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有人要见我?”

沈时薇柳眉微蹙,流露出一丝困惑的神色,这大下雨天的谁闲的没事干会见她。

“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出来?”

门口的官差踢了踢牢门不耐烦的催促道。

沈时薇“哦”了一声,盯着脖子上的重枷慢慢起身出去。

那官差领着她到尖嘴猴腮男人面前点头哈腰道,“大人,这就是沈招娣。”

尖嘴猴腮男上下打量沈时薇一眼,冷笑两声道:“跟我走吧!”

说完,男人自顾自的走在前面,也不管后面的人。

沈时薇赶紧跟上,可重枷带了一夜,她早已没什么力气,尽管迈出最大的步伐,还是与尖嘴猴腮男拉开一段距离。

“快些,若是让大人久等你吃罪的起吗?”

男人停下脚步说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古民不与官斗,沈时薇心里有些不快,却也是努力加快了脚步。

毕竟人家一个当官的暗中想要整他轻而易举。

走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沈时薇被带到一个院子里。

正前方的屋檐下有一名小厮守在门口,头上带有一顶角巾,身上穿着一件青灰色棉对襟短褂,上面用丝线秀着精美的花纹图案,下半身是一条同色的绸缎长裤。

尖嘴猴腮男让沈时薇在原地候着,自己则是小碎步跑到那人面前满脸谄媚道:“周总管,人已经带来了。”

“带到跟前让我悄悄。”

周总管道。

尖嘴猴腮男见状立刻把沈时薇领了过来。

“行了,你下去吧!”

周总管抬眸道,尖嘴猴腮男于是行礼退下。

“真是不知死活。”

周总管目露鄙视的扫了一眼傲慢道:“我家老爷正在洗漱,你先去院子里候着。”

沈时薇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作为在体制内呆过五年的人,她明白这是对方要见她前故意给她的下马威。

她抿了抿嘴唇,迈动脚步走到院子中央站定。

空中雷声滚滚,大雨滂沱,每一滴都像是天空的叹息,落在屋檐上敲打出强烈感强烈的旋律。

重枷乃是用桦木制成,在加上其易吸水的特性,在雨中站了没一会儿,沈时薇就觉得脖子上的木枷重了一倍还多。

这具身体本就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在家里长期被继母打骂,平平时也吃不饱饭导致影响不良,站了没一盏茶的功夫,沈时薇身体摇晃两下,忍不住倒在地上。

周总管正端着一个铜盆从连廊过来,见沈时薇倒下于是停住脚步:“还不赶紧站起来候着。”

沈时薇并未动,周总管于脸上浮现出愤怒,对旁边两个侍卫高声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帮她一下。”

两个侍卫得到吩咐,走到沈时薇跟前,腰间的刀匣毫不留情的招呼在沈时薇身上,还不时伴随着拳脚声。

周总管冷笑两声,不屑的看了沈时薇一眼,端着铜盆进去。

里面的早已起床,房间里有两个娇俏可人的婢女正在服侍穿衣,周总管见状端着铜盆恭候在一旁,待婢女服侍穿衣完毕,周总管开始服侍洗漱。

男人经过窗户,隔窗看了外面一眼,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忽然,面前房门被打开,沈时薇看到有两个婢女抬着一张老红木太师椅出来,另有两名婢女抬出一张小桌子放在屋檐下面,还有两名婢女手上端着杯盏茶具一应俱全。

紧跟着周总管从里面出来,周总管身后,是一名锦衣华服的男子。

他身着一身月牙白锦袍,大片的月牙纹在白衣上若隐若现,一根白丝带将所有头发尽数束在脑后,整个人身姿挺拔,气势斐然。

男人在太师椅上坐定,也不发话,只是自顾自拿起备好的茶水,掀起杯盖自顾自拨动里面的茶沫。

良久,才慢慢问道:“下方所站何人?”

沈时薇一时间并未回答,她似乎并不认识眼前这人。

“放肆,国师在此,还不参拜。”

早退到一边的侍卫大声厉声呵斥道,一脚踹在沈时薇的膝盖上。

她吃不住痛,被迫跪了下去。

民女沈招娣,拜见国师。”

沈时薇强忍着身上的重量和疼痛道,尽管心里再不满,面上也不能表露分毫。

她不是小说中的主角,也没有那逆天的运气,一个国师,她不能得罪,也不敢得罪。

“周总管,你先带着其余人下去。”

国师说道,周总管俯身称“是”,领着院子里的侍卫下离开。

“想活吗?”男人抬起头问道。

沈时薇张嘴回答:“想。”

“归京后陛下身边若是有什么事知道该怎么做吧?”

男人身子向前探了探,探究的目光落在沈时薇的脸上。

这张脸经过雨水的冲刷露出原本的样子,算不上美人,京中比这漂亮的贵女多的是,但也算不上丑,顶多算是普普通通,真不知道谢禹辰怎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感兴趣。

沈时薇心神俱颤,之前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浮现甚至无比强烈,这位国师和那位皇帝绝对不是一条心。

“民女不明白国师的意思?”

沈时薇心中已有了选择,不过还是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问道。

“做我的内应,如何?”

男人问道,换连带着威胁:“本国师捏死一个人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可要想好了再回答。”

“抱歉。”

沈时薇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民女自小学习的道理是忠君爱国。”

身为局中人最忌讳的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她也没有做双面间谍的能力,只能选择加入其中一方阵营一条道走到黑。

相比较这位国师背后的势力,她更看谢禹辰的势力。

再者,从私人感情上来说,这人在祭祀中几次三番想要弄死自己,倒是谢禹辰好几次出手相助,她实在信不过眼前的人。

“你可想好了?”

国师眼睛一眯,沉声问道。

“民女只知忠君爱国。”沈时薇坚定道。

“哼,冥顽不灵。”

国师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愤愤起身,“来人。”

院子外面的侍卫闻声鱼贯而入,“将此人犯压回大牢,另外,告诉此地的县官,人犯身负人命罪证确凿,陛下着急回京,以最短的时间让人犯认罪。”

国师拂袖而去,尖嘴猴腮男又押着沈时薇回到大牢之中。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队身着红黑色官府的衙役。

“大人要提审人犯。”

衙役道,于是有狱卒将牢门打开,取掉沈时薇脖子上的重枷,又给她带上手铐脚镣。

来提人的衙役押着沈时薇经过一道大门又经过一条长廊,转个弯后进入西北角落里一座偏僻的小院,最后押着她进入一间房间。

房间里光线很暗,墙上挂满了各种瘆人的刑具,正北方是一个老虎凳,稍微靠左还有一座立起来的十字架,靠右的位置则是一盆正在燃烧的炭火,里面放有几个烧红的烙铁。

南方有一套实木的桌椅,大概是县太爷的位置。

东侧立有一排架子,里面插着各式各样的板棍,细的、粗的、竹制的、木制的、带刺的、包裹有铁皮的不一而足。

西侧有几张四方形的桌子搭成长桌,上面摆放有竹签、拶子、银针、竹篦等物道之不尽。

沈时薇心中惶恐,她曾经去游览过县衙,也去看过那里面的刑房,远不如亲亲身体验来的恐怖。

她没有拒绝的余地,两个侍卫已经将她紧紧的捆在一旁的十字架上。

过了片刻,衙役簇拥着一位男人打着哈欠从外面进来。

男人大概有五十多岁,胡子发白,身高偏矮,长的獐头鼠目,一看便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

沈时薇在脑海中费力的搜索,终于搜出这人一点记忆。

此人名叫张覃,本地人士,清水县县官,为人极为贪财。

张覃在书案前坐下,先是看一眼桌上的状纸,再抬起头问道:“王二麻子可是你杀的。”

“我是一时失手。”沈时薇道。

张覃闻言大怒,重重的锤了锤桌子,眼神阴鸷道:“你撒谎。”

“分明是你逃跑被王二麻子发现,怕对方高密,于是狠心杀了王二麻子。”

“不是,是他先轻薄于我,我为自保才反击。”

沈时薇抬起头道。

“竖子还敢狡辩,来人,立即大刑伺候。”

张覃厉声说道。

衙役从西侧的长桌上拿过拶子向沈时薇走去。

她脸色巨变,朝张覃咬牙切齿道:“你动用私刑难道不怕陛下怪罪吗?”

张覃冷笑两声满不在乎道,“怪就怪在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站错了队伍。”

他走到沈时薇跟前,抬起她的下巴,嘲嘲讽之色更甚:“陛下对太后娘娘极为孝顺,又怎会为了你跟太后娘娘交恶。”

在官场中的人稍微有些门路的人都知道,当今太后厌恶新帝,可新帝却对太后非常尊敬,只要太后想做的陛下也会尽力促成。

国师奉太后懿旨,嘱托他让沈招娣尽早认罪,必要时可以动用一些手段,既然是太后的懿旨,想来陛下也不会反对,他自然有恃无恐。

“上刑吧!”

张覃挥挥手,还带着斑驳血迹的被套在沈时薇的十指上。

“本官再最后问你一句,是不是因为你逃跑被王二麻子发现,你怕对方告官才杀了对方。”

张覃眯起眼睛问道。

“不是。”

沈时薇咬牙道。

故意杀人,暗律当处以极刑,可若是对方意图轻薄于她,她因反击失手杀人虽然有罪却是罪不至死,沈时薇对这一点很清楚。

“用刑。”张覃道。

两侧的衙役互相对视一眼,左右用力,刑具缓缓收紧。

剧烈的疼痛窜进四肢百骸,鲜红的血珠从手指的皮肉里渗出,沈时薇无关扭曲,额头间渗出冷汗。

她从未想过电视上的看到的东西未未来有一天会施加到她身上。

“继续。”

见沈时薇仍没有招认的意思,张覃于是皱皱眉头道。

两侧的衙役加大手上的力度,房间内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沈时薇实在忍不住吃痛出声。

一刻钟后,拶子“啪”的一声断裂,沈时薇也昏了过去。

“骨头挺硬啊!”

张覃面露意外之色,余光撇到一边正在燃烧的炭火,于是开口道:“泼醒,上烙铁。”

衙役将断裂的拶子收到一边放好,另有衙役舀起一瓢水泼到沈时薇脸上后从炭火里取出一根烧的通红的烙铁。

沈时薇一点点睁开眼睛,十指已经痛的没有知觉。

衙役右手拿着烙铁,左手扒开她胸前麻衣。

手上的烙铁正准备落下,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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