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朋友叫做内德,是个生面孔,有点胖,性格十分友善。见面半个小时他在得知我在电脑游戏方面的认知一片空白之后,滔滔不绝地跟我安利起了他的收藏。
我饶有兴致地听着。
“你是从哪认识她的?”内德小声地向彼得感叹,但鉴于我们三人之间的距离问题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走桃花运了,伙计。”
彼得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无力地说:“我都说了不是那么回事!我是从天上接到她的。”
内德张大了嘴,飞快地看了眼我:“什么?她从树上掉下来的么?你的手还好么彼得?”
他打圆场的意图太明显了,整一个掩耳盗铃的模板。我挑了挑眉,不太确定地出声:“他知道?”
彼得点头:“他知道。”
内德嘴张得更大了:“她也知道?”
我向他点点头:“我知道。”
一时间对话转向黑衣人片场,三个人站在走廊尽头面面相觑,内德欲言又止,最终第一个打破了沉默:“那好吧。我应该还是第一人?你知道的,你背后的男人。但我还是很好奇一件事,理论上来说超人如果接住半空中自由落体的路易斯,很有可能是路易斯变成三截。你们两个都没有钢筋铁骨……等等,是没有吧?”
彼得抓了抓头发,没忍住吐槽:“你一定要关注这个问题么?”
“我很好奇!”内德言辞振振。
我没忍住被他的发问思维带跑偏,下意识地回忆起来。那时我有感觉到背后一紧,也有听见他的闷哼声,大概是先用蛛网缓解了部分冲力才接住的,估计也受了点冲击,但可能是因为我那时不稳的情绪把他给吓忘了……
他给的答案跟我想的差不多,有意模糊了我为何从天而降,但内德也没有深究的打算,反而又把话题扯到了先前的安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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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忍了一下,没忍住,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话题,你一言我一语就挨到了上课铃响,我和内德几乎是被彼得左右手一边一个狂奔踩着尾音拉进教室的。
后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铃声彻底收尾,门锁开合的声音突兀宣布存在感,室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声源地。
“……………………”
老师深深看了眼,没说什么,一挥手让我和他们都赶紧找个位置坐下。
午餐时间彼得和内德本来约好了的,但是他有什么事情想和我单独谈谈,抱歉地看向了内德,但显然对方接受良好,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比了个OK的手势果断撤退。
彼得在下课铃声中扯出书包单肩甩到背后,站在过道一旁等我出来,再一起向食堂走去。
他在路上小声地问我:“你转到这里是斯塔克先生的意思么?”
我想了下,入学手续这方面的事都是波兹小姐或者是她的秘书包全的,斯塔克先生除了表态还真没做什么:“应该是波兹小姐的意思。”
他有点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有新的任务要交给我……”
那也不会是通过我呀。我宽容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发现之前又移开了眼神,轻轻地说:“如果有的话,我不介意帮忙转达?”
彼得笑了起来,在发现我看着他的时候,又抿了抿唇显得有点腼腆了,他棕色的眼睛看起来亮闪闪的,漂亮极了:“我还以为你会说‘彼得,别着急,一步步来’这种话来着,他们总是这样说。”
我不置可否:“像是哈皮。”
“emmmm我不这样认为。”他闻言垮下了脸,“他会直接挂断电话!”
听着并不意外哈。我本想拍拍他的肩膀,但是抬手才发现因为身高差的缘故,这个动作有点太傻了,干脆就拍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第一天轻轻松松过去,我回去的路和他们恰好相反,内德得知我住哪后,双眼瞬间放光,连语速都加快了。彼得一脸微妙地看着他,强调自己也去过复仇者大厦,却被挥挥手无视声称你又不是住那,他无法反驳地闭上了嘴,一直盯到对方理智回潮改口为止。
我跟他们挥挥手告别,回去又跟波兹小姐通了一通电话,同学老师都很友善,学校环境很不错什么什么一串吹下来,她为我正在适应新生活的事情感到由衷的高兴。
听着她的声音,我也放松下来。瘫在床上戴上耳机,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睡吧。
.
……但适应新生活这种事情,总是比自己想象中要难一些。
我最自信的一点是自己的环境适应性,毕竟这个是强行磨出来的,融入新环境能有多难?我在入学前丝毫没有担心过这些问题,直到我真正踏入校园。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身处在和平年代周围都是同龄人的环境了,像是一节脱轨的火车车厢闲置已久又重新拖回轨道上,开始总是跟不上节奏。我不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缩写,不明白网络用语,不明白热点话题,也不明白他们的潜规矩,没头没尾闹了不少笑话。
但多亏我显得年幼无害的外表和新朋友的帮助,调整心态后,我也顺利融入了人群。
新朋友MJ旁观:“你也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奇怪是吧。”
我说:“没关系,我发现事实上学校里比我奇怪的人还有很多,是我想差了。”
MJ耸了耸肩:“别担心,我还蛮喜欢这一点的。”
她补充:“奇怪的人总比无聊的人有意思,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自我感觉没有到达那个量级,顶多与你持平。”
我深深地望着她,心想,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
好吧,我承认她说得对,我也喜欢她古怪的性格,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我在私底下悄悄问了彼得,MJ是不是知道他那份匿名兼职的事,他目光飘了半天,半响说,她不知道。
然后怕是我不相信一样又着重强调,自己不是谁都会告诉的,对方真的不知道。
刘海有点长,微微挡住了视线,我晃了晃头甩开,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她总是在观察你……”
我倒不是觉得他会主动告诉身边所有人,只是觉得他有可能是暴露了,MJ观察力惊人的敏锐,而亲眼目睹过他几次蹩脚的开脱借口后我觉得这完全有可能,于是私下含蓄提醒一下。
他突然一下脸红了:“咳,她,她也有可能是对我有好感。”
我:“?”
我欲言又止,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三个字:“可能是。”
彼得:“……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勉强了,可以不用这样顺着我说的!!”
马歇尔·琼斯和玛丽·简的缩写都是MJ,这个巧合,这个搭配,实在很难让我不多想些什么。虽然目前就我的感受来说,这个MJ看彼得的眼神更像是在看实验标本,但彼得的直觉一向很可靠,说不定是我理解错误了。
万一MJ表达好感的方式就是这样呢!
我耸了耸肩,轻快地开口:“我跟MJ认识的时间没有你们长,你说得也有道理。需要我之后帮忙打探一下消息么?“
彼得疯狂摇头说不不不不不,就差对我发誓自己只是开一个玩笑罢了,我倒是认真的,但是他这么说我也就顺着他的意图抹过话题。
扯东扯西聊了一会,彼得突然安静了下来。我疑惑地看了过去,习惯性地注视他的双眼。
他下意识像是想往后仰,但这个动作在半途就停下了,显得有点僵硬,他与我对上视线,移开,又重新注视我,小声嘀咕了什么,在我疑惑的表情下又无奈地说:“呃,你能别这样看着我么?”
我对着路边的玻璃照了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更加疑惑了:“什么样?”
他张张嘴,手在空中胡乱比划几下,又讪讪放下:“眼神,我是说你的眼神。……就好像我说什么都对一样。”他自暴自弃地吐出后半句,“我知道,我知道这很像是自恋。”
我安慰他:“每个人都会有的,最多是青春期的自我意识过剩。”
彼得:“…………”
彼得:“谢谢你的安慰。”
“对不起。”我看着他一脸尴尬绝望的表情,明知道该收敛一下,却笑了出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你看,现在的生活有些轻松过头了,这很好,我只是还在努力调整态度,对这个世界的,对你的。”
我由衷地说:“我信任‘你’,胜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甚至是包括我自己。可我们实际相处时间并不长,我想这份心情有些太过于沉重了。”
“我让你感到压力了么?”
他怔了怔,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干巴巴挤出一声无意义的感叹词,然后表情变得更加不解:“平行宇宙的我跟我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同位素,可以说是我又不是我……”
他默默吞回了后半句,没有说完,只是为难地望着我,但我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说:“这一路上我总得去相信些什么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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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与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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