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了四姐姐!”沐雯听着苏栖落说的话,很是吃惊:“你,你真的喜欢那位……顾,顾大人吗?”
极少见沐雯露出这样的神情,苏栖落看笑了:“也没有很喜欢。”
“那为什么……”沐雯想不明白:“你几乎从未提起过他,怎么突然就,”她想着怎么委婉地说,结果发现委婉不了,便直言道:“五姐姐,你这就要跟他成婚了?”
苏栖落叹气:“沐雯,你不知道,他要离开京城了。如果跟他成婚,那我也可以离开。”
沐雯沉默,听她继续说。
“他早就与我表明过心迹,我先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觉得我不该践踏少年心事,以此作为我的谈资。可这次他又来寻我,说他要走了。
他家就在北方,虽不如京城繁华,却有别样的自由,女子不用困于内宅每日只能等着夫君归来,可以骑马玩乐。”
“我不会骑马也没关系,他会教我。”
苏栖落说着说着,仿佛已经亲身体验到那样的日子,眼角眉梢中尽是快乐:“沐雯,这样的自由,我真的心动了,”
沐雯盯着她:“五姐姐。”她心中情绪复杂,不知如何说出口。
苏栖落曾觉得成婚是枷锁,而如今她想要自由,竟是要通过成婚来得到。但她又如何保证,一切能如她所愿呢?
沐雯半晌未言,苏栖落却仿佛明白她的意思,她神色认真:“沐雯,于我而言,京城就像猛兽,随时可能将我吞吃,我本无力反抗,只能认命。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我可以选另一条路,不是吗?”
“那你可想过二哥哥?还有我,”沐雯抿唇:“你这一走,我们不知多久能再相见了。”
苏栖落微笑着:“我自是想过。哥哥如今已及冠,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成家,我便是留在京城一年也见不了他几次。而沐雯你,”
她话音一顿,仔细打量着沐雯,过了一会儿,她道:“沐雯,我觉得,你也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这话耐人寻味,沐雯怔了一怔。
*
自从上次听夏识听讲完故事后,连着一个月,沐雯再没见过这个人。
而那日沈香绫在雨中令人心慌的平静也没有后文。沐雯后来连着几日去引香阁没见到他,等再一次见到,他又是原先的那个沈香绫,温柔面,寒石心。
过去的事情翻了篇,他又开始认真教沐雯调香。
沐雯面对着他时,常想,他有没有听见那日她与夏识听的对话,可转念又想,听见了,又有什么大不了。
沈香绫这个人究竟有没有情绪,她至今都没有答案。
因为时间紧迫,苏栖落的婚事很快定下来,八月下旬就要完婚。
沐雯这段日子去引香阁的次数少了,一是为不打扰沈香绫备考,二是为在府中多陪陪苏栖落。晨嫣嫁人,同在京城她都少见,何况苏栖落成婚后要去北关,沐雯想到此处,心中竟奇异地涌出些不舍来。
真奇怪,不知从何时起,她的真情实感越来越多。
八月中旬,秋闱的日子到了。
沐雯出门,打算到京府前目送一下她的师父进入考场,沈香绫若是真考中了,日后就不会是调香师了吧……
这样想着,又觉可惜。
到京府门前,沐雯张望着,考生的年纪差得有些大,若沈香绫在其中,应该挺容易认出来。何况沈香绫今日应当不能再戴着那仿佛长在他身上的帷帽。
东瞧瞧西望望,沐雯皱起眉,怎么还没来?
她这师父作息感人,莫不是睡过了?
沐雯犹疑着,又想到师林的靠谱,应不至于发生这种事。
再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沈香绫,沐雯目光一凝,竟看见了夏识听。他步子坚定,背着包袱,像是要去考场。
沐雯有些迷惑,还是没忍住快步到他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识听见到她,也是惊讶:“姑娘?”他看看沐雯,又看看京府前的正搜查各位考生的官家,时辰还不算晚,他停下脚步:“我今日要去秋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就不必说了吧……沐雯无言一瞬,又问:“你不是不能参加秋试了吗?”
夏识听点头,表情很真诚:“本来是不能了,但是我二……沈公子他帮了我。”
沈香绫帮了他?这事能怎么帮?沐雯察觉到不对:“那他呢?怎么还没来?”
这下困惑的变成夏识听:“你是说沈公子么?他为何要来?”
沐雯沉默。也是,似乎沈香绫从没明确说过他要参加秋试,夏识听不知道也正常。
沈香绫还没来,夏识听来了,沐雯一时理不清这其中因果关系,便让了路,让夏识听过去了。
接下来,沐雯又等了一段时间,等到京府封门,这说明秋试开始了。
沈香绫确实没有来。
沐雯转身,有些想不通,难道是她猜错了?不该如此,便是上次他问秋闱的考题是巧合,那这段时日他刻苦读书,难道也是巧合?
不对,沐雯恍然,她这一个月只去过几日引香阁,而这几日……沈香绫好似确实没有捧着书读了,反倒是专心教她调香。
沐雯一路到引香阁门前,如今还很早,引香阁没开门。
她也不知自己过来是想做什么,就算是要求证,也不该来这里。
叹一口气,她转身离开。
难得出门这么早,没吃东西,沐雯走了一会儿,感觉有点饿。于是拐道打算去买些点心。
有家糕点铺排着长队,沐雯只看了一眼,便敬而远之。这家铺子她知道,好吃,但是价钱高得离奇。
长长一条队伍,大部分是达官贵人家中的仆从在排着。沐雯扫了一眼,还能看见几个眼熟的面孔。
不过出神一瞬,糕点铺里走出一个戴着帷帽的人。
沐雯:“……”你说巧不巧。
“师父。”
听见一声唤,沈香绫回头:“小文?”
沐雯走到他身前,打量着他。她的师父如今手上拎着一个食盒,虽然戴着帷帽看不见脸,但是声音一切如常。
沐雯那句“你为何没有去秋试”就这样卡在喉中,问不出来。
沈香绫的目光落在沐雯面上:她怎么又走神。
“这么早出门么?”还是沈香绫先说话:“小文,你用过早点了吗?”
这话一出,沐雯的视线不受控地就落在他手中食盒:“没有。”
沈香绫语气温和:“正好我也没有,”他转身走了两步,包子铺就在旁边,于是他买了两个包子。
沐雯接过他递过来的一个包子,感觉到一丝复杂:原来不是要请她吃那很贵的糕点。
算了,包子也没什么不好,还是肉包子呢。
沈香绫自己咬了一口包子,感受到自己这徒弟浑身散发着一种失望又自我安慰的情绪,有些莫名。
思考一瞬,瞥见自己手中的食盒,他好像猜到了原因。
“我要去见一位……朋友,”沈香绫解释一句:“这盒紫灵糕是要给他的。”
沐雯抬眼,目光奇异:不去秋试,反倒去见朋友?
包子吃完了,沈香绫准备出发,沐雯灼灼的目光又令他犹豫。
“小文,”沈香绫迟疑着:“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话刚出口沈香绫就觉得有不妥之处,但沐雯答应得太快,令他没有反悔的机会。
一路跟着沈香绫出了京城,沐雯惊讶:“师父,你的朋友在哪里?”
别不是要出远门吧……她没收拾行李……
“就在郊外,”沈香绫带着沐雯走上山路:“不会太高,你要是累了和我说。”
短短一段山路,凭沐雯现在的体质自然是轻轻松松,她只是疑惑:什么人会住在京城郊外的山上?
茅草屋在半山腰,穿过一小片竹林,拨开半人高的杂草,沐雯终于看见了。
此时篱笆外有个人在劈柴。
听见人来,他头也没抬:“非年非节的,怎么又来了?”
沐雯看着低头砍柴的人,略显好奇:怎么听这语气,不是很欢迎呢?
沈香绫没被这话激到,还笑了笑:“阿幸,过几日就中秋了,你这句话在今天不太适用。”
劈柴人动作停了,抬头:“就你会说话是吧?”瞥见沐雯,他眉心皱起,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怎么还多带个人?”
沐雯见到这人的面目,有些惊诧:好漂亮的脸,便是穿着粗布麻衣都不损精致。
艳若桃李的相貌,跟她的师父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看什么呢,”阿幸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呛了沐雯一句:“眼珠子不会动了是吗?”
沐雯:“……”在京城当姑娘待得久了,习惯了周围人或真心或假意的客气,真是好久没听见过这么直抒胸臆的表达。
还是她师父脾气好,沐雯暗道,接着转过视线,以此证明自己的眼珠能动。
沈香绫拉过沐雯:“阿幸,对姑娘还是礼貌些的好,等会儿让裴先生听见,该说你了。”他说完,没等人反应,将帷帽摘了,直接推开园篱,走进空旷的小院。
阿幸翻了个白眼,继续劈柴,只是力道大了不少,仿佛劈的不是柴,是某些人的脑袋。
“小安来了?”屋门打开,里头的男人眉眼含笑:“我正想起你呢。”话音刚落,他很快瞧见沈香绫身后的沐雯,惊奇在眸中一闪而过:“还有新客?”
沐雯瞧着他,这人与外头的那人气质截然不同,风姿卓然,就是太消瘦孱弱,一眼望去仿佛命不久矣。
“裴先生,”沈香绫唤了一声,先跟他介绍沐雯:“这是小文……我徒弟,”说完,他又看向沐雯,而男人却没给沈香绫介绍的机会,自行开口对沐雯道:“我是裴洹。”
沐雯不认识裴洹,但听沈香绫对他的态度尊敬,便也礼貌道:“裴先生。”
裴洹乐不可支:“你怎么也叫我先生?”
沐雯不解他在笑什么,疑惑地看向沈香绫。
沈香绫低声:“裴先生教我读书明义,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老师,所以我唤他一声‘先生’,你唤他裴公子就行。”
“哎,可别,”裴洹将他们的悄悄话听全了,没有半点心虚地直接制止:“叫我的名字就行,你要是叫我公子,会让我觉得像在叫个小孩,”
他睨了一眼沈香绫:“教你读书,尽用在些没用的规矩上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叫公子会像叫小孩,但是沐雯决定尊重他,选择闭嘴。
沈香绫被取笑,也不恼,将食盒放到裴洹面前的桌上:“我带了紫灵糕。”
裴洹的眼睛霎时亮了。
“小安,你刚才进来看见阿幸了吗?”裴洹打开食盒,边招呼他们一起吃,边道:“他在外面吧?”
“看见了,”沈香绫坐下,答:“他在劈柴。我去把他叫进来一块儿吃吧。”
“我不吃,”门从外头被一把推开,阿幸走进来,直接道:“柴劈够了,该做饭了。”说这句话时他盯着沈香绫。
沐雯注意到,这位“阿幸”的语气比起方才在外头时,肉眼可见地收敛了许多。
沈香绫顺势站起:“好,”他低头瞧一眼沐雯:“小文,那你留在这儿跟裴先生一起吃紫灵糕吧,”说完,他走了出去。
沐雯神情茫然,如果她理解得没错,她师父是要去做饭吗?不管怎么说也算客人,居然刚来就去做饭?
裴洹习以为常,只不赞同地望着还杵在屋子里的阿幸:“阿幸,你去协助小安吧。”
阿幸凝眉,很是不服:“那她呢?”屋中也没有旁人,他说的自然是沐雯。
裴洹温和应声:“我跟小文姑娘聊聊天。”
沐雯抬眸,暗想,总算见到比她那便宜师父还爱做大人的人了,听这又是“小安”又是“小文姑娘”的。等一下……他不是沈香绫的先生吗?沈香绫这副样子别不是和他学的吧……
沐雯自觉猜到了真相。
阿幸终究没有把心中那句“我也可以聊天”说出口,在裴洹的注视下出了门。
屋中只剩下两个人,裴洹自己拿了一块紫灵糕,礼貌道:“姑娘自便。”
于是沐雯也拿了一块。
裴洹看着身子弱,胃口却不小,一盒紫灵糕他一会儿就解决掉一半。
终于,他拿出帕子擦手,开始了他的聊天:“这几日我都在猜今日小安会不会来,结果他不仅来了,还带了个姑娘。”他看着沐雯笑:“这是出乎我的意料了。”
沐雯默了默,她有着超于寻常的敏锐:“为何要猜今日?”
裴洹“唔”了一声,好像早就猜到她要问什么,半分都不遮掩:“因为今日是秋试,”目光落于沐雯身上,他仿佛看透一切:“难道,苏七姑娘不知么?”
*
厨房灶台前,沈香绫游刃有余地忙碌着,阿幸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
“沈喜安,”过了一会儿,他实在无事可做,无聊至极,只得跟这里唯一一只活物说话:“你今天做什么过来?我还以为你要去考那什么秋试,”他似是不解:“你不当官啦?”
油热将食材倒入锅,沈香绫缓缓道:“不当了。”
阿幸撇嘴:“每次来都带一堆书过来问洹……我哥,不知道的以为你没哥呢——沈星云不是还考了状元?当你有多上进,还不是说不做就不做,”他叨个不停:“你这个人,就是虚度光阴。”
沈香绫一面平静地翻炒着锅里的东西,阿幸提到沈清许的那句也没有让他有一点情绪反应,一面道:“阿幸,你可以说我前功尽弃,但不能说我是虚度光阴,读书是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益事,便是不做官,也不会是虚度。”
阿幸对他这话嗤之以鼻:“我是没觉着有什么意义,你读了这么多书,现在文邹邹酸唧唧的,我一听你说话就难受得很,还是以前好些。”
沈香绫叹口气,不置可否,心中算着时间,他将锅里的菜肴捞出来。
*
沐雯静默着与裴洹对视,过了一会儿:“您见过我?”
“没有,”裴洹往后一靠:“不过,久闻大名。”他笑:“今日见到,发现苏七姑娘很不一样。”
沐雯平静:“怎么不一样?”
裴洹眸光闪烁:“能跟小安牵扯上关系,就很不一样,”他声音轻,却足够让人听清:“毕竟小安这孩子,运道一向不大好。”
沐雯问:“为何这么说?”
“小安没和你说过他自己吗?”裴洹看着她,作高深莫测状:“就算他不说,很多事情,凭小文姑娘的聪慧,也该猜到了才对。”
沐雯不答这话,只道:“师父什么都不愿与我说,”她脑中回忆起往日种种,觉得可笑,沈香绫还真是把自己藏得严实,关于他的所有事情,都是她猜的,面对他,沐雯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想象力和推理能力。
裴洹了然,又道:“可是小文姑娘似乎也没展露自己,我看小安也不知苏七姑娘的真实身份吧。”
沐雯一愣,她想说沈香绫与她不一样,沈香绫没有好奇心,但是……
沐雯忽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回到最开始的问题:“那您知道师父为何今日没去秋试吗?”
裴洹歪了歪头:“我不知道,小文姑娘要是想知道,可以亲自问问他,得到答案了记得告诉我。”
沐雯皱眉:“您方才说前几日就在想师父今日会不会来,不就是知道他可能不去秋试?”
裴洹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
沐雯:“……”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成功调皮了一次,裴洹心满意足,笑道:“小安不去秋试具体是什么原因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根本原因就那一个,裴洹将这句压下,接着道:“不过我知道,他既然放弃做官,就该离开了。”
“离开?”沐雯呆楞住:“离开哪里?”
“离开京城。”裴洹盯着她说。他瞳孔漆黑,盯着人时,竟仿佛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这屋子的窗是封死的,不透风,可一念之间,沐雯竟好似听见风声,时而是萧索的北风,时而又是江南的暖风,她置身其中,此时想到的,是五姐姐那句“我可以选另一条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些。
她困在这话本中这么久,她可以选另一条路吗?
沐雯迷茫抬眼:“裴先生?”她想从这位今日才见过第一面的人口中听见答案,没来由的,她觉得他能给她。
可是裴洹却收回了目光,没有解答她的困惑,而是道:“该吃饭了。”
话音落下不过一瞬,屋门被推开。
阿幸走进来通知他们:“饭做好了。”
裴洹起身:“走吧。”
“我可太想念小安做的菜了,”到屋外的院子,露天的桌子上菜肴丰盛,裴洹先行落座,兴高采烈。
阿幸将最后一道菜拿上桌,假装自己也参与了这顿饭的制作过程。
沐雯几乎是骇异地看着这满桌令人垂涎欲滴的菜,她师父平时吃的饭都是师林送过来的,平时跟个大家闺秀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料到还有一手好厨艺。
拿起筷子,裴洹夹菜的动作快得令人心惊。
方才不是才吃了半盒紫灵糕么?怎么还能吃得下的,沐雯匪夷所思。
不过等吃了第一口,她就没心思再想这些了。
沈香绫做的菜和他的香一样让人欲罢不能。
最后四人中最端庄的是沈香绫。
大快朵颐一顿后,裴洹放下碗筷,终于有功夫说话:“盐是盐糖是糖,咸是咸酸是酸,”他仿佛要感动到泪流满面:“这美味谁能懂?”
阿幸:“……”字字没提他,句句戳中他。有这么好吃吗?他看着自己的碗,好像是挺好吃的。不禁陷入沉思:看沈喜安做菜的步骤和他也没什么区别啊。
裴洹不过疯了一会儿,几个瞬息就恢复正常,又是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然后高人站起来,开始收拾盘子,阿幸和沈香绫都像被他惊了一下,同时起身。
“裴先生,”沈香绫阻止他:“我来吧。”
裴洹很客气:“怎么能让客人做这些……”
沈香绫无言:饭都做了你跟我说这个?
“没关系,”虽然不知道裴洹忽然抽了什么风,沈香绫还是坚持,他委婉道:“天气转凉,您若是着凉就不好了。”
这一来一回的,沐雯看看盘子,感觉再等下去就不好洗了,正想提出建议:不如一起去洗。
结果裴洹像是忽然开窍:“小安你说得对,”他对沈香绫点头:“那让阿幸去洗吧。”
问题完美解决,阿幸也出人意料地没有不满。
“师父,”沐雯喊住将随着裴洹进屋的沈香绫,等他转过头,她道:“我有话想和你说。”
沈香绫茫然地看着她:什么话要用这种像说秘密的语气,还要借一步说话。
裴洹轻飘飘地拍了拍他的肩:“你这小徒弟要跟你说话呢……不想给我听见。快去吧。”
沐雯看他一眼,总觉得这位裴先生什么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阿幸洗完碗碟,回到屋子,走到裴洹身边。
“沈喜安跟他徒弟还没说完话呢,”他漂亮的脸蛋上尽是不解:“洹洹,你是想让他们说什么?”
裴洹看他两眼,浅笑道:“阿幸,你挺关心小安的。”
阿幸偏过头去,十分不屑:“我就随便问问。”
他就是再嘴硬裴洹也看得出来,往前他做事,阿幸从来不问原因,只会觉得不值,而这次,他居然还起了心思来问。
喜安,多好的名字。裴洹笑摇摇头,想着他这破局之法,说不定能让小安后面的日子,应了他的名字。
若能如此,也算他最后,又做了一件好事。
裴洹想着想着,又剧烈地咳起来,像是天道在惩罚他的痴心妄想。
“洹洹!”阿幸惊声,却见裴洹毫不在意,边咳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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