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余大郎君真是好会鼓动人心,莫名其妙就被拉去参加游戏的沐雯直到抽了签坐到位置上才反应过来,她的搭档是今日在腊梅院说过话的韩小公爷。
作诗对令?罢了,她也不是不能想出几句中规中矩的,应该不会太丢人......
第一轮,沐雯对的令果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对过令就过了,她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就这样随便编几句蒙混过关好了......
所以她到底是为什么就这样参加了这个游戏?她分明没有报名,签怎么就拿到她面前让她抽了?签到面前她都不好拒绝。沐雯心中困惑,合理怀疑是因为报名参加游戏的郎君和姑娘数量不对等,这才把在现场的她拉进了游戏。
第二轮,大姐姐对的令赢得了在场众人的掌声,沐雯也鼓掌,大姐姐对的令展现的可不仅仅是才华,格局更是大。
可喝彩未完,竟有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响起:“苏中郎怎的好像握着苏四姑娘的手?”
沐雯侧头看去,说话的是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姑娘,她认得,是钟太傅府上的四姑娘,钟芸芸。
此言一出,除了沐雯看向钟芸芸,众人的目光皆是落到了晨嫣与苏舟那边的位置。
钟芸芸与沐雯对上视线,还是怯怯的样子,低了头去,沐雯平静地收回目光,心中却疑惑,她生的吓人么?这姑娘怎的这么怕?
沐雯这边无人注意且先不提,晨嫣那边虽然及时松了手,可她与苏舟两人的手挨得极近,加上众人先入为主,大部分人已然是相信了钟芸芸说的话。
“苏中郎为何要握着苏四姑娘的手?”有郎君怀疑地问道:“莫不是,作弊?”
其实这种游戏,不必较真,对不出来便让身边的郎君帮忙,大方一些也无人会说什么,可你若是非要假装才情,不会装会,那就让人不齿了。
“你胡说什么呢?”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参加游戏而是坐在一旁看热闹的方莞拍案而起:“凭嫣嫣的才情如何需要作弊?”
沐雯深以为然,就凭第一**姐姐的表现也可知晓其才情出众。
“这一轮苏四姑娘对令前的确停了许久,苏四姑娘平日作诗可从不会思索那么长时间,”又有一人提出疑问:“苏四姑娘素有才名,可身为姑娘家,能轻易道出‘十三洲’,是否有些不太可能?”
“是啊,听闻苏中郎曾在战场立下战功,若此令为苏中郎所作,倒也合情合理。”一位郎君下了定论。
沐雯心中叹气,姑娘家便不能知晓国事?这偏见当真令人难过。
也不知大姐姐要如何自证,她人微言轻,还是与她同府的庶妹,为她说话只怕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或许还是该说几句。
沐雯细细思考,想到也许可以说一说平日大姐姐喜爱读书,这样不会显得太刻意也能保全大姐姐的才名,可是这作弊的污名又要如何摆脱?本是一件众人推测的坏人名誉的事情,就因一句合情合理,要洗脱罪名竟这样难。
沐雯还在思索如何开口,苏舟轻轻咳嗽了两声,于是她与在场的人都转过目光去看苏舟。
沐雯只见大哥哥抬起手挡在唇前,慢吞吞地道:“此事是我的问题。我自幼体弱,到了冬日便格外惧寒,刚才手冻得发僵,不好扰了诸位兴致,便让妹妹为我暖暖手......方才冷的厉害,头脑空空,若诸位要说妹妹对的令是我作的,倒是抬举我了......”
一段话,事情撇的干干净净。
苏舟面色苍白,这话便十分有说服力,再加上从未听过一个大男人将“体弱”挂在嘴边,在座已信了大半。
默公主顺势说道:“晨嫣作为本公主的伴读,常常被夫子称赞,便是我皇兄也时常与她谈论时事,知晓些国事又有何稀奇?”说完又侧头去看元倾遐:“皇兄,你说对不对?”
元倾遐看了晨嫣一眼,微笑道:“不错。”说了两个字却低下头去,倒了酒喝,无人能看清其神情。
太子殿下都说话了,此事便有了结论,郎君姑娘们无论心中什么想法,此刻面上都已是相信了的样子。
余瑓道:“是我疏忽,竟没察觉苏中郎身体不适,这便让人取暖炉来。”
马上暖炉便拿来了,苏舟抱在怀里,显得格外瘦弱。
“好了,诸位,游戏继续吧。”余瑓主持大局道。
沐雯依旧是中规中矩对了一句,很快轮到默公主。
“公主,这一轮不会又要殿下帮忙吧?”余瑓笑着问。
默公主想了一下,说道:“不用,这次我会了,”好像信心十足。
元倾遐有些意外地看向她,在座的人洗耳恭听。
“女儿烦,一为衣裳不好看,二为妆容不妥当,三为发饰太惨淡!”
全场静默。元倾遐扶额,叹气。
“不好么?至少押韵了吧?”默公主道。
“额......这,确实,押韵,哈哈,”余瑓干笑道。
默公主高兴了,元倾遐却是无奈,低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公主做的是有多委屈,缺你衣裳首饰胭脂水粉了么?”
默公主对元倾遐嬉笑:“皇兄你不懂,对我们女儿家来说,这些东西永远都是觉得不够的。”
“是吗?”元倾遐道:“你今年生辰时我送你衣裳也没见你多喜欢。”
默公主的表情一言难尽:“皇兄,你日后送人衣裳莫要亲自选,真的不合人心意,一点也不好看。”
元倾遐又倒了一杯酒,神情淡淡:“是么?原来我选的不好看。”
默公主只当他是在回应自己,以为他听得进去意见,很是欣慰。
游戏还在继续,轮到那位陶玭姑娘。
“女儿难,一为父兄上战场,二为母亲不归还,三为难得有情郎。”
这位陶姑娘年幼丧母,自小随父兄在边关生活,几个月前才回到京城。
听到前两句时,在座寂静无声,到第三句,才有善意的笑声。
“陶姑娘,这儿可都是好儿郎,”余瑓笑道。
陶玭姑娘红了脸,坐在她身边的周健也有些紧张。
当下一轮到沐雯时,她侧头看向一旁百无聊赖的韩舒:“韩小公爷,您要对令吗?”给您找点事情做吧。话说这位韩小公爷既然这么没兴趣为什么要参加这个游戏呢?沐雯想不明白,觉得他们这一对本就不应该存在才对。
“行啊,”韩舒坐直身子,无所谓道,随口便对了一句。
只是这对令对的吧.....
比如对一句“女儿愁,山雨欲来风满楼”他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让韩小公爷对令,沐雯是长见识了。他对个“女儿哭”吧,下一句随便对个什么泪似珍珠它不好么?这位小公爷偏不,他对的是声音似虎。
在场的姑娘脸色都不太好看,余瑓打圆场给韩舒递台阶下:“韩小公爷这说的怕不是俏女儿,是母老虎吧?”
结果韩舒挑眉:“有什么区别?”
余瑓:“......”他就多余说那一句,韩舒这家伙就知道砸场子。
还是几位郎君接下来对了几句“女儿笑,笑声如铃姿容妙”、“女儿美,肤如凝脂颜如蕾”之类的才让场面好看些。
一轮又一轮,一位姑娘竟对了一句:“女儿疯,十八仍待字闺中。”
全场哄堂大笑:“那确实该疯了!”
这别不是对令给对疯了?沐雯心中想,这对下去没完没了么,多少轮了都,几次她没能及时想到都只能让韩小公爷对令,这位韩小公爷对的令虽然离谱,但好歹能很快对上来。
沐雯注意到,大姐姐似乎从未有接不上来要大哥哥帮忙的时候,这才女之名是名副其实了。
接下来竟有一位风流郎君对了句:“女儿香,莲帐下似活鸳鸯。”
这可真是越对到后面,越没什么底线了。
许多姑娘都红着脸低下头,沐雯拿起茶杯低头喝茶。
晨嫣同姑娘们一起低下头去,余光瞥见苏舟,发觉其极其淡定。
思绪不由得飘远了,哥哥,面皮这么厚么?
苏舟察觉到晨嫣的目光,侧过头,却瞧见晨嫣飞快低了头去,有些疑惑,于是将自己案上的两盘糕点往晨嫣那边推了推。
好消息,女儿令结束了,坏消息,女儿令只是第一局,接下来还有拆字诗。
不过因为拆字诗比女儿令难上许多,总共也没几轮。
最后,在绞尽许多郎君姑娘的脑汁后,这场诗歌宴终于到了尾声。
凡参与游戏者各得一枝雪玉梅,说出一句好诗词得一枝,托默公主的福,因为她对出一句女儿令后便一直装死,全让元倾遐接了,所以最终太子殿下得的雪玉梅与晨嫣不相上下,同为第一。
“游戏开始前就说过,这得到的雪玉梅可赠给心仪郎君或姑娘,自然,不一定非要送给心仪之人,随便送也行,自己留着也可以,最后剩下梅枝最多者为游戏胜者,”余瑓笑着说:“诸位郎君姑娘,可以开始赠送你们的雪玉梅了。”
沐雯:“......”没想到这游戏玩到最后竟不是比才华,而是比人缘么?能想出这种游戏,这位余大郎君也是个人才。
可是这规则是否有些太不厚道了,若与众人不相熟倒还好,若是相熟者多了,不送就是小气,送他不送他,送她不送她,就容易闹矛盾,送心仪之人或许还要承担闲言碎语,无论这么选,都是一个“输”字。
想的多些的郎君姑娘此刻心中都在骂:这到底是个什么破游戏?
沐雯看着自己案上的五枝雪玉梅,开始思考该怎么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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