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不久,我接到我妈的电话,说是我们在荣城南门买的房子价格暴涨。
要不是我妈提醒,我都忘记了我和小南也是有自己房子的人。
那房子的钥匙已经在我家书柜里放了很多年,除了那次我们几家人一起去开发商那里拿钥匙,就再也没谁去看过,除了每年的物业费,基本快忘了这件事。
我妈问我想不想过去住,我思考了不到一分钟就否定,不去。
荣城这两年政府换了领导班子,新上位的领导坚持要打造出一个地方来凸显业绩,最后看来看去,看上了荣城南面,那边的写字楼一幢比一幢高,住宅楼一栋比一栋漂亮,什么新新产业都往那边赶,以至于那边的住房也水涨船高。
房价飙升,和我们当年买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天差地别。
我爸妈想着要不要花点钱把房子装修了租出去,可我却不想,还不如趁现在价高的时候卖出去,反正那边房子紧俏,卖也好卖。
于是一个周末,我爸妈带着我和小南开车往南门走。
又去看了看我们的毛坯房,房子结构规整,没有多余和浪费的地方,小区物业也好,周围的环境已经和当年我们去接房的时候天差地别。
有山有水还有湖,周围的商业也开发得很好,来来往往的人,即便是周末看着也有很多人进进出出写字楼。
我爸问我就这么卖了不可惜?
我摇头,“这东西,多了也住不完的,而且你们舍得我和小南都搬出去吗?”
我爸妈楞在原地想了想,“不舍得你们搬走.”
于是我们家一拍即合,决定把房子找个中介挂出去。
这个地段好,中介也有信心卖出个好价,我们放心地把钥匙交给了中介。
结果不到半个月,来看房的已经好几家。
我妈每次都开车忙活在家和南门,最后一次,一位空姐来看房,一眼就看中了我家连着的房子,说是要买来自己住一套,他爸妈住一套。
和我妈磨了好久让她少几万,她现在就交钱。
我妈来问我和小南,我完全同意,小南见我同意,她也同意。
于是我们找了个周末的时候,我爸妈带着我和小南,和那个空姐大姐姐一起去过户。
因为这两套房是我爸妈买来送我给和小南的,所以最后款转过来的时候,我爸妈问我们需要怎么打理。
我想了想,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小南则说让爸妈存着吧,说以后每年就用那钱的利息买衣服。
王阿姨和李奶奶听说我们家把南门的房子卖了,也找了中介。
我爸妈好心劝解,“那边的房子可比我们这边贵多了,你们卖了不会后悔吧?”
王阿姨和李奶奶摇头,“本来买那边就是为了和你们再当邻居,现在你们都打算不去那边,那我们留着也没意义,还不如趁着价高的时候售出,这样也算给我小五攒笔钱吧。”
就这样,当初三家人一起去买的房子,又这么齐齐一起卖了。
晚上陆礼打电话来问我,突然手里多了这么多钱怎么办?我想了想,好像没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怎么办。
这些年我参加比赛赢得的奖金不少,都被我用一张储蓄卡存着,那张卡我就平时给小南买大件的时候花,我爸妈给的生活费,加上过年时得到的压岁包,已经足够我平时的开销。
我也不大买东西,很多衣服鞋子包包都是我妈带着小南去买的时候,小南顺便帮我挑的。
我因为已经上大学,所以那笔卖房款我爸便打给了我。
我回家的时候就把卡放进了饼干盒。
陆礼失笑,说我视金钱如粪土,我立刻纠正,“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我的钱都要花在有用的地方。”
陆礼给我举例,“比如给小南买舞蹈裙,给阿姨买手镯,给谢叔叔买毛笔,给同学送生日礼物,给自己买绝版的书。”
我想了想,赞同。
陆礼说:“偶尔也想想自己嘛,喜欢的吃的喝的玩的,都行。”
我发现我好像没什么想要的,进入大学,我参加的比赛反而少了,也没参加什么社团,我更喜欢把所有的时间和经历都花在学习上,毕竟这个以后就是我吃饭的家伙,如果不精,怎么说服我的甲方。
陆礼说给我买了礼物,我问他为什么要买礼物,不年不节的,连个由头都没有。
陆礼笑笑没说,只让我记得收快递就行。
张璇上学期期末考低空飞过,张妈妈一气之下把张璇的车钥匙给收了,说是什么时候还给她,看她表现。
她每天像头耕地的牛一样,连公共课也不缺了,天天准时准点去上课。
就这样坚持了半个学期,张妈妈来了一趟学校,请我们吃了一次饭,看看被掰回来的张璇,把钥匙还给了她。
张璇拿着钥匙就当着我们的面亲了张妈妈一口,张妈妈娇嗔地打了张璇一下,捂着脸说要回重庆了。
巴依这次从新疆返校后,话就变得少了很多,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指使张璇去问问。
结果张璇半个身体趴在床架的楼梯上,还没喊人呢,就听到巴依对着手机发语音,喊宝贝。
我和张璇:“……”
看来是谈恋爱了。
巴依没说,我们也没八卦。
张璇每天忙着上课和练车,我每天忙着上课,上大一的课,顺便上上大二的课。
小南在家备战中考。
我妈妈在家急得上火,就算小南舞蹈跳得再优秀,但对于中考,我妈妈还是不放心得很。
她不说,但她总是表现,小南打电话来叫我回家,我看见我妈嘴角都急出了泡。
我爸把自己装得很好,还不时劝我妈,艺考不恐怖,恐怖的是小南文化课。
其实这些年小南文化课被关悟补得不错,但我妈就是担心,中考的时候发挥失常怎么办。
我安慰我妈,说最近我会经常回家,顺便帮小南查缺补漏。
我妈一听,高兴极了,即便我在上大学,她还是每天开车过来接我。
张璇和巴依看了之后还以为我家的家规很严,连上大学了都得每天回家。
其实我是忘记说,家里有人中考,我就是回去助力的。
高考结束没多久,中考便开始。
关悟从N市回来陪考,那几天我们每天都端着折叠凳守在考场外面。
我妈紧张,被我们直接送回了家,等到考试结束的时候再过来。
关悟每天则悠闲得很,每天抱着一本专业书看,课程名字还挺拗口,我突然想起前几天陆礼告诉我说,关悟不考研了。
我扭头看过去,他正惬意地靠在树上,时不时翻动一下书页,我喊他:“关悟!”
“嗯!”
“陆礼说你不考研了,是真的吗?”
关悟合上课本,把书放进一旁的书包里,拉上拉链,才走过来,直接坐在了地上,“真的!”
“不后悔?”
关悟又淡淡地一笑,没说。
我能看出,那笑很勉强,应该是后悔的吧,但我们都不知道他和他爸究竟达成了什么,让他放弃了考研,并且还答应关悟能去做自己想做的工作。
我看看学校的方向,除了蝉鸣,就只剩下烈阳。
我正打算找个折叠扇扇,身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抬头望去,是他流畅的下颌线和提拔的鼻梁,我怔在原地,没喊出口。
对方看我一愣,食指直接刮在我的鼻梁上,“怎么回事?看见你六哥不开心?”
我回神,下意识用手挡住自己的鼻子,然后瓮声翁气地说:“不是说后天回来吗?”
“事情办完了,就赶回来了。”陆礼潇洒地把外套反着叠着,往路基石上一垫,靠着我的另一边坐着。
小南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我们,她挥着细长白净的手臂,喊:“小北,五哥六哥。”
她一口气跑出来,过了马路,又慢跑几步,关悟上前给她送水,道:“急什么?我们又不会跑,以后你慢慢走,我们都在原地等你,我刚才都看到一辆自行车和你擦肩而过了。”
关悟少见的一口气说了很多,小南就一个劲儿地傻笑。
我们打算走路回去,刚经过一个路口,我爸妈就开车过来,喇叭一摁,车子扯着嗓子“滴滴”两声。
我和小南倾身往车窗里看,我妈坐在副驾驶上招呼我们上车。
小南最后一天考完的时候,整个人就跟朵向日葵一样,头转向哪里哪里都是笑的。
我妈看着小南这样,心里放下很多,觉得这次小南应该考得不错。
又过了一周,我们一起陪着小南参加艺考。
关悟抱着一束向日葵,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连学校的自动门都还没走出的时候,关悟便大跨几步就把花送到了小南手里。
小南开心地抱着花闻来闻去,直说这花好看,非要闹着让门口保安给我们一家人合影。
保安大哥多年来见怪不怪,拿着手机连最好的机位都给我们找好了,我们在学校门口拍了大合照。
从考场一出来,小南就闹着要吃火锅。
说这一个多月,为了考试,她嘴巴都快淡出味儿来了。
我妈问是出去吃还是回家吃,小南说回家吃。
于是我们一行人分工合作,我爸妈去买菜,我们小的去买一些冷吃和零食。
我们在经过花店的时候,陆礼脚一拐,就转进了一进去。
上去就问人要了一束洋桔梗,粉色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看来被店家养得很好。
我楞在花店外,看着陆礼抱着花出来,然后一束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送到我怀里。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你中考的时候我没送你花,现在补上,小南有的你也要有。”
说完还挑衅地看着关悟!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