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方晴跟着敖羽往地牢深处走去，看来柳芜被关在上次和她一样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柳芜这次能不能像她一样出来。
一进去就看见柳芜被绑在木架上，身上多了很多伤口，往外渗着血，她颓然地耷着脑袋，一副求死的模样。
有苏归云坐在不远处，正悠闲地喝着茶，仿佛面前的一切与他无关。
“空桑姑娘，来得正好，你来看看这女妖是不是杀害你朋友的恶妖。”有苏归云眼皮微微抬起，招呼空桑方晴认凶。
空桑方晴往前走了一小步。
谁知本来已经心如死水的柳芜一听到“空桑方晴”四个字，竟回光返照般突然抬头，带着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怨恨，她狠狠地盯着空桑方晴，像是要把眼前的人拆吃入腹。
被柳芜凶恶的眼神吓了个正着，空桑方晴快速退回到了敖羽的身后，下意识抓住敖羽的衣摆，竭力回避柳芜的眼神。
“别怕，她再也不能伤害你了。”敖羽转身将她护在怀里，柔声安慰。
空桑方晴低着头，靠在敖羽身上，用带着愤怒的声音小声说道：“就是她，她就是杀死蝶惜的柳芜！”
“哈哈哈哈！”柳芜突然大笑出声，叫人毛骨悚然，“原来是你这扫晴娘，我记得蝶惜就是那个……那个……哦，我想起来了，是个蝴蝶妖，修炼了七百年却和刚化形的小妖的一样弱小，我轻轻一用力，她就死掉了！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骤然收起笑脸，面部开始扭曲，咬着牙说道：“早知道，我就该连你一起杀了！要是没有那块玉佩，我早就杀了你了！”
柳芜居然主动提起了当年那件事，一幕又一幕痛苦的回忆涌进空桑方晴的脑海，她也不管害不害怕了，瞪大眼睛盯着柳芜，如果眼神能够杀死一个人的话，柳芜恐怕已经死了千次万次！
“柳芜！你作恶多端，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呼吸急促，难以控制心中愤怒的情绪。
“好下场？”柳芜歪过头，状似思考，接着又大笑起来：“有那么多妖族为我铺路，黄泉路上我也不孤单了，哈哈哈哈……”
“你！”这该死的柳芜，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哪怕死到临头了，还如此狂妄！蝶惜的命，那么多妖族的命，在她眼中犹如蝼蚁。
空桑方晴挣开敖羽的手，疾行几步走到柳芜面前，用力给了柳芜一耳光。
柳芜放肆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也歪向了一边。
“嚯！”这是积攒了多大的怒气？有苏归云为此叹为观止，不动声色递给敖羽一个“兄弟保重”的眼神。
敖羽无视有苏归云的眼色，将空桑方晴拉到一旁：“她本就是将死之妖，何必和她置气。”
他拉起空桑方晴的打人的手查看一番，倒像是担心手打疼了。
“她会受到什么惩罚？”空桑方晴任由敖羽查看，眼睛却已经看向了有苏归云，毕竟是他们妖界的事，作恶的、受害的都是妖族，理应由有苏归云来决定怎么处理柳芜。
有苏归云放下杯子，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我理解空桑姑娘报仇心切，但是目前还要留这柳妖一命，方便查到另外的恶妖。”
“那就这么放过她了？”空桑方晴甩开敖羽的手，质问道。
“怎么可能……”有苏归云正色道：“你放心，柳妖和她的同伴作恶多端，我有苏归云以有苏氏的名义保证，势必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给妖界众妖族一个满意的结果。”
有苏归云的态度认真且决绝，让空桑方晴的情绪一下子平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柳芜的笑声回荡在整个地牢里，她一边笑着，一边大喊：“杀了我！快杀了我！杀了我给那些蝼蚁报仇，现在就杀了我！”
看来柳芜被抓以后一定受尽了折磨，现在已经一心求死了。
但是……她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些，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会让她如此轻易就死掉。
死，不是惩罚，而是解脱。
“我想出去了……”空桑方晴回到敖羽身边，脸上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
敖羽瞧见空桑方晴这样，不免担心：“我送你回去。”
“等一下！”有苏归云喊住他们，继而快步走到他们面前：“出去说。”
他们三个前前后后一起走出地牢。
地牢外强烈的光线闪着眼睛，让空桑方晴忍不住伸手去挡。
“何事？”敖羽先开口问有苏归云。
“这柳妖嘴硬得很，什么都不交代，想在她嘴里得到其他恶妖的消息可能比较难。”有苏归云分析道：“所以还得自己想办法抓到另外的恶妖，我觉得他们很可能会来救柳妖，毕竟他们人不多，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保障。”
敖羽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你说的有道理，只是没想到我们一直都以为恶妖只有两个，照昨晚的情形来看，还有一个潜伏在深处的恶妖。”
“确实，从各种线索来看，都只找到两个恶妖的痕迹，这第三个恶妖……不简单。”
此时，作为昨夜出现在妄断山的第三个人，空桑方晴淡然地听着他们的分析，内心没有一丝波澜，面上还是刚才伤心的模样。
“对了。”有苏归云想到了一件事：“昨晚若不是你房里的那张纸条，我们不一定能发现恶妖在妄断山……但是，谁能潜进你房间放纸条呢？”
“我更想知道的是，放纸条的那个人是敌是友，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有苏归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线索实在太少，根本无法拼凑在一起，“不管怎样，我们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恶妖的目的一定是妄断山封印。”
敖羽：“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必过于焦虑，血夜在即，恶妖必定现身，我们大可以等血夜之时将恶妖一网打尽。”
有苏归云随即点头，如今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目的，与其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扑，不如静待对方自己露出马脚：“只要他们敢出现，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面前两人已经想好了对策，看来血夜之时注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我先送晴娘回去。” 敖羽心里还是把空桑方晴放在首位，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不高，就想先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有苏归云嫌弃地摆手。
空桑方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敖羽牵着走了。
刚回到房间，她就开始赶人了：“谢谢殿下，我现在有点难受，想休息一会儿。”
“你去休息，我在这儿陪你一会儿，等你睡熟了，我再走。”敖羽实在不放心空桑方晴一个人。
“好。”
空桑方晴并没有拒绝敖羽的好意，她合衣而卧，敖羽就坐在床边替她盖好被子。
刚闭眼，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只好又睁眼看着敖羽说道：“殿下，我明日想回家一趟，院子里的花草都是以前蝶惜种的，我想回去给它们浇浇水……”
虽然空桑方晴只是说给花浇水，但敖羽清楚晴娘她这是又想起了惨死的蝶惜，想要回去看看那些由蝶惜亲自种植的花草，睹物思人。
“那我明日与你一起。”反正明日也没什么大事，他可以与晴娘同去。
“不要！”空桑方晴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拒绝了敖羽的提议，她又不是真的想去照顾花草，还是要避开敖羽的。
没想到空桑方晴会拒绝，敖羽顿时皱起了眉头。
空桑方晴也知道自己太着急了，赶忙找补：“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敖羽也不插话，想听听她到底会怎么解释。
“我……我和十三说好了，柳芜现在已经被抓住了，之后必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们想回去祭奠蝶惜，以告慰蝶惜在天之灵。”
敖羽听明白了空桑方晴的意思，她与鹿十三、蝶惜从小生活在一起，情同手足，所以不愿被外人打扰。
思及此，敖羽虽心中不满，但还是尊重空桑方晴的想法，点头答应了：“那我明日晚些时候去接你。”
“嗯。”刚才已经拒绝了敖羽与她一同回家，现在若是再拒绝，就显得不知好歹了，她只好答应了。
“快睡吧，不是不舒服吗？”
见敖羽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空桑方晴也就继续躺下了，没一会儿，她就真的睡着了。
傍晚的时候，她醒过一次，敖羽已经不在她房间里了，只是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点起了有助眠安神之功效的熏香，难怪她能睡得如此安稳。
后来，一直到她陪鹿十三用完晚膳，敖羽都没有再来，只派人来说有事出门去了。
因为白天睡了一觉的原因，空桑方晴精神一直很好，一直到后半夜才又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鹿十三一起回家去了。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们，这样的感觉从他们还没出珍宝阁的时候就有了，所以她根本不担心是什么坏妖在后面，只可能是敖羽派了妖族保护他们。
这个龙太子殿下，当真是心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