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休息，江月清又来到了书店。《现场急救手册》她快看完了，预备这两天就收尾。
书店里的人来往不绝。这天门口还来了一辆车，一位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从车里下来了，他戴着金边眼镜，个儿高瘦，白色衬衣规整，眉眼文雅俊秀。一进书店便问售货员：“请问你们这里有长城出版社出版的第一册《现场急救手册》吗？”
两个售货员面面相觑。
年轻人比划着书的大小：“里面的图文标注是英文的，内容有一些也是。”
“哦，我想起来了，有这本书！在那边！”售货员说，“来，你跟我来。”她带着年轻人穿过书架，来到最里面的夹角。江月清正坐在那儿。年轻人是第一次进来，没注意到底下还坐了一个人，被江月清的脚尖绊了一下。一个踉跄。两人一个往下栽，一个往上抬头，正好头对脸碰上了，发出蹦一声响。两人都疼了。年轻人慌忙去摸脸，江月清则条件反射摸头。彼此都看了过来。
江月清胆气不足，毕竟是白看书的人，摸着头就说对不起。
年轻人脸红了：“是我没注意。”
江月清对店里的售货员相当熟，见人出现了，立马捧着书挪窝。年轻人看着她猫一样从跟前过，不禁笑了。
售货员还没找到书：“我记得是在这里呀。”
年轻人收回了视线，也过去找了。书店的书多，两人把那一片仔细看了一遍，也没找到。年轻人说：“会不会没放在这里？”他怀疑售货员记错了。
售货员摇头：“不可能，我昨天还看到过。”她说着，看向周围，扫了半圈后瞄准了江月清。这姑娘她印象深刻，书店里的常客，一呆就是半天。而且，可喜欢猫角落看书了。她手上拿的——
售货员站起身，还没走近就确认了：“小姑娘，你手上的书买不买的？我们要卖了！”
江月清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把书递了过去。售货员接过后，递给年轻人：“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那本？”
“是的。”年轻人翻了翻说。
江月清心里可惜，还只需半天，她就能看完了。计划没法完成了，时间还早。江月清转身去了另一排书架。挑选中，察觉到光线暗了下来，她转过头。年轻人笑容灿烂，镜片后的一双眼睛羞涩且清澈：“你也是学医的吧？你是哪个学校的？”
江月清的脸瞬间就红了，对方见她看的医学专业类书籍，便以为她也是学医的了。可她连大学都没考上，哪个学校的学生都不是。她的脸挂不住了，慌忙摆手：“我……不是！”话没说完，灰溜溜就走了。
年轻人想叫，但张了张嘴，还是咽了下去。拿着书，到前台付了账。上车后，神色还有些恍惚。同乘的司机是他的朋友，看了看，问：“怎么了？”
年轻人这才回神：“什么怎么了？”
司机笑着说：“你在笑什么？遇到有趣的事了？”
年轻人的耳根红了，挪了挪屁股说：“……没有。”但他说着又笑了。
司机看着他，抬了抬下巴说：“你领子上是什么？”
年轻人低下头，他的白色衣领上多了一个小东西，他拿下来，是个黑色小发夹，大约就是刚才撞到的时候蹭上的。他又笑了，悄无声息握上了手。
江月清在回去的路上买了水果，干果店门口架了口大锅在炒瓜子，她挤进去又秤了一斤。来到中医馆时，里面没病人，乔秉正歪坐在柜台前，翘着二郎腿，搁了一本书在腿上，也不知道是在打盹，还是在看书。
江月清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在干什么？”
乔秉正见是她，姿势都没变，“你怎么又来了？”
江月清的脸皮已经有些厚度了，只当没听见这话一样，把水果和瓜子往桌上放，笑眯眯说：“吃瓜子！乔医生呢？”这里是她的福地，来这儿就意味着攒钱，被说几句算什么？
东西都摆在面前了，乔秉正也就不客气了，边嗑瓜子边指后院：“唔，在里面晒太阳呢。”
江月清探头看了一看，又笑了。医馆的后院宽敞，冬天的太阳洒了满院，院子里摊了两个簸箕，簸箕上晒着草药。菊花开得正旺。收音机里唱着戏剧，乔医生仰面朝天窝在躺椅上，脸上盖了本书，正睡得香，鼾声都起来了。
她拖了个凳子，在乔秉正对面坐下来，问：“你在看什么？”
乔秉正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看。江月清把书翻到封面，“伤寒论……是讲伤寒的吗？”
乔秉正一脸哀伤忧愁：“要是只讲一个病那就好了。”
江月清是不拘中医西医都感兴趣，毕竟这两样都能让她攒到钱，但翻开书才知道自己问的太傻，里面什么太阳太阴这个脉那个脉，只几行就看得她晕乎乎了。
中医比西医更难懂！这是她的第一印象。她问乔秉正：“是乔医生让你看的吗？”
乔秉正摇头：“我要考试啦！”
“你还要考试？你要考什么？”江月清不懂。
乔秉正苦着一张脸：“我还能考什么？考医师执照啊！”
“你还不是医生啊？”
乔秉正一脸嫌弃看着她：“你以为医生是那么好当的？”
江月清对医生这行完全不懂，她原来的和现在的理想都是当老师。
“西医专科要读三年，本科要读五年，而且还要考上大学才行。中医，得先找到有资质的老师肯收你，当学徒三年才能考助理，助理过了，再过二年，才能考执业医师……哎，我现在助理都没过！”乔秉正说着，又唉声叹气了。
江月清翻着他的伤寒论，也跟着点头，她觉得如果换了自己要学习这么高深的东西，估计也很难通过。她还是鼓励他：“加油！”
乔秉正笑了，拿瓜子壳丢她：“加什么油？柴油还是汽油？你以为加了油就能过吗？”
江月清闪躲着：“加了油，能不能过，我不知道，但是，不加油，你肯定过不了。”
“小丫头还陶侃起我了？胆变肥了是吧！”
江月清拿着书挡瓜子壳，一边说：“这样的书，你还有吗？”
“干嘛？”乔秉正问。
江月清想看，不拘西医中医，懂得越多，她越能攒到更多的钱。中医高深，读得困难，多读几遍就是，再不懂就找人问问，这不正好有个中医馆吗？书终归是人写的，当中医的人也多得去了，别人能看懂学懂，她为什么就不能了？
乔秉正笑起来，想看医书？那多着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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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