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三的时候,张璇和吴阳分道扬镳,至于原因,谁也不知道,张璇在宿舍沉默了一周,又恢复了她往日的荣光,开始正常上课。
平时没事就出去转转,练练车什么的,一有时间就和我跟着教授带的研究生师兄们混在一起。
我们三个编外人员,在他们的课题小组混得风声水起。
巴依自从上次那次恋爱失败后,再也没交过女朋友,和张璇一样,一门心思地只顾着学习。
每每到这个时候,我身边的那份隐隐的压力才会显现。
汪妲和施涂则奔赴实习的医院,忙得跟个陀螺一样,而鞭笞他们的是期末的成绩的教鞭。
施涂在群里抱怨了好几次,说汪妲已经变态了,小南好奇怎么个变态法。
结果施涂不分场合不分人群在群里说汪妲为了研究人体,差点把他非礼了。
说汪妲喜欢研究人体我信,说非礼施涂,简直无稽之谈,汪妲确实已经魔怔吃饭都在研究哪块肌肉砍的纹理最好看。
那段时间我几乎没见到她,所有的信息都是从施涂的嘴里跑出来的。
小南很忙,不是练习就是演出,要么就是比赛,高中阶段,大部分时间他都泡在舞蹈室,她走艺体生的目标早已经定下,为了能稳中求胜,她每次都是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个。
平时最大的爱好大概就是和苗尔偶尔出去COS一下动漫的角色放松。
高二的小南已经开始成熟,也在慢慢接受她的朋友会慢慢地一步一步的离开她。
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爸退休后又被返聘,和以前的上课时间没什么区别。
关悟又一年没回来,直到小南迈入高三那年的冬天,因为地区特殊,加上之前一直都表现很好,所以休了一个多月的探亲假。
这样一来,整个寒假我们大家都可以在一起。
小南收到消息的时候在家蹦跶了三天,兴奋地拉着我们每一个人做计划,什么去哪里吃鱼,去哪里吃火锅,或许安排一次旅行都可以,反正这次大家整整齐齐的,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开心。
我无情地看着她这学期的试卷,小南虽然作为艺术生这个分数可以,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再提升提升的,那些错题大部分是些基础题的演变,只要稍加细心一些,保证能再往上个好几十分。
看我刚想要开口,她赶紧上前将试卷抽走,施施然道:“小北,什么都等开学了再说嘛,我这刚考完。”
“你暑假不补课?”
“艺术生搞好自己的专业课就行,文化课自己在家补补就可以了。”
她把试卷收好,谨慎地放回书包的最里层,又将拉锁拉上,随后才过来拉我,“走,找五哥去。”
我被他拉着跑到关悟家去敲门,关悟是昨天晚上回来的,据说又是开的夜车。
李奶奶知道自己外孙这次回来的时间还算比较长,押着人在家睡觉。
关悟无奈,只能合衣躺回卧室。
但多年来的生物钟,早就练就了他一到时间就自动清醒的技能,小南只敲了一声门就开了。
李奶奶戴着眼镜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看着我们一群孩子来了赶紧起身,说是要给我们拿她买的干果,被关悟制止,“外婆,您就躺着吧,我来。”
“在厨房那个吊柜里,里面有个透明收纳盒,都是干果,果脯在另外一个柜子里,你拿食盒分配一下啊,就是你王阿姨上次送的那个胡桃木的,那个搭配这些好看。”
我和小南笑着喊人,我坐在客厅给陆礼发消息,让他过来李奶奶这里,而小南则跑到阳台看李奶奶看的书,都是一些古早的中医学典籍,还是繁体,简直看不懂。
小南撒娇,说这东西也就李奶奶能看进去,若让她来看,不到两分钟,直接睡过去。
小南嘴甜,又懂得如何和老人交流,每次不经意的一句话,总能把老人逗笑。
李奶奶放下手里厚厚的书,放在一旁的的茶色小几上,慈祥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可听你外婆说了,你这两年来刻苦着呢,是不是小北。”
我突然被点名,瞬间将脊背挺直,附和,“确实,我和汪妲还说,比起小南来,我们都觉得学习更简单一点,所以奶奶您说得没错。”
我们只需要在自己的学习领域闪闪发光就行,不必计较别人是什么样的。
陆礼来得很及时,我们进门的时候专门留了个缝给他留门。
他一进来场面就活络了很多。
小南头也没抬地喊了声六哥,陆礼哼哼地应了。
关悟还在厨房那边摆食盒,听见声音连头都没抬一下就道:“来了?”
陆礼双手抱在胸前,身形懒散地靠在厨房的门框上,“是呗!”
“来得倒是挺快!”
陆礼拍拍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还行,就那样吧!”
他接过关悟递给他的干果食盒,自己手里拿着一盒果脯。
两人齐齐迈向客厅。
李奶奶大概是怕有她在我们几个小的会不自在,说着起身去厨房的小阳台拖出了自己的买菜车,说要下楼逛菜市场去。
关悟说:“一会儿我陪您去呗,你就和我们聊聊天嘛。”
李奶奶摆摆手,准备好买菜车就在一旁的落地挂衣架上取出自己的丝巾围上,又带上自己的八角帽,对着门前镜照了照,“你们小年轻的聊我一个老太太掺和什么。正好家里也没什么菜,我就去出看看。”
陆礼偏着身子看看冰箱的方向,又看看码放在阳台不容易坏的食材,腹诽这奶奶可真是……
李奶奶一走,家里就只剩下我们四个小孩。
严格来说是我和小南两个小孩,陆礼和关悟早就成年了。
我平时不爱吃坚果,但有的时候也吃吃,但不敢多吃,明明和小南长着一样的胃,这两年却有些不舒服,每每吃了开心果腰果那样的果子就胃胀气,或者就是打臭嗝。
因为不想去医院,我就找了个时间去找汪妲给我诊断了一下,汪大夫拿着脉枕把着我的脉搏,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脾虚,胃浅,你最近是不是饮食不规律?”
我认真的回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跟着教授和师兄搞课题常常不准时吃饭。
于是我点点头,认可汪大夫的话。
“少食多餐吧,不过还是建议你上医院用仪器做做检查,那样确定性更高,吃要什么的也更对症。”
我其实不喜欢去医院,在那里见证了汪妲家里人的离世,本能的排斥,而作为了汪妲本人,居然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学了医。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时不时吃一两颗,陆礼帮我把剥好壳的开心果放我手里,“怎么了?没胃口?”
我笑着摇头,“不是,就是在家里吃得比较饱,这会儿吃不下。”
陆礼不作他想,直接握着我的手左手手掌盖在我的手掌之上,然后右手握着我的手背一番,那一小捧开心果又回到他的手里。
小南盘腿坐在地毯上,因为控制体重,只选了几样果脯,还是含维生素高的。
关悟还贴心地泡了一壶红茶。
李奶奶家的电视机是个老式的大背头,虽然数码电视机已经普及,但她依然保留了它。
屏幕很小,画质也不好,但却有一股岁月的痕迹。
电影频道放着成龙的武打戏,经典动作不断重现。
陆礼觉得挺有意思,建议去他家的家庭影院看。
毕竟他的家庭影院每隔几年就在升级。
不是换了投影就是换了幕布,要不是就是换了舒适度极高的躺椅沙发。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有异议,于是我小南顾好自己,陆礼和关悟把食盒和果脯端着,我们又齐齐地转战陆礼家。
王阿姨不在家,听说是和傅叔叔的家人出门旅游去了,再过两天回来,赶在春节前回来。
陆礼家和往常一样冷清,和李奶奶家是两种风格,一边是中医,一边是西医,连家里的装修都透露着这两派的差距。
我们熟门熟路地往家庭影院的房间走,里面果然又换了样。
沙发换成了宽敞的乳白色,沙发两边是小边几,供放水果和饮料用的。
一进房间陆礼就关了避光帘,随后又打开了投影机,从APP里找了刚才电影频道的电影,点击投影播放。
灯光关闭,房间黑暗,加上这间房专门做了隔音处理,环绕的立体声和在电影院没什么两样。
我们默契地四个人分配好位置,陆礼和关悟坐两边,我和小南坐中间,然而我的左边又是陆礼,小南的右边就是关悟。
我们恣意的靠着,懒散地像是回到了童年,我时不时想要喝水的时候,就倾身地越过陆礼去拿,久而久之,好像陆礼神色都有些不对。
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又一次我压着他伸长手臂去端水杯,他终于没忍住,小声地哑着嗓音悄声道:“想拿什么叫你叫我,你这样子老来回回的动你哥我怕把自己忍废了。”
他说的语调很小,电影的声音很大,我能确定小南和关悟都听不到。
直到我想缩回身子坐正的时候,手背好像晃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反应了一会儿,我脑子里轰地一声瞬间炸了,不可置信地侧头看陆礼,他正以一种怪异地表情看着我。
那表情让我自己身子抖了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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