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葵家出了那样的事情，第二天那个男人就叫了个跳大神的来驱邪，搞的阵仗特别大。
但是村里还是有人不信，觉得是他造孽。
那家人当天也有孕妇生产，生了个女婴出来，父母亲都不满意。
他们家原本就已经生了个男孩了，原本想要多添壮丁，结果来了个弱女子。
男人不高兴，孕妇无法，就把婴儿交给他处理了。
饥荒年代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在乎什么孩子呢，她躺在床上叹气，想着她要是个男孩就好了，就不必死了。
男人在院子里带着几岁的儿子看那个女婴。
他把女婴放在菜板上，递给自己儿子一把棍子，自己手里也拿了一个，他阴冷地笑道：“这种灵魂就是要吓吓她，让她下辈子不敢再投胎我们家，这种女婴我们家不需要。”
男孩还年轻，不明白，偏头看他：“那我们要怎么办呀？”
男人没说话，用实际行动给男孩打了个样，他抄起棍子重重地打在女婴身上，她哇哇哭，但是很快气息就微弱了。
刚出生的婴儿身上的血还没有洗干净，黏糊糊的也不好看。
男孩见自己父亲都这样，大约觉得大人是对的，也抄起家伙打那个婴儿。
父子俩打得欢快，一直把女婴打成一个肉饼才收手，而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死去的都不知道。
男人看着那一摊肉，忽然心血来潮说：“咱们家是不是也好久没吃肉了，这年头，不吃白不吃啊。”
可男孩看着那滩东西觉得恶心，皱着眉拒绝：“吃自己人我觉得晦气，还是丢去婴儿塔吧。”
“好吧。”
男人对自己的儿子向来宽容，两人去里面找了个铲子，把肉饼铲起来，去婴儿塔丢了进去。
等他们离开后，在他们无法看到的地方，清汉女的灵魂站在旁边，抱起已经成为灵魂还在痛哭的女婴，哄着她，很快女婴就不哭了。
“没事了，在这里，你有很多朋友。”
周围已经习惯的婴儿鬼看着新来的小妹妹欢呼，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清汉女有点耳鸣。
她大约是这里唯一一个成年鬼，但好在阿婴给了她去任何地方的权限。
将新来的女婴鬼交给其他婴儿，随后她去婴儿塔的塔顶找阿婴。
她们终于见面了，清汉女还以为阿婴不会在这个副本里理会自己，幸好，她们始终是统一战线的。
阿婴看她来了，挂着的双腿晃了晃，笑道：“姐姐来啦。”
清汉女叹了口气坐在她的旁边，两个鬼吹着可以穿透她们的风，难得悠闲起来。
阿婴轻声：“其实姐姐没必要死去的，我预计的剧情里，姐姐没有死。”
她亲眼看到了姐姐的死亡，在那一刻，那个男人就够她杀的了，他折磨了姐姐多久，阿婴也要这么做。
清汉女愣了下，听阿婴这么说的话，她没有恨自己的。
还好，在精神层面，她们也是一边的。
“我只是很担心作为人类的自己会成为你的对立面。”清汉女开口，想着自己从前进入的类似副本，说，“如果我没有死，人类和鬼魂大约是对立的，通关副本的方式大约就是封印你或者杀死你吧？”
阿婴不否认，一般这种副本都是这样的。
可是还有一条。
“是什么？”
阿婴偏头看她，笑道：“受难者幸免于难。”
清汉女愣了一下，想起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后笑出了声：“原来如此。”
“可几乎所有这种受难者变成厉鬼讨伐的剧本，那些玩家都会选择前者。”阿婴说话语气平淡，可就是让人觉得她很难过。
鬼怪始终不明白，明明是这些人害死了自己，自己只是报复而已，却被人判定为厉鬼，判定为不合规，然后泯灭。
就像无限世界的出现一样，为鬼怪提供一个归处。
清汉女也没办法评价，毕竟她的副本唯一开启的那一次，玩家也选择了让那个家伙出来毁灭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起这些的时候，她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许文年的脸，而且她下意识觉得这个人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
而且单纯只是因为在她死的时候，许文年给她的脑袋垫了一下。
清汉女很清楚那一下一定会伤到他的手，或许在许文年离开副本之前他的那只手都没办法好。
她不信许文年不清楚。
可他还是这样做了，还在她死后给了她很体面的离开。
清汉女觉得这个人和初见的时候一样奇怪，他明明应该是一个淡漠只为了利益的人，为什么会开始同情她了呢。
甚至，清汉女临死的时候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悲伤，这是妖怪的能力，一定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许文年在为了一个NPC的死亡而悲伤。
“姐姐在想那个人类吗？”
阿婴突然说话打断了清汉女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忽然明白阿婴也注意到了许文年，轻笑一声，点头：“是的，阿婴是不是也觉得那个人特别？”
这一点无论是谁都无可否认。
许文年那个家伙实在是太明显了。
阿婴就算不回答清汉女，她也知道。
但这次见到许文年和之前见到她的感觉不一样了，就好像他拥有了情绪，只是不完整，他开始变得像个人了。
这让清汉女心情有些复杂，她对自己感兴趣的人都希望能变成同类，可是许文年要是真的一直那般冷漠，她对这个人不会产生如今想要放过他的念头。
冷漠者对冷漠者，只有你死我亡。
那现在呢，他们之间会存在的是什么关系？
清汉女想不通，但也无需想通，就像她总有一点会弄明白许文年为什么会缺少七情六欲一样，在无限世界里，玩家就是妖怪们打发时间的东西。
——
村庄陷入黑暗，村民刘二狗受邀去朋友家里喝酒，没想到一直敲门没人应答。
“喂？杨哥？杨大柳！嫂子！开门呀！”
刘二狗喊了半天也没人开门，他还以为这抠搜的杨大柳又鸽他，气冲冲地大骂：“杨大柳！出来！你给我说清楚！”
正巧里面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刘二狗更不高兴了：“你在家不给我开门什么意思！”
他嗓门太大了，闹得周围的邻里都开灯骂他：“睡不睡觉了傻驴内！”
刘二狗这才稍微小声了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放弃找杨大柳算账了。
他经常来这边串门，所以知道杨家鸡窝那边围栏上面有个洞，稍微扒拉一下能跨过去。
于是刘二狗也不客气，惊扰了鸡群任由它们叫，还一脚踢开了一只。
他循着唏唏嗦嗦的声音过去，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跟杨大柳来个对峙。
杨家也不大，反正就是普通的家院，他很快就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房间，看上去是平时主人家休息的地方。
他想着是不是杨大柳和他媳妇在玩什么情侣小游戏，冷哼一声，直接踹开了门：“杨大柳！你！……”
声音忽然卡在了喉咙上，瞳孔放大，身体僵硬。
里面昏暗，只有他开门的地方透漏这一点点光亮，而被照亮的房间中间，正是今天约他来的杨大柳，旁边躺着的是他的妻儿。
他们被一群婴儿鬼啃食着，身体和灵魂都是，只有那个妻子的灵魂得以被放过，剩下的杨大柳和他儿子被婴儿鬼吃得一点不剩。
刘二狗后背发凉，双腿发软都一点都不敢动，那些婴儿鬼咀嚼的声音他似乎都能听见。
忽然，整个场面安静了下来，所有婴儿鬼都抬起头直直看着他，通红的双眼，绿色的身体，和之前第一个死去的男婴样子一模一样。
“啊！”
刘二狗连滚带爬跑出杨大柳的家，边跑边大喊壮胆：“有鬼啊！有鬼！啊！”
由于他实在是太吵闹了，转角就是阿葵的家，阿葵的父亲原本一天之内全家死光就够烦了，听着刘二狗的声音更烦，直接出去拦住了他。
“鬼鬼鬼，就知道鬼，这儿哪儿有什么鬼？你自己一点点作孽多了吧你！”
刘二狗平时跟他对着干，说什么都唱反调，今天却一直哆嗦着，脸色吓得惨白，瞳孔涣散一直指着杨大柳家的方向：“鬼……全是鬼，婴儿鬼！”
婴儿鬼三个字戳中了阿葵父亲心里不安的那处，这个夜晚竟然让他也感觉到了不安。
他们这个村子杀死的婴儿多着去了，婴儿塔的骨灰都能堆积那么多可想而知。
但不知道是不是法不责众的心里，还是他想要打破婴儿鬼的传言，拉着刘二狗就往回走，非要见见那个什么婴儿鬼。
刘二狗死活哭喊着不去，闹得街坊邻居都醒了，阿葵父亲平时就是个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的，要是让他这么继续喊下去肯定要闹得人都起来。
他忽然想着也不错，大家壮胆一起去，要是真的有鬼，大家一起去死。
可是刘二狗却忽然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臂，差点给他肉都咬下来，他吃痛松开，刘二狗趁机逃跑，踉踉跄跄摔一跤也不觉得疼，好像就是想要离杨大柳家的那东西远一点。
阿葵父亲一边嘴上骂着他傻驴内，一边又心里发憷地往杨大柳家走，忽然他被人叫住，往后一看竟然是邻居家的俩小孩。
许文年和Swan同时看向他，笑道：“葵叔，带我们一起吧，我们也想见见那婴儿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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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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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婴儿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