你说江书白如何如何天才，如何如何厉害，我不服。柳如烟，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和江书白在同一个组做实验，在其他人的见证下研究，谁最先出成果，我就把研究组组长的位置让给他，以后他就可以一个人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了。”

柳如烟呛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的组员都向着你，到时候做假证词，搞臭阿江的名声你就满意了。”

“这是你自己在臆想，我从没这个想法，我要的是公平公正的竞争。江书白如果一直待在那个组的话，就算他出了一百件成果，功劳照样要平摊给组里所有人，还挂不了一作，不知道要熬多少年资历才能出人头地，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让他随便上来，惹到真正的学术门阀的话，要面对的可不止我这样嘴上骂几句那么简单了。”我微笑着看着她，“你明白吗？”

我继续说：“但是你跟我打赌，如果他能成功的话，他直接飞升小组组长，有什么成果自己就是一作，这里面的好处，你自己想清楚。”

柳如烟撇撇嘴，转身就走。我不敢保证她一定会心动，起码我感觉是有说动了她一点的，能不能成功，只等消息了。

次日，我正忙着积累研究素材，外头有人敲门，我起身开门一看，居然是江书白。

“你……”

江书白挑眉一笑：“怎么，宋先生才提出打赌，现在就忘了？”

我恢复正常神情；“就怕你不来。”转头对屋里正在忙碌的队员们大喊，“大家先把手头上的事停一下，有件事我需要宣布一下。”

我告知了所有人赌约的事和内容，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疯了吗组长，科研这种事能用来打赌吗？这又不是过家家！”

我意已决，先是劝解了一番组员们，再回过头对江书白说：“你可以随意调动实验室里的资源，想研究什么就研究什么，我决不会派人干涉你。”

江书白眼睛微眯，淡淡一笑：“宋组长好气魄，我也不会让宋组长失望的。”

我点头：“时间宝贵，我们开始吧。”

我在自己的研究格子坐下，系统宣布周常完成，新周常已刷新。我点开任务列表，新任务是：当众打脸江书白！

妥了，我心里有了底，刚关上任务列表页面，身侧凑近一个黑影，是纪星洲，他来递交材料，顺便悄悄问我为什么把这个作精抄袭狗引到组内来，这不是找事吗？

我附耳告诉他，这是为了近距离观察江书白到底有几斤几两，从现在起，组员们明面上都要配合他的行动，但是自己的实验笔记千万要藏好了，别被他看到，日常上厕所，下食堂吃饭什么的，最好跟着盯住他，看他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下捣鬼的。

纪星洲点头表示明白，我继续忙手头上自己的，思考别的可能，如果江书白真的有读心术，那不管我们做的保密措施有多严密，总会被江书白“看”到并且抢先一步弄出来。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江书白再抄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来，那问题就大了。

这些天，我努力积攒素材，关心组员的状态，一步步接近点亮科技树，同时对江书白的日常行为多加注意，虽然他也做实验，但是手法看着很不老道，磕磕绊绊的，还经常出去和柳如烟煲电话粥，一煲就是半小时起步。

时间很快来到周常限期的尾声，我已经点亮科技树，江书白貌似也做好准备了，每次路过我都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信心十足，就等着在沈主任及一干领导面前狠狠打我的脸，把我踩到泥地里。

我也不慌他的，自顾自做好自己的汇报和PPT，在周常结束前递交上去，很快接到了开会的通知，江书白也接到了。

我和江书白一齐前去会议室的路上，江书白阴阳怪气了一句：“不知道宋组长做好准备了没有？”

“当然准备好了。”我很无所谓，在这情形下，那些2b网文的结构都是让被抄袭的主角彻底摆烂歇逼，抄袭的就麻爪了，装病了，请假了，让领导把主角再度逼起来才能重新工作这个样子，套路看得太多，我不喜欢。

“那就期待宋组长的表现了。”江书白率先推开会议室的门，我瞥见会议桌上除了沈主任，还坐了不少领导，面貌都不熟，沈主任搞的阵仗这么大？

“二位都来了，坐吧。”沈主任指了指空位，我和江书白坐下来，沈主任接着开口：“你们谁先作报告？”

“我吧。”江书白立刻站起来，当仁不让地占了先机，我点头，无所谓，不跟他争这一时。

江书白作报告，不出意外，他做出来的东西、数据都和我整理出来的一毛一样，甚至图表、排版都一模一样。

江书白讲完后，下台彬彬有礼地向我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轮到你了，宋组长。”

我起身，如常打开自己的，刚露个开头，领导们嘘声四起，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我的东西和江书白一模一样。

“宋组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丝毫不慌：“诸位，这就是我今天想要演讲的主题。”

“这份报告里，隐藏着十个错误。”

我将另一份文件拿出来，与我撰写的报告并列窗口比对，从上至下，指出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符号错误、公式错误、错别字，讲到第三个的时候，我停下来，质问江书白：“请问江先生，接下来第四个错误，你知道在哪里吗？”

江书白神色僵硬，说不出来任何，我下拉文件，直接搜索已有数据库的关键词，方便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错误有多么荒谬——那是对科研人员而言最简单最基础也绝不能犯的错误。

接下来，每揪出一项错误，我就质问江书白一句，无一例外，江书白一个都没答出来。

末了，我问：“江先生，你写这份报告的时间比我早，也亲手做了这些实验，那么请问，为何你对文章中的错误一个都没看出来？为什么在我询问你段落、图标、公式哪里有错的时候，你依旧答不上来？为什么你做的实验数据乃至误差范围能和我的一模一样？回答我！江书白，回答我！”

江书白自然是回答不上来的了，照设定他就是彻头彻尾只知道抄袭博面子的水货，此时僵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仿佛石化。

“够了。”沈主任敲敲桌子，站起来，环视四周：“想必，真相在我们面前已经很分明了。江书白，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书白还是一声不吭。

沈主任再度确认：“江书白，你真的不想再说什么吗？”

江书白看上去完全僵了，僵得让我感觉很不对劲，就好像……他变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样。

会议室内寂静许久，江书白终于动弹了一下，他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学术不端，你自己承认了。”沈主任面无表情地说，“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离开研究所吧。”

“叮咚！周常任务已完成！新周常已刷新！请及时在任务列表中查看呦，亲爱的玩家。”

江书白缓慢站起身，走出会议室。我心中不对劲感愈发强烈，江书白这个步态，完全不像遭遇重大打击的人，我以为他起码会挣扎一下，疯癫一下，或者挣扎着再绿茶表演一波，为自己狡辩。那些2b网文不都是这样吗？在打脸成功之前再来一波小小的翻盘希望。

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平静到有些恐怖的接受了自己被揭穿打脸的事实，而我心中一丝打脸成功的愉快都没有。

我观察着他的背影，怎么说呢……很机械化？生硬得像被拉起关节丝线的木偶。

江书白这次任务失败，直接被系统抹杀了？不可能吧？经历过新手村的话，手上或多或少会积攒一些点数的，起码能从商店兑换“再干一票”的机会是有的，

我心情复杂，亲手逼着另一位疑似玩家的人走上数据湮灭的绝路，就好像我亲手杀了他一样。

江书白走出去没一会，两边走廊忽然冒出一群乌泱泱的生化兵，将江书白叉在地上。我惊得站起来：“沈主任，这是什么情况？”

沈主任喝了口水：“宋组长，不用慌，这是必要的调查。你作为研究者应该也知道，现在尸潮有正在进化的个体，他们具备更高的智能，并且疑似表现出一些特殊能力。就江书白的种种表现，结合调查你们队员说出的情况，安全部早对他有所怀疑。”

原来是真的读心术啊！我恍然大悟，末日丧尸进化出特异超能力什么的确实是丧尸文常见元素之一，这个解释比逆天智障的子母蛊要好多了。

以防万一，我还是再问了一句：

“目前还不确定吧？要怎么确定他是进化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