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银盘，星子若隐若现，笼下的月光给夜色覆上了层轻纱。
尔米牵着小水鬼慢慢走出医院，准备找个地方请鬼差。
尔米低头，看着越走越慢的小鬼，挑挑眉，“小鬼你怎么了？”
小水鬼仰着头，绞着手，扭扭捏捏地开口，“瑞瑞还想看看猫猫和黄鼠鼠...”
尔米：“......”
没看出来小鬼你是个这么难缠的甲方！
尔米看他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叹气，她能怎么办，送佛送到西吧。
一人一鬼很快打到了车，紧赶慢赶还是过了子时。
尔米揉了把小水鬼脑袋，行吧，浪费点阴气就浪费吧。
回到观内，尔米先带着小水鬼去找黄淘气。
尔米抬腿刚要迈进五大仙殿内，突然一个黄团直直地向她撞来，瞳孔一缩，下意识地闪身。
“叽叽——！！！”
尔米挑眉恍然，嗯？这叫声不是黄淘气嘛。
黄淘气收势不住，向前滚落，眼见就要脸朝下摔落在地，忽地半空中一扭身，眼角余光瞥到旁边站着个东西。
情急之下，黄淘气毛嘴一伸，张口咬了下去！
黄淘气吭哧一口咬在了小水鬼的屁股上，纸扎的屁股顿时就被咬烂了。
“嗷~！！”小纸人嘴里传出惨叫。
小水鬼从纸人里飘出来，捂着屁股，不停地上下摇晃。
“呸呸呸！！”黄淘气趴在地上不停吐着舌头。
这时，殿中又奔出一大、一小两只金毛黄鼠狼。
两只异口同声问道：“发生何事？！”
尔米向黄道长和黄夫人问好，“没什么事，就是刚刚进殿差点撞到淘气。”
黄识文扶正头上的庄子巾，向殿外瞧了一眼，见确实无事，吐出一口气，“贫道和夫人听到声响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才来查探。”
“二位安心，并没有什么变故发生。”
黄识文点点头，“既如此，那这里就麻烦敏慈处理了。贫道和夫人先告辞。”
尔米点点头，“道长辛苦。”
尔米转头便开始收拾烂摊子。
她快步走上前，抓过乱飘的小水鬼，黄淘气毕竟仙家血脉，就算小鬼附身在纸人身上，一样能被咬伤。
尔米翻过还在哼哼唧唧的小水鬼，认真查看着，白天她烧给小鬼裤子被咬破，露着肉，白嫩嫩地屁股上突兀地印着一个红红的牙印，冒着丝丝缕缕的阴气。
尔米抿紧唇，想笑，这么个伤口，小鬼要带着投胎了啊。
而后，起身环视一周，笑不出来了，地面上散布着碎纸屑，被咬烂屁股的纸人凄凄惨惨地横在地上，黄淘气那厮还趴在地上吐舌头。
尔米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景象眼角一抽，到底怎么回事，“黄！淘！气！”
黄淘气豆豆眼发直，显然还没缓过神，虚弱地应了一声，“叽叽~”
尔米抱着胳膊，皱眉询问道：“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是怎么了？！”
黄淘气歘地偏过脑袋，张张嘴，软糯糯地女孩声音响起，“小耳朵，我会说话啦~！”
尔米掏掏耳朵，眨眨眼，嗯？她刚刚听到了什么？
“淘气你怎么突然就会说话了？”
黄淘气翻起身，笑眯着豆豆眼，一蹦一跳的，“我爹说到时候了，而且我这几天很努力修炼啊叽叽~”
尔米挑眉，也对，毕竟二十年了，有对仙家爹娘她再菜也该会说话了，她可是知道黄道长手里有不少好东西。
“那你跑那么快做什么？万一伤到了呢？”尔米随手指着地上的碎纸，“你这不就把小鬼的纸人给咬烂了么。”
黄淘气耷拉耳朵，吸吸鼻子，整只鼠委委屈屈，“那不是闻到小耳朵气息了嘛，想快点告诉你我会说话了...”
尔米扶了扶额，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夸也不是，骂也不是的...
正纠结着，黄淘气又补充了句，“娘说女孩子脸最重要了，我怕摔坏了脸，见旁边有东西就咬了口...”
尔米：“......”
你娘可能没告诉你小鬼屁股也挺重要...
小水鬼不再乱飘，感觉屁屁没那么疼了，见姐姐一脸不开心，紧忙摆着小手道：“姐姐，瑞瑞没事，黄鼠鼠也不是故意的。”
黄淘气动动耳朵，听到小鬼这么叫她，顿时一蹦三尺！
她爪爪叉腰，鼓着毛脸，生气！这小鬼竟然叫她鼠鼠！
“小鬼！我叫黄淘气！”
小水鬼眼睛亮闪闪，晃到黄淘气眼前，“黄鼠鼠，我叫徐瑞宗~”
尔米默默捂脸，小鬼，还真不愧是你,黄淘气这明明是在凶你吧...
黄淘气直跳脚，毛茸茸的大尾巴狂甩，真是气死她了！她还给过他半块小饼干呐！这肯定就是爹爹说的忘恩负义！
尔米赶紧上前抱起黄淘气，这家伙一看就要撒泼了，熟练地顺顺黄淘气的软毛，“淘气，瑞瑞等下就要被送去阴间了，以后都没机会见了。”
黄淘气鼓鼓脸，而后豆豆眼往小水鬼身上瞟瞟，“淘气不和他一般见识叽叽~”
尔米抱着黄淘气，示意小水鬼跟上，“姐姐现在带你去见猫猫。”
小水鬼乖乖跟随，行走间，尔米捏捏黄淘气耳朵，低声问她，“淘气，我见你爹行色匆匆，道长这是在忙什么？”
黄淘气甩甩尾巴，“爹爹在努力修炼，觉得上次被打很丢脸叽叽~”
尔米抚着黄淘气后背的毛毛，眼带疑惑，道长这情况怎么有点像PTSD呢...要不要给道长做个心理辅导？
不多时，便到了尔米的住处。
刚一迈进庭院，就见尔墨墨蹲坐在当中，“喵~”
尔米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禁莞尔，“我回来了，尔墨墨。”
小水鬼向前飘去，蹲在尔墨墨身前招招手，“猫猫~”
尔墨墨漫不经心地瞧了小鬼一眼，抬抬猫爪，“喵~”
小水鬼喜不自胜，伸手一把握住了尔墨墨的爪子，上下轻轻晃了晃。
“猫猫，我们是好朋友啦~”
尔米抱着黄淘气，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给黄淘气梳着毛，看着小鬼在那边积极交友不禁想笑，这小鬼简直屡杆爬小能手，难道这就是阿弈说的海王？
月光流转，山间点缀着点点细碎银光，静谧而美好。
尔米仰头看着月色，再不久天就要亮了，“小鬼，时间到了。”
小水鬼抬起头，乖乖起身，走到尔米身边，扑闪着大眼睛，笑眯眯地开口道：“谢谢姐姐，瑞瑞开心~”
刚刚一直很安静的黄淘气忽地跳到小水鬼脚边，直立起身，爪爪拍胸，“等你投胎了淘气给你买小饼干叽叽~”
“喵~”尔墨墨甩着尾巴卷了卷小水鬼的脚踝。
小水鬼摸了摸一猫一鼠的猫脑袋，“猫猫，鼠鼠谢谢你们，再见~”
黄淘气听着这声鼠鼠鼓鼓脸颊，翻了个白眼，她懒得理这个小鬼。
尔米就地画圈，烧了准备好的金元宝，不一会，纸灰打着旋向天上飘去。
前方出现鬼差时明时灭的身影，也是白无常的打扮，和上次钱无常不同的是，帽子上写着‘生财有道’。
尔米扯扯嘴角，白无常们对钱真是爱得深沉…
尔米定定神，执手施了一礼，“大人。”
白无常回了一礼，“敏慈道长有礼了。”
尔米杏眼微睁，有些诧异，“大人怎么也知道...”
白无常好似知道她要问什么，抢过话说道：“阴间各地部门时长会交流一、二，经常能听到敏慈道长的名号，就记得牢了些。”
尔米嘴角一抽，这还真的名动阴间了啊...
尔米脑海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想了想，斟酌地问道：“大人，不知您在阴间可认识一位明玄道长。”
白无常沉吟一会，摇摇头道：“不曾听说。此人可是与敏慈道长同出一门？”
“正是家师，现在阴间办差。”
白无常了然地点点头，“我们鬼差也并非都相互熟识，以后倒是可以留意几分。”
尔米双眼一亮，“谢谢大人，以后有帮得上忙的大人尽请吩咐。”
白无常笑着拱手，“好说，那就先告辞了。”
白无常说罢便带着小水鬼像黑夜中走去。
小水鬼侧身不停地挥手，直到消失不见。
尔米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不禁有些怅然，希望这小鬼下辈子投个好胎。
......
尔米小小打了个哈欠，打发了黄淘气，匆匆冲洗了一番，摔在床上，歪歪斜斜地趴了一会。
墓地，尔米抬头，没管挡住眼睛的一缕长发，眨眨眼，她好像忘了什么事，抓抓头发，到底是什么事来着，想不起来了...
既然想不起来的，大概，不重要吧...？
尔米晃晃脑袋，翻了个身拱到被子里，软软地蹭蹭枕头，很快就沉沉睡去。
***
俞听竹盘腿坐在床上，眼底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尔米的微信，红血丝在眼里蔓延...
“啪——”
手机滑落到地上。
俞听竹弓着身软绵绵地倒在床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嘟嘟囔囔，“鸽子精...咕咕…呜呜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