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枚佛舍利已尽数落入北小斋的手里。
这个笑得温柔的女人有些遗憾的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暴露的，但是实在是时间有点不太够了，我也没办法。”
一时间，言昭脑子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但是这样他反而冷静下来了。
“你们来的真快，看来我的小宠物已经背叛我了。”北小斋点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道。
她话里指的就是罗刹鸟，这样一听，罗刹鸟在她心里并不重要。
冲着罗刹鸟之前说她的口气，恐怕在罗刹鸟心里，北小斋也不重要。
这俩表面主仆能凑到一起，估摸着全靠北小斋足够的强。
“你有很多问题。”北小斋说道。
“是的。”言昭诚实的回答。
“你想知道我是谁？”北小斋再次问道。
言昭却摇头：“不，我想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吗？”
北小斋笑了，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我以为你会第二个问这个问题。”
“因为第一个问题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言昭回，“你是那个妖，那个爱上了行法的妖怪对吗。”
“他不叫行法，他叫戴超，他也不是佛，他只是普通男人。”北小斋顿了顿，露出一个更加美丽的笑容，“我的男人。”
“看来我猜对了。”言昭回道，他用余光瞥向隋燕君，示意隋燕君去看一眼度观的情况，却见隋燕君一脸警惕的看着北小斋，注意力全然都在北小斋身上。
“那边那只白泽，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个瞎了眼的罗刹。”北小斋愉快的说，她持剑站着，不像是眼，倒像是个纯粹的人类武者，“你多看我一眼我就吓得得浑身发抖——当然了，我是指得全盛状态的你。”
“太夸张了，罗刹王。”隋燕君回道，“按照你这样的法，我也只是一只普通的白泽，那比得上伽蓝道之主，千年来第一个踏入罗刹王境界的罗刹呢？”
北小斋捂住嘴，笑得花枝乱颤：“咱们这算是商业互吹吧？可惜了，我们一个瞎了眼，一个丢了半身魂魄，都是废物了。”
北小斋说自己是废物，不过语气轻松，半点不像是真认为自己废物的样子。
言昭瞧着她，微微有些疑惑她话里的意思，却见北小斋就像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一样，抬起头对着言昭说：“怎么？觉得很疑惑？我瞎了这双眼睛，当然影响很大，要不然我怎么需要这么麻烦，还要利用故人的后裔，才能达成目的呢？是的，昭昭，我很抱歉，在玄灵寺外边，我借你的身份，罗刹鸟可以化身为任何人，并且绝对不会被发现。”
言昭心一沉，明白了为什么玄灵寺那么执着的说是他偷走了佛舍利，原来是当时北小斋与他相遇时就借了他的身份：“所以你当真是一开始知道我是谁？”
“你其实是想问我和你奶奶的关系吧。”北小斋笑着说，“昭昭，我和你奶奶认识的时候，还没有你呢。当然，我很佩服她，如果不是她，当初我早就拿回那枚佛舍利了，这样想想，我借你的身份也算是合情合理？可惜，一步之遥，听说她死了，我很遗憾，请节哀。”
这应该说得是当初他奶奶接了玄灵寺的那个任务，看来她当时见过北小斋了，却并没有在日记里记录这件事情。
“谢谢，那已经有段时间了。”言昭不动声色，礼貌的回答道，两个人之间平静的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就只是一场梦境一样。
“这枚佛舍利我肯定是要拿走的，不过你可以告诉度严我的存在，我并不在意，毕竟佛门的佛舍利已经全部到我手里了。”北小斋笑着说，“那样你也可以澄清你的清白。”
言昭眨了眨眼睛：“如果你这么关心我，你为什么我亲自陪我去？那样我清白的更快。”
“哈哈。”北小斋笑，“这样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昭昭，我活了足够长的时间了，不是个喜欢争强好胜的孩子了，实际上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比我手上的佛舍利更重要，我能在这里和你说这些，仅仅是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并不介意和你多说两句——事实上，我并不觉得你身边那只丢了半魂的白泽能拦得下我——虽然我也没了一双眼睛。”
就在这时，几个和尚发现了这边的动静，也想进来，却见北小斋斜着眼睛，那双瞎眼就像活了一样，只是看了对方一眼，那和尚就自动关门出去了。
她真的很美，妖身上那种蛊惑性的美丽在她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可以蛊惑人心。
言昭微微眯起眼，忽然说道：“行法……不，戴超要死了对吗？”
北小斋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脸上的笑容变淡，神情有些落寞：“是的，你猜对了，那些人挖了他的佛骨，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挖了佛骨戴超就该死了，他是怎么活下来的？”言昭问道。
“我把我的眼睛给他了。”北小斋轻松的说道，全然不觉得自己说得是一件多大的事情，“我的眼睛化成他的脊骨，可惜了，我毕竟是个魔，这一天一天的熬下来，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言昭如是说道。
“是啊，我是真的很喜欢他，你没见过他原来的样子，满身光明，天之骄子。”北小斋微笑的说道，“是魔最讨厌的样子。”
她弯下眉眼，眉眼温柔：“但是我不讨厌他。”
不见一丝厌恶，只有满腔的爱意。
“你大概很好奇为什么你没有从我身上感觉到魔气对吗？哪怕是罗刹鸟呆在我身边，我身上的魔气也浅的仿佛闻不见一样，那是因为丢了那双眼睛后，我为了他，学了很多人类武学，魔该学的不该学的，我都学，因为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为他拿回那些佛舍利。”北小斋说，“他喜欢说算了，生死有命，他要我看开点。可惜了，看得开就不是魔了，魔不就是因为看不开才成魔的？”
她微微叹了口气：“所以，抱歉，不管怎么样我都得拿到佛舍利。”
言昭也笑了：“可惜了，不管怎么样我也要拿回佛舍利。”
只有佛舍利才能证明他的清白，不管北小斋有多少理由，将他牵扯进了这件事情，就逼得言昭必须得解决这件事情。
也许北小斋并不应该选择他作为冒名顶替的对象的，没惹到他头上，言昭也不会专门去针对她。
这其中的真实理由也许还可以往前面推，是来自于北小斋对当初因为他奶奶没有拿到佛舍利的怨念。
总而言之，不管言昭愿不愿意，他都必须得留下佛舍利。
隋燕君看了他一眼，只看了这一眼，立刻就明白了言昭的意思。
他一甩手，手上的锁链抢在北小斋之前，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扔了出去。
北小斋早就想到这一步，微微一抬头，手上的剑挡住了锁链。
隋燕君将锁链扯了回去，再次掷出时，就像鞭子一样甩出。
“我曾经和一个人类剑客学过几年剑法。”北小斋一面躲避隋燕君扔出的锁链，一面说道，“他说我很有天赋。”
北小斋反守为攻，手上的剑一改势头，狠辣决绝，杀招不断，一丝一毫都没有留情。
相比较之下，隋燕君的动作更为保守，这也许是来自于瑞兽本身不喜杀戮的本能，在战斗的过程中他更偏向于制服，而不是杀死。
言昭没有动，当然了，他不动并不是因为他不忍心打败北小斋之类的理由，实际上言昭这个人挺看得清的，在他意识到北小斋和他不是一条路以后，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定。
而他之所以没有动，是因为他脑子里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
戴超在哪里？
北小斋最大的弱点并不是她那双眼睛，而是那个让北小斋走上这条路的人。
言昭意识到这一点后果断的回头。
北小斋被隋燕君困住了，也许如她说的，隋燕君丢了半身魂魄，北小斋却也丢了一双魔眼。
无论她表现得再怎么镇定，也都并不轻松。
思考清楚这一点后，言昭并没有急着加入他们的战斗，而是转头看向了一直躲在旁边看热闹的罗刹鸟。
罗刹鸟本来就是被北小斋抓住，被迫跟在她身边的，虽然他对言昭他们也没多少好感，但是能让北小斋为难就是它最大的快乐。
而这时候突然接收到了言昭的目光，它整个妖都是一震，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你一直跟在北小斋身边？”言昭问道。
罗刹鸟思考了一会，反复琢磨这里面应当是没有陷阱的，这才警惕的点了点头。
“那你知道北小斋把戴超安置在哪里吗？”言昭又问道。
“你在做什么美梦？”罗刹鸟毫不犹豫的讽刺道，看在它毕竟是现在最大的突破口的份上，言昭决定忍了，然后就听见它继续说，“戴超是北小斋最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轻易告诉一个被她抓住的俘虏呢？”
这件事情言昭当然知道，但是同时他也知道另外一件事情——没有人能够无时无刻保持绝对的警惕，尤其是北小斋那双眼睛毕竟是真的瞎了，所以她也许绝大部分的情况下都能保持警惕，但是总有一刻，她会露出马脚。
“是吗？”言昭微微笑了笑，“我有点不信，那就让我看看吧。”
说完，他的手就一瞬间伸进了罗刹鸟的笼子里。
他要看看罗刹鸟的记忆，看看北小斋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此完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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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罗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