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玉生擒了西夏小王子墨苍。他是西夏王墨乌最宠爱的儿子,所以墨乌遣人往汴梁,直言拿西夏最肥沃的土地跟大齐交换。
叶铮在书房拿着西夏的舆图看了又看,叫人请了叶良玉进来。
“爹爹叫女儿过来何事?”叶良玉笑着进了屋,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丫头过来瞧瞧,”叶铮指着书案上的舆图,“西夏拿了灵州、廓州与永州这三个州,让咱们选一个来交换墨苍。你觉得哪个好一些?”
叶良玉立在叶铮身边,看了几眼,说:“廓州。”
“为何?”叶铮一挑眉毛,“灵州与永州一个土地肥沃,一个盛产马匹,你为何却说是廓州。”
“因为廓州位置好啊,”叶良玉说着伸出手指在舆图上比划起来,“廓州临着雍郡,划到大齐之后,只需要把雍郡的人往前一部分就好。至于灵州与永州……”
叶良玉说到这里,手指便指着西夏国都兴庆府。
“灵州离着兴庆府太近,日后西夏若是想夺回来,很是容易。咱们遣了人过去,垦了地,种了粮食,总不能白白送给他们。”
叶铮捋着胡子点点头,示意她说的有道理。
“至于永州,更是麻烦,”叶良玉继续说道,“永州虽然临着大齐,但是现在是以黑风谷为界,那地方常年多风,咱们就是派人过去,跟孤岛有什么区别?”
说道这里,她歪着头看向自家父亲,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爹爹,我说的对不对?”
“我家良玉这么聪慧,怎么会说错呢!”叶铮摸摸她的头发,“咱家三个孩子,数你最聪敏。我常想着,若是你为男儿,则叶家可再进一步。”
“女儿现在也可以啊!”叶良玉说道,“是您跟娘亲非要订什么亲,女儿心里可是不愿意的。”
叶铮听见她这么说,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以为女将军是那么好做的?”他说道,“况且之前你眼睛又受了伤,做爹娘的,还是希望你顺顺当当的好。”
“女儿明白,”叶良玉声音有些低沉,“好在父亲不禁我来书房,不能领兵打仗,出谋划策总还是可以的。”
叶铮点了点叶良玉的额头,说:“淘气!”
叶良玉抿着一笑,娇俏可爱。
“你的亲事,六礼已经过了一半。秦家前些日子上门,话里话外是要早日迎娶。我想着你今年十六,秦家小子十八,就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叶铮说道,“你跟秦家小子是娃娃亲,所以一年的时间走完六礼,也不急促。”
“女儿明白。”叶良玉应道。
“过些日子我应该带着你娘回西北,你跟良广就留在汴梁。”
叶良玉听了这话,有些惊讶地看着父亲。
“爹爹为什么不带我跟弟弟回去?”
“咱家历来的规矩,若是两个孩子,便有一个要从文,所以你弟弟自然留在汴梁跟着季家念书。至于你,”叶铮说到这里郑重其事地看着叶良玉,“你的眼睛隔日要太医来行针。这事不能马虎了,咱家又不好带个太医过去,只得把你留在这里,。顺便看着你弟弟。”
叶良玉刚想说什么,忽然灵光一闪,觉得若是父母离了汴梁,自己便不好在各家露脸。这样一来,秦文昭怕是不知道自己身份,自己可以慢慢想着如何整治他,也算是好事一桩。
“良玉会好好照顾弟弟的。”她说道。
“若是有事,就拿着我的名帖去秦家或者季家。”叶铮说道。
叶良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好容易把自己身份藏起来,才不会贸贸然就去秦家呢!
皇帝闻人昌定下来要了廓州,墨乌就急匆匆地派人过来接墨苍回西夏。他的宠妃一日哭三次,他可受不了美人哭泣。
叶铮带着士兵一道回去接管廓州,所以走得很是匆忙,叶夫人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暗暗地咒骂西夏王。她在汴梁不过待了半个月有余,还没歇过劲来这就要往回赶。她这一把老胳膊老腿,都快要折腾散了。
因为实在脱不开身,叶夫人就让叶良玉带人上山去万佛寺求几个护身符。她自从嫁给叶铮,每年总是要去几趟寺院的。不为别的,只为求个心安。
这一日黄历上写着宜祈福,叶良玉坐马车行至万佛寺脚下,便再也上不去。
“忠叔就停在这里吧,”叶良玉掀开帘子看了一眼,“我走上去就好,这样更显虔诚呢!”
叶良玉跳下马车,让忠叔在树荫下等着,自己领着侍女就往山上走去。
她在家闷了许久,出来走走倒是觉得开心。因着常年习武,也不觉得疲累,连汗都没有。
叶良玉姿容出众,今日又没有戴帷帽,一路引得不少人注目。她在凉州久了,倒也习以为常。
她进了万佛寺,先是按照娘亲的吩咐,挨个把佛菩萨都拜了一遍。到了药师佛那里,她跪得格外久。
“希望佛菩萨保佑信女的眼睛早日康复。”
叶良玉说完之后,虔诚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她刚站稳,便有一个小沙弥从外面跑进来,他脚下一滑,就撞到叶良玉身上。叶良玉脚下没个防备,直接坐到了地上,
“施主您没事吧?”小沙弥赶忙问道,“小僧不是故意的。”
叶良玉扶着侍女的手站了起来,见他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笑着摇摇头。
“下次进门的时候注意点,就是没撞到人,自己跌了跤也不好。”
“多谢施主。”小沙弥说道。
秦文昭今日沐休,受他大哥大嫂地委托上山去帮小侄子换寄名符。他觉得今日天气甚好,就想着先在寺院里转转。
他刚行至药师殿,就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他不敢贸然上前,就站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
叶良玉刚出了大殿,就看见树下的秦文昭。她想了想,垂下头往一旁走去。
“姑娘如何打算的?”承影轻声问道。
叶良玉想着前几日叶良广打探来的消息,心里算是有了准。秦文昭当日确实把马静错认成自己了。叶良玉觉得自己可以换一个身份,戏耍他一番。爱娶不娶,她还不想嫁呢!
“姑娘,”秦文昭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你的帕子掉了。”
叶良玉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帕子,果然不见了。她颇为懊恼地翻了个白眼,温温柔柔地转了身来。
“多谢公子。”叶良玉说完接过帕子,递给了身边的承影。
秦文昭一愣,旋即就想开了。自己是个陌生男子,他摸过的帕子,姑娘家自然不好再放在身上。
叶良玉笑了一下,带着侍女就走了,只剩下秦文昭一个人立在那里,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跟那姑娘兴许真有缘吧,秦文昭暗想,不然怎么一次两次都能遇见她。只可惜有缘无分,他已经订亲了,遇见又有什么用呢!
叶良玉出了寺院,转过头看了一眼,见秦文昭没有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要我说姑娘跟秦公子还真有有缘,”承影说道,“这都见了三次了!”
“别胡说,”叶良玉说道,“那秦文昭还不知道我是叶良玉呢。”
承影这下笑出声来,说:“婢子在一边瞧着秦公子的眼睛可是一定盯着您瞧。他若是知道您就是他未来夫人,估计要美上天了。”
叶良玉抿了一下嘴,忽然计上心来。若是自己想方设法结交了秦文昭,他如果对自己动了心思,自己岂不是就有理由退亲了?到时候她就有理由回凉州,还能继续领兵打仗。不过这个计策还要好好谋划一番才是,她不能着急。
“胡说什么呢,”叶良玉点了一下承影的额头,“赶紧回家吧,娘亲还等着呢!”
“婢子觉得秦公子人还挺好的,”承影继续说道,“就是脑筋不太灵光。”
叶良玉没说话,心道脑筋不灵光才好呢。到时候他说出要纳妾的话,自己就有理由退亲了。
秦文昭见叶良玉走了,赶忙就去换寄名符。等他拿到之后,早就已经看不见叶良玉的身影了。他在寺院门口愣了一下,之后就笑了。自己也是个傻子,就是追上了人家姑娘又能怎样?难道还要让家里退亲自己另娶?
先不说他的这门亲事是皇帝赐婚,就是叶家姑娘,因为他平白无故多了个退亲的名声,也是无辜。罢了罢了,只当做有缘无分吧。
秦文昭回到家,把寄名符交给大嫂,又逗了逗小侄子,这才回到自己的院子。他把明日要带的东西整理好,就躺到了床上。
他今日乏累,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也就睡了。红袖听着屋里的动静,进来瞧了一眼就退到外间守着。
秦文昭梦里又回到了万佛寺,他在大殿里又遇到了那个姑娘。她身着轻纱,眉心一点红痣,仿若壁画上的飞天,下凡的仙女。
秦文昭一把就抱住她,说:“你是谁?”
那姑娘偏着头看了他一眼,轻启朱唇。
“你说呢?”
“你就是那救苦救难的女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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