萼华的信概括起来,中心内容只有三件:
我这边准备好了。
皇帝那天会来。
你准备好了吗?
为了不泄露接下来的搞事计划,信中的内容写得很含糊,不知情的人乍看上去,会以为是某人准备了什么东西,想趁着皇帝在的时候上门贿赂。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位萼华娘子也算是思想叛逆的时代先锋了。
他们要做的事情,连裴柔之这种抹人脖子还谈笑风生的狠角色,都觉得过于大胆。真要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了,蛊惑帝王、欺君之罪是绝对跑不了的。
可即使对她的手段一无所知,萼华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裴柔之倒是对大虎的能力心中有数,但依旧有点放心不下。她是个心思重的人,凡是都放在心里琢磨,连带的饭量都小了。
傅惊梅可对王侯将相没什么畏惧感,甚至还隐隐有些兴奋。只是看裴柔之这么担心,还是出言解释道:“你就放心吧。到了那天我们一起出去,溜达着就把事办了。”
裴柔之见她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头疼。这么大的事,也不说商量一下就答应了,小毒蜂魏锦绡更是唯恐天下不乱,只知道架桥拨火。
在心里默默演算了十几条应急预案,裴柔之觉得精心调配的眼霜都拯救不了她的黑眼圈。
花神节过后不久,就是大梁又一个重要的节日 —— 星回节。据说是按照某某星辰的运动轨迹,推算出每年的这一天是春末夏初的分界点,所以叫星回。
和花神节的全民踏青看妹子,七夕节的全民虐狗秀恩爱相比,星回节更多像是人类高质量男性选拔大会。
最开始是因为星回节离春榜发放很近,新科进士会选择这一天呼朋引伴地庆祝,京中的青年才俊会相约出行。
大梁风气于男女之事上虽然保守,却也没有多么严苛,很多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会跑出来,借着游玩之名,偷看那些俊俏的年轻公子。
有的是看已经与自己定亲的对象,有的是看自己的心上人,还有的单纯是跑来认脸的,未来提亲也好有个印象。
时间一长,星回节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神奇的节日。尤其是对未婚的男青年们来说,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开屏时间。甭管平时洗不洗头,这天都会把自己收拾地人模狗样,期待会有妹子被玉树临风的自己倾倒。
京师作为潮流的引领者,让汉子们花样秀才艺的平台自然是海了去了,什么诗词接龙,命题作画,曲艺大赛,妹子们只管坐在两面帘幕掩映的雅座上,和小姐妹叽叽咕咕就行。
不过还是有一个不变的传统,那就是要由当年的探花郎,射破元海楼上挂着的流萤灯。
元海楼是整个京师最上等的酒楼,也是城里各种新闻故事的发源地。他们用薄如蝉翼的一层轻纱糊就宫灯,提前捉来无数萤火虫困入其中,于夜晚悬挂于高处,看上去极为梦幻,即为流萤灯。
挂灯的位置很有讲究,既不是挂在屋檐上,也不是挂灯架上,而是在元海楼和对面的高楼中间,绷出一根离地十余丈,用朱砂浸过的麻绳,将流萤灯悬挂于绳子正中央。
这位置堪堪应了月亮方位,只等探花郎用箭射破,那颇具韧性的纱灯就会碎裂,放出其中的无数萤火虫,远远望去真如群星拱月一般。
按萼华信中所说,她已经成功说服了皇上来射掉今年的流萤灯。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据说皇上不仅很高兴地接受了,最近还天天往狩猎场跑,想来是在临时抱佛脚。
萼华那边已经做到了她所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事就要看他们这边的了。
时间转瞬而过,星回节这天正午刚过,绥宁帝就已经乘着明黄的銮驾出了宫,不久就到了元海楼喝茶小憩。京城百姓都知道今晚圣上要与民同乐,早早地将几个街区围得水泄不通。附近的所有酒楼更是早就被显贵们包下,以便近距离观赏皇帝陛下的英姿。
两栋楼之间的朱砂绳子早已架好,只等皇帝随行的人检查过没有问题,就可以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将那盏半人高的流萤灯从一端串上,滑到绳索中间。
为了不让流萤灯被风吹落,或是被射落后,掉下来伤到人,那上面有个铜扣,串上绳索后,除非是剪断一端的绳索,不然根本无法取下来。
萼华看着一堆人围着绳索检查了半天,才谨慎地将灯笼挂起,心中不禁打起了突。那个不知来历的修公子口风严得很,压根没透漏过一星半点的计划,唯独只给了她一种小药丸,让她在来元海楼之前服下。
一想到那什么“玉屑飞云散”,她就心中没底,如果是假的呢......这个想法让她全身的血液一凉。那个修公子实在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都是蕊仙闹得她一时冲动,竟然与虎谋皮。如今已然是抽不了身了,只能祈祷他那法子真的有用。
危险人物傅惊梅正毫无形象地蹲在房顶上,抱着个大肉粽狼吞虎咽。这时节早晚温差太大,白天阳光还晒得人暖暖的,傍晚的小风就让人有些扛不住了,何况这还是屋顶上,即使已经特意穿得厚些了,可还是冻得一哆嗦。
旁边的霍伯彦不着痕迹地往她身前挡了挡,却依旧没看她一眼。
自从知道她是女子后,这家伙就有意避着她走。傅惊梅郁闷一阵子也就放开了,反正自己早晚都是要回家的,问心无愧就行了,管他怎么想呢。
小毒蜂把一个样式古怪的竹筒戳在眼前,观察着元海楼那边的动静,难掩担忧地问:“他们把灯架上了。要不我也过去吧,锦绡那丫头性子太跳脱,没准儿会露馅。”
水里亮闻言,就去抢他手中的竹筒:“给我看看!”
“哎!你别抢!千里镜可就这一个,摔坏了怎么办?” 小毒蜂小心翼翼地将低配版望远镜递了过去。
“就是因为你们总这么说,锦绡才每次都单独行动的。” 傅惊梅将粽子叶收好,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放心吧,那边还有田三手、刀上飞他们,而且蛛娘的身手你还没信心吗?”
小毒蜂搓搓手:“那倒不是......”
水里亮插话:“就是有蛛娘他才担心呢!” 说完就被小毒蜂一脚踹在屁股上。
他们所在的这个房顶,是霍伯彦加了好几个夜班,在附近的房顶上跑了个遍才找到的。其实它距离元海楼并不算太远,但是个隐蔽的视觉死角。属于那种不容易被别人发现,却可以借助望远镜偷偷观察别人的方位。
也幸好傅惊梅提前找了这么个位置,不然他们现在根本别想清楚地看到元海楼的动静。那边的酒楼不是他们能进得去的,普通百姓则都在街上挤得水泄不通,莫说是想凑在一起审时度势,商量对策了,估计一走进去就会被人群冲散。
“蛛娘准备好了吗?” 傅惊梅在脑海中问。
过了一会,大虎的声音传来,语气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好了,等你们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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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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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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