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以后,别时竟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没有再见到过褚寂旅,听於濯尘说对方好像已经离开了昉洲回到了东临,但这一切他也不在乎。
只是他仍然没想明白褚寂旅为什么会来到昉洲,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因为这次相遇,他们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被褚寂旅强行营造起来的窗户纸终究还是被捅破了。
彻彻底底,破碎不堪。
说到这里的时候於濯尘正举着别时竟的胳膊仔细端详着他手臂上的伤痕。
有几道鞭得过深的地方几乎见骨,上了几针缝好,拆线到现在只剩下几道疤痕。
他一边捏着医生给开的祛疤药往别时竟胳膊上涂抹一边分析:“褚寂旅只是一枚棋子。他的权力范围有限,尽管有特效药的生产链,但是这些特权并不完全掌握在他自己的手上,一山更比一山高,他也只是一个需要依靠别人来起势的商人而已。”
言尽于此,於濯尘没再往下说了,但别时竟已经明了他未尽的话。
别时竟伤得不算重,主要是因为疲累,几天的休养除了几道较深的伤口早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是於濯尘不让他离开。
起初别时竟并不同意,还是於濯尘搬出了卢克斯说是对方意愿让他多休憩一段时间这才罢休。
见於濯尘涂完药还仔细端详着那道疤,生长细胞逐渐起作用,新生出来的皮肉粉嫩脆弱。
别时竟收回胳膊对他说:“别看了,留不下疤的。”
“嗯?”
别时竟撩开裤腿给他看,他指了指自己膝盖的位置,於濯尘顺着他的指示看过去,上面一片光滑,什么痕迹也没有。
“我不是疤痕体质,小伤留不下疤,重一点的伤好好用药也不会留下多么明显的瘢痕。”
他自己也低头端详了好一阵才看到一丝猫腻,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看向於濯尘:“看得见吗,这里曾经有一个很大的伤疤,现在已经几乎看不见了。”
别时竟弯腰低头的时候和於濯尘的距离很近很近,近道於濯尘可以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猫耳轻轻地触上於濯尘的发顶,属于别时竟的气息扑了於濯尘满怀,叫他一时之间不敢重重喘息。
他屏息好一阵,差点溺死在没有别时竟气息的呼吸里。
於濯尘怀疑自己最近没有休息好,否则怎么会有些神经衰弱,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苍劲有力。
於濯尘思绪有些混乱地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充道:“知道了。”
他微微后仰离开别时竟的气息范围,抬眼看向别时竟的发顶,和煦的阳光撒在发丝上,像泼了一层浅色墨,削弱了属于别时竟的冷冽。
於濯尘再次低头,发丝凌乱地垂落在额间,几绺不听话的扫在了眼睫上,丝丝痒意贯入心。
乱了发丝,挠了心。
别时竟完全没注意到於濯尘的反应,细细研究了一下曾经的疤痕,从短暂的回忆里面抽身,放下裤腿站起身,径直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转身问於濯尘:
“去哪?”
“九层。”
将近一周的休养终于结束,别时竟恢复了人身自由,眼下正在走出院的最后一道程序——出院。
字面意义上的含义。
还没来得及计划会施密特酒店,於濯尘就先一步拦住他带他去了九层。
九层即尤德陌尼第九层会议室,由于使用频率过高,大部分人都直接用“九层”这个简称代指。
别时竟完成了和褚寂旅这个伪君子的撕破脸皮行为,不用再虚与委蛇,尽管用於濯尘的话来说他从来没有配合过,但别时竟只觉神清气爽,连走近尤德陌尼大楼那生理性排斥都少了几分。
-
九层会议室。
在里面等待的只有卢克斯会长一人。
他抬眸:“来了。”
别时竟下意识看了於濯尘一眼,见对方点点头这才走过去打招呼:“卢克斯会长,感谢您的相助,我才可以这么快痊愈。”
卢克斯点头接受。
“今天叫你们来是有一件事告诉你们,H国专管局近日报上来一件很严峻的事情。”卢克斯双手交握神情严肃。
现如今会长换届选举陷入僵持期,按理说中期会议之后会有预备会长,而后上一届会长进行工作交接,等待考察确认完成到最终会议,若无异议预备会长自动升任。
卢克斯情况特殊,插了这一道空,处于权力暂无交付的情况,因此实权依然在握。
现在看来,别时竟和於濯尘策划的这一出倒是遂了卢克斯的愿,只是不知道对方在这一整套环节里面参与了几分。
“H国毗邻东临的岛屿死了很多人,循着踪迹进行查询来源于各国,大多数人来源于东临本土人,以及周边城市。现在多国联合上报案件,力求支援勘察,跨国合作。”
卢克斯三言两语陈述了具体情况,最后下了定论:“所以,当务之急,你们二人应当尽快返回,参与断案,毕竟你们东临出的事情一点也不比外面少。”
别时竟越听眉头蹙得越深,这些事情听起来和前两个月自己所经历的总有些莫名的相似。
他问:“那会议怎么办?”
卢克斯碧绿的眼睛扫过他,目光好像一把冷冽坚硬的兵器,如有实感:“暂停了。”
他的眼里发自内心地浮现出笑容:“多国卷涉其中,内忧更为重要,因而昨日投票决定换届会择后,等事情解决再重开。”
别时竟怔了怔,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么个走向。
轰轰烈烈的换届选举大会,说停就停,静有一种无法言说的……荒诞。
他还没做出反应,身旁的於濯尘先一步笑道:“恭喜会长如愿。”
别时竟转头看向於濯尘,后者面上挂着熟悉的笑容,细看连弧度都复制粘贴,见他望过来朝他使了使眼色。
卢克斯从嗓子里哼出一声短促的应答,别有深意道:“这祝福恐怕还为时尚早。”
於濯尘挑眉:“那又如何?”
二人对视了好一阵,纷纷转开了眼,一切尽在未尽中。
别时竟没对这些说太多,只是看向卢克斯道:“现如今有多少代表已经离开?”
“近一半。”
别时竟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牵扯的范围如此之光。
面上不显,扯着於濯尘向卢克斯告别。
卢克斯一如既往地坐在主位上,看着二人离开之后冷寂下来的办公室,半明半暗。
他坐在阴暗之间,棕发遮挡不住一双闭眼,直勾勾盯着某处,如同鹰隼,默于等待。
-
别时竟一回到施密特酒店就钻进了於濯尘的房间,宾至如归地坐在他房间的沙发上看着他忙碌:“说说你知道的吧。”
於濯尘找了水壶开始烧水,守着水开之后倒进玻璃杯里面,滚烫的水氤氲了杯壁,在水面层截断而开。
昉洲最近有些降温,室内的暖气烧得更加旺,别时竟上身只着意见奶白色毛衣,衬得他整个人暖洋洋的,气质都能柔和不少。
毛衣是於濯尘的,穿到别时竟身上出奇地合身。
“我也刚知道不久,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就先接到了去九层的消息,反正目的一样,从谁的口中知晓没差。”
他摸了摸杯子,温度没那么烫了才走到沙发边递给别时竟,顺势坐在他对面:“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别时竟吹了口热水囫囵了两口:“怎么说?”
“H国那个岛屿的存在感极其微弱,先不论H国对于他们本地是怎么管理的,但因为他靠近东临,与东临来往倒是更多。所以一般来说,那座岛的生人本身就很多,引不起什么怀疑。”
於濯尘把玩着袖扣,没几下又觉得没劲,视线重新落到别时竟身上,心下觉得看着他喝水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看见对方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得到欢愉而摇晃的尾巴,看到本能时不时抖动的耳朵,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心理的慰藉。
他在这边行注目礼,那边毫无察觉。
别时竟疑惑:“所以?”
他打了个响指,作出决定:“所以我们直接去H国那座岛屿。具体信息还是得亲眼所见,任何场地信息都是一种线索,更何况……”
“更何况幕后者专门选在那座岛屿,不免怀疑是因为它靠近东临。合理猜测,祸根还在东临。”
东临作为新体征调查处理总局的根据地,既有本国的信息源,还有像褚家这样和特效药凯若孢息息相关的家族产业,不可谓不重要。
正是因为这样,蛀虫才会选择这样一种冒险的方式,从东临入手。
风险越大,回报越丰厚。
而这些组织与行为就像跗骨之疽,与专管局至死方休。
“总局那边怎么说?”
於濯尘道:“队长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了解情况之后让我们直接去发生地,擢轩和弗谖的人员从东临出发到那与我们汇合。”
别时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於濯尘突然笑了一声,引起了小口喝水的别时竟的注意,见对方投来不解的表情,慢悠悠地说道:
“休息够了,又得拾起老本行了啊。”
“灰猫警长,合作愉快。”
只要没过零点,就不算迟到的吧(对手指.jpg)
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面,有一个人悄悄在心里上演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戏,然后被按回去,等待下一次攻击。
你说是吧小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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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欲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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