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宴结束,长公主府里的客人离去,方莞才围着长公主道:“娘,刚才您为何不让我说话?嫣嫣她......”
“这样的事是你能掺和的?”长公主小口喝着燕窝:“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本就没什么好名声。”方莞小声道。
长公主将碗重重放在桌上:“这和你以前闯的那些祸能一样吗?这可是毁人清白的事!”
“刚才没人给晨嫣说话,”方莞低下头:“没人说话,假的也成真的了。”
“你就确定是假的?”长公主神情很严肃。
方莞被她问的一怔,没有回话。
“你看,怡儿,你都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刚才让你说话,你能说出什么来?别不是不仅没给人家辩白,反而把自己给牵扯进去。”长公主又端起碗,继续吃燕窝。
方莞呆愣愣的:“可我不想让嫣嫣孤立无援。”
“这种事情,无论是真是假,都是一件不光彩,很难洗清的事情,你性子冲动,比不得苏四姑娘机灵,我既在场,就不会让你做错,”长公主认真道:“怡儿,你过来。”
方莞走上前,挨着她坐下。
“怡儿,你告诉娘,今日的事情,你怎么想?”长公主问。
方莞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嫣嫣没有。”
“是你相信她没有,还是你希望她没有?”
方莞低下了头:“娘,你能不能和皇帝舅舅说一说,这次不要惩罚晨嫣。”
长公主叹了口气:“怡儿,如果苏四姑娘真的做错事情,你该用正确的态度来对待,娘一直教导你,平时霸道些别让人欺负是好事,可你心里一定要通透,辨是非。”
方莞抬着头,眼睛红了:“娘,我知道,可我不可能无动于衷,嫣嫣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长公主摸了摸方莞的头:“娘知道,我的女儿重情义,你心里难受,那你换着想一想,若今日你遇到这样的事情,苏四姑娘可会帮你说话?”
方莞呆住了。
“你也知道,她极大可能是不会的。怡儿,苏四姑娘是个什么样子的姑娘,娘并不是特别清楚。不过苏四姑娘当年接近你的心怀目的,娘看得出来,娘相信你也看得出来,不过见你和她交往开心,娘也一直没阻拦。”
“娘,嫣嫣接近我的目的我从不愿深想,我只知与她相交我很快乐。您不是说过吗?身在我们这个位置与人相处不可能没有算计,可算计之下未尝没有真心实意,”方莞红着眼道:“我能感觉得到,嫣嫣于我,是有真心的。”
“话虽如此,可本宫还是不希望我们怡儿面对这些,”长公主神情怅然:“怡儿,苏四姑娘的事情娘不会插手。是娘不好,让你为一个苏四姑娘就如此难受,你及笄一年了,娘为你寻一个夫婿吧?”
“我不需要,娘,”方莞道:“这些年,和娘一起在这长公主府,怡儿很开心,皇帝舅舅和娘都把我保护的很好了。”
长公主轻轻环保住方莞:“娘的好怡儿,放心吧,你皇帝舅舅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方莞沉默了一会儿,“嗯”一声:“好。”
等方莞回房休息,长公主再拿起燕窝,已然没了兴致,随便将碗放在一旁,凝眉想不透这件事。
此事牵涉很多,最令她感兴趣的是太子的态度,事情未定时他就如此刻薄,事情定了他倒是不说话了。
分明是小儿女间的情爱纠葛,怎么最后能闹得这样严重?
“晨......嫣,小欢的女儿,这姑娘和小欢完全不一样,”长公主轻笑一声:“皇弟,你会怎么做呢?”
永定侯府。
余初浑浑噩噩地回了府,回房缩在榻上,怔愣了一会儿,痛哭起来。
余瑓在外敲门:“初儿,初儿。”
余初不应声,依旧哭个不停。
抽泣声不止,余瑓心里难受:”初儿,开开门,让哥哥见一见你,哥哥错了,你打哥哥骂哥哥好不好?不要哭坏了身子。”
永定侯夫人着急赶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听了前因后果,永定侯夫人半是惊半是怒:“瑓儿......你真是,你去掺和这种事情做什么?”又跟着去拍门:“初儿,娘让你哥哥给你赔罪,别闷在房里,一会儿生病了。”里面一直没有动静,永定侯夫人不禁又埋怨儿子:“你做的这是什么事?什么事非要你出头。”
余瑓的新妇慧兰看不下去,不免为他开脱:“婆婆,夫君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若非那苏四姑娘狠毒至此,也不会......”
“兰儿你别说话!”永定侯夫人斥责儿媳妇。
就在这时,房门开了,余初惨白的小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初儿,”永定侯夫人心疼地走上前去,余瑓也快步走进去。
余初盯着他们瞧,没说话。
余瑓被永定侯夫人瞪了一眼,赶忙道:“初儿,哥哥知错了,你打哥哥吧。”
余初迷惘地看着他们,许久才沙哑着声音对永定侯夫人道:“娘,我没生哥哥的气,您别骂哥哥和嫂嫂了。”
“那你是怎么......瞧这眼睛,都哭肿了,”永定侯夫人心疼地问。
余初扯扯嘴角,还是挤不出笑来,只得丧着脸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永定侯夫人担心地问。
余初摇摇头:“我想休息了,娘,你们先回去吧。”
余瑓还要说话,被自家娘亲拉着离开。
等人都走了,余初又缩在榻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掉。
余瑓回去后,苦笑一声,初儿怎会不怨他,都在脸上了。又自语道:“殿下,我可怜你帮你一次却昧了良心,凭我们这些年的情分,您若能争口气,也不费我这番良心不安了。”
皇宫,皇后听着宫人的来报,失手打翻了茶盏。
“娘娘,奴婢收拾一下,您小心些,”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
“茶盏可收,覆了的茶水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皇后喃喃道。
宫人不敢接话。
“千秋,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皇后问身边年纪较大的那位宫女,千秋跟了她三十年了。
千秋上前一步:“娘娘,您怎么会错呢?”
皇后苦笑一声:“本宫一直想着给晨嫣和遐儿定亲事,晨嫣是周家姐姐的女儿,很优秀。可本宫看的一直是周家姐姐,而非晨嫣那孩子,细细想来,本宫并不了解晨嫣。”
“周家姐姐过世十年了,晨嫣这孩子长成什么样子,本宫也不知道。要生生毁掉一个姑娘的清白,这是何等恶毒的心肠,”皇后的神色竟有些迷茫:“周家姐姐的孩子,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千秋劝道:“娘娘,您莫要烦心了,太子殿下如今与苏四姑娘也还没定亲。”
皇后点头:“你说得对,或许本宫该让遐儿自己做主了。”
几处地方都是氛围沉重,飞云宫却是不同。
此时飞云宫中,一位极美的女子正精心照顾着窗前几盆凤仙花,此时那凤仙还未开花,可她纤纤玉指抚过那含苞待放的花蕾,却好似比开花还美,
她穿着乳白色的鲛纱裙,天气闷热,她赤着足,美如远黛,眼若秋水,有种雾里看花的气质。
“母妃,”元倾华走进来,他发梢微微湿润,像是淋了雨。
“怎么这样着急,”女子一笑,取了条帕子来要给他擦拭:“下雨了也不知道打个伞。”
她便是二皇子的生母,淑妃娘娘。
元倾华站停,等她收回帕子,才道:“母妃,华儿有一事求您。”
“哦?”淑妃笑道:“说吧,什么事?”
元倾华抓住淑妃的臂腕:“母妃,您能帮一帮晨嫣吗?跟父皇求求情。”
“晨嫣出了什么事?”淑妃怔愣了一下:“华儿今日不是去长公主的夏日宴吗?”
元倾华点头,将事情说了一遍。
听完,淑妃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道:“是被冤枉的吗?”
元倾华愣了:“母妃,你说什么?”
淑妃摇头:“没事。”
“母妃,你相信晨嫣?”元倾华大吃一惊:“您不是一直和我说,晨嫣不是单纯善良的......”
淑妃转头,看着凤仙花:“不是单纯善良的姑娘,不代表毫无底线,不过母妃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现在很多事情都和母妃知道的大不相同了。”
长公主府的夏日宴,本要发生什么来着的?太多年了,记忆都模糊了。
隐隐有个印象,是要告白吗?
“母妃......”元倾华唤她。
淑妃回过神,侧头:“华儿,别太担心,晨嫣应当是没事的,你父皇他,不会惩罚晨嫣。”
元倾华无言片刻,突然道:“为何?母妃,您总是和华儿说这些,可是华儿不明白,这又是您读的话本里写的吗?”
“可是母妃不是说,现在发生的事情和话本上不一样了吗?”元倾华难掩担心。
淑妃轻笑一声:“不相信剧情,总要相信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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