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这奴才不懂事，把我姐妹的衣服弄湿了。你说说怎么办吧。”方莞见男子那宠辱不惊的样子，倒平静下来了。
“请这位姑娘随我去另一间隔间，我即刻命手下去成衣铺买衣服，至于姑娘身上这一件，我们以三倍价钱赔偿。”男子道。
“为什么要去另一间隔间？留在这里不行？你想做什么？”方莞凌厉道。
晨嫣马上道：“郡主姐姐，您就在这里等一等晨嫣，晨嫣马上就回来。”
听晨嫣这样说，方莞才让步了。
男子看向晨嫣，唇角弯了弯。
“敢问公子何名？”晨嫣神情平静问男子。
“在下，孟涣。”男子回答。
等晨嫣同男子离开，方莞才不屑嘟囔：“有钱了不起啊！”
钟娇娇和余初对视一眼，面含忧心。
成衣铺的衣裳想来不会太好。
“孟公子。”晨嫣轻声唤道。
“嗯？”孟涣侧头，笑道：“姑娘有何事？”
“孟公子，不知你让手下买衣裳时可否买件好看一些的衣裳，我今日有重要的事情。”晨嫣踌躇道。
“嗯？”孟涣没料到晨嫣要说这个，好笑道：“要论选衣裳，应该没有人能比姑娘的朋友和婢女了解姑娘的喜好了，姑娘何不让她们帮忙去买呢？”
“她们今日陪我逛了许久，有些累了。”晨嫣认真道：“我不想再麻烦她们了。”
“怕是不止如此，”孟涣低笑一声，轻声道。
晨嫣的眼神有些变了：“晨嫣不知公子所言何意。”
“原来是丞相府的苏四姑娘，”孟涣拱了拱手：“久仰大名。”
晨嫣回过神，回了一礼：“南安第一富商，京城孟家，同样是如雷贯耳。”
“世人戏称，明褒暗贬，就像苏四姑娘一样，说着如雷贯耳，心中依旧是不屑的。”孟涣笑了笑，没见有多少难过。
晨嫣蹙眉，这话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苏四姑娘放心，在下已知会手下，买来的衣裳定然不及姑娘身上这件，可也一定是街上能寻到的最好衣裳。”孟涣的话题转的很快。
先前的对话好似从未发生，晨嫣只好顺着他的话：“那多谢孟公子了。”
后面一段路，两人都没有再出声。
到了那间隔间，孟涣才道：“姑娘先在这里等一会儿，衣裳拿来了马上给姑娘送过来。”
“好。”
晨嫣走进去，才知为何要换一间隔间，这间隔间不像是喝茶吃饭的，倒像女子的寝房，有铜镜和梳妆台。
一家茶楼，为什么准备这种隔间？
晨嫣不再思考，只是低头看自己脏了一片的衣裳，觉得有些可惜。这可是她今日特意选的衣裳啊。
美而不妖，简而不素。
“苏四姑娘。”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晨嫣的思绪。
采云采荷去将门打开，孟涣只是在门口说：“这里有两套衣裳，还有一些胭脂水粉，涣想着寻常姑娘家衣裳都是搭配着妆容，也不知道苏四姑娘要不要重新上妆，就一并拿来了。”
“多谢孟公子。”未曾想到孟涣连胭脂水粉都考虑到了，晨嫣这次道谢更加真诚。
采云采荷将门关上，晨嫣看了一眼拿来的两身衣裳，一身桃红云缎裙，一身湖绿色长裙。
“姑娘，您想着哪身？”采云采荷问。
“湖绿吧。”晨嫣淡声道。
换完衣裳，晨嫣打开那胭脂水粉盒，神情一怔，旁边采云倒吸了口凉气。
“螺子黛？”晨嫣拿起一颗眉块，仔细观察：“还真的是。”
“姑娘，您要重新画眉妆吗？”采云问道，那可是极为难得的螺子黛啊。
晨嫣瞧着铜镜中自己的眉妆：“不必了，今晨画的已是极好。”
晨嫣又打开其中一个小罐子。
珍珠粉。
晨嫣用手沾了一点点，轻吁一口气。
京城孟家，百闻不如一见，名不虚传。
怪不得商人分明地位地下，却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这要是运气好些的话，过的比官家还要滋润。
采云采荷拿了那上好的珍珠粉，给晨嫣上妆，重新涂胭脂。
上完妆，晨嫣起身，细细端详自己，不太满意。不过现在的状况，也轮不到她满不满意了。
罢了。晨嫣打开房门，却见孟涣就站在门外。显然就是在等候她。
孟涣走上前：“苏四姑娘。”
“孟公子看上去有些失望？”晨嫣道。
“失望不至于，”孟涣摇头：“就是那身桃红云缎裙似乎更加好看。”
晨嫣一怔，不说话了。
晨嫣同孟涣一道回去。
“苏四姑娘，”路上，孟涣靠近晨嫣，神情有些愧疚：“涣无能，只能找来这样的衣裳，若是不舒服，便快些回府吧。”
晨嫣抬眼看向他，这布料磨着她的肌肤，确实不太好受，不过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无碍，只是不太习惯，一会儿就没事了。”晨嫣回道。
成衣铺的衣裳与定制的衣裳总归是没法比的。
“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把我姐妹弄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刚走到隔间门前，晨嫣就听见方莞着急的声音，忙推门进去：“郡主姐姐，我回来了。”
方莞立刻放过顺明，快步走到晨嫣面前：“嫣嫣。”
钟娇娇几人也跟上。
方莞先盯着晨嫣的脸，再低头看着晨嫣的衣裙，手伸过去抓着晨嫣的袖子，摩挲一下，很是生气地对旁边的孟涣道：“什么廉价的衣裳！也配给我们嫣嫣？”
“没事没事，这是成衣铺里最好的衣裳了，孟公子做的很好了。”晨嫣忙打圆场。
“这布料糙，伤到你怎么办！”方莞依旧不高兴。
“不会的，就穿一会儿而已，”晨嫣笑道：“而且难道我穿上不好看？”
“很好看，”钟娇娇笑着说。
“晨嫣姐姐穿什么都好看！”谢樱嬉笑道。
方莞神色缓和了一下：“行吧，我们走，赶紧离开这晦气地方。”
孟涣：“……”
晨嫣侧头对孟涣说了一句“告辞”，话音刚落便被方莞拉走了。
“嫣嫣，你穿着这衣裳也难受，我先送你回苏府吧。”方莞道。
“郡主姐姐，可是我还想去游湖。”晨嫣道。
“现在还游什么湖啊？娇娇，你说两句。”方莞皱眉道。
“这，”钟娇娇为难地侧头对晨嫣道：“晨嫣，不若还是回去吧，你现在这样去游湖也不舒服。”
“对啊，晨嫣姐姐，你若是想游湖，明年夏天樱儿陪你游个够！”谢樱撒娇道。
“初儿也陪你。”余初小声说。
“我……”
最后一句晨嫣的声音传来，已经远到孟涣听不见她们的声音了。
他笑了笑，对着顺明道：“没事了，去忙吧，见到漂亮小姑娘出了错很正常。”
顺明年纪还小，听了这话耳根都红了：“是，多谢，公子。”
孟涣见到他的反应，觉得颇有些趣味，转身又回到阁楼上了。
见到孟涣回来，林伯松了口气：“还是公子有办法，把她们送走了。”
“林伯，准备三百六十两银子送到苏府苏四姑娘那里去。”孟涣吩咐道。
“三百……”林伯眼睛都瞪大了：“公子，那位苏姑娘的衣裳，怎么也不值……”
“南蜀锦，交织绫，袖口由金蚕吐出的金丝缝成，衣领至裙摆有染成金色的冰蚕丝构成图案点缀，市面上大约是一百二十两，”孟涣一段话行如流水：“说了三倍赔偿，”
话音一顿，才道：“总不能赖账。”
“公子，您……”林伯苦着脸。
“这件事既然是在海月楼发生的，就由海月楼赔偿吧。”孟涣对着林伯笑道。
林伯应声离开了，只是还喃喃自语：“什么海月楼赔偿，损失的不还是您孟家的钱？图什么？”
“凌千，”林伯走远了，孟涣唤身边的侍从：“上次购进的那块极品玛瑙，如何了？”
“公子，那玛瑙，您不是说要做成一百颗的珠链，给夫人做生辰礼吗？”凌千走上前道：“刚才我就想说了，公子，您今日本要去千金阁督促玛瑙打磨的，怎么好好的到这海月楼来，这海月楼太吵闹了，您平日不喜过来的。”
“就是因为平日不喜过来，才要过来看看，许久不来，你看那林伯见着我的样子，”孟涣轻笑一声，道：“确实太久没来了，今日这样的事，往前不知有多少，也不知道是怎么解决的。”
“没闹到您这里和老爷那里去，总归不会是大事。”凌千说。
“运气总不会一直那么好，海月楼做的就是个声誉，这儿得罪个人，那儿得罪个人，如何做的下去。该整顿整顿了。”孟涣说完，突然想到什么：“所以那块玛瑙？”
“表面已经打磨的差不多了，可以开始做珠链了。”凌千马上反应过来，答道。
“那样成色的玛瑙，做成珠链可惜了，做成头面吧。”孟涣道。
“那夫人的生辰……”凌千疑惑道。
“用那块百年檀香木做成珠链给母亲做生辰礼。”孟涣轻而易举地改变了送给母亲的礼物。
“啊？”凌千傻眼了，公子说的是哪块檀香木？是那块他要留着做成狮像放在宅中辟邪的吗？
“有什么问题？”孟涣斜眼看他。
“没，没有，”凌千连忙应声：“是，公子，我这就去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