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汐跟着江水来到东南面的高座。
“确定你家公子在里面?”
江水点头。
容汐抬手敲了敲门,见里面没响动,便直接推门而入。
岂料,一把长剑猝不及防地架到容汐的脖子上。
连翘刚要呼救就被里面的人打晕拖了进去,连一旁的江水也没有幸免。
转瞬间,身边的人都已经倒下,容汐只得摊开双手,举在耳边,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地迈步进来。
进去后,看见程诀不明状况地躺在床榻上,手脚被捆住,一动不动。
应该没死吧。
不然白来了。
容汐收回视线,落到架着她刀的那个八字眉身上。
“韩侍郎这是何意思?”
八字眉:“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来了。不用担心,程探花只是不善酒量,喝多了。”接着他眸光一暗问道:“你就是程探花的心爱之人?”
容汐瞥了一眼程诀,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并不轻易回应。
看见程诀眼睛微睁,朝她眨了眨。
容汐心里一惊,忙移开视线拖延时间道:“是怎样,不是又怎么样?”
边说着,容汐边往前走。
她走一步,八字眉退一步。
容汐渐渐察觉到这人并没有杀她的意思,便引着他往程诀的方向走去。
“你不过是一介蝼蚁,韩侍郎本不想留你一条性命,但知你对程探花有救命之恩,若你肯离开京都,离开程探花,韩侍郎便会放你一条生路。”
容汐笑了,眼里闪过一丝轻蔑:“韩侍郎确定要为了他的宝贝千金,威胁我吗?”
说话间,容汐俯身侧头,一拳捶到八字眉的肘窝,长剑调转了方向,稳稳地架在八字眉脖子上。
动作连贯,干净利落。
“来之前韩侍郎没告诉你,我会武功吗?”不给八字眉说话的功夫,容汐一个手刀将他打晕,用刀刃划开绑着程诀的绳子。
“还好吗?”
程诀看了眼被打晕的小兵,松了松手腕,“我没事。”
容汐下手不狠,八字眉估计一会就能醒来,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
程诀拍了江水几下,江水就醒了过来,反倒是连翘,怎么叫也叫不醒。江水主动将连翘背起,走在前面。
迎春在巷子口徘徊,望见马车,忙小跑迎上。
掀开车帘,见连翘昏迷地靠在容汐身上,心头一惊:“连翘怎么了?”
“她被打晕了还没醒,放心没大碍。”
江水率先跳下马车,蹲在车边,容汐将连翘搀到江水背上。
“姑娘你没受伤吧?”迎春在车下接着容汐。
容汐将手放在迎春手上:“没有。”
想起程诀被磨破的手腕,容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如果她早一点在意,早一点听江水的话,早一点去听楼找程诀,是不是他就不会受伤了。
“程公子。”容汐敲响程诀的房门。
身影从窗纸上滑过,程诀从屋内将木门推开。
“容姑娘,有何事?”
容汐举起手中拿着的药箱,“你手腕擦破了。”
程诀抬起手腕:“没事,一点小伤。”
“还是处理一下为好,免得感染。”如今天气这般热,很容易红肿发炎。
容汐目光执拗,程诀无言,请她进屋。
撩开衣袖,容汐才发现程诀手腕上不仅有绳子擦伤的痕迹,还有殴打的乌青。
心底的愧疚更深了。
程诀下手没个轻重,跟不是自己的肉似的,棉球直接擦过皮肤,简直可以说是二次伤害了。
倒药瓶的手也没个准头,药粉直接洒了半瓶不说,伤口根本没有上到药粉。
“还是我帮你吧。”
容汐从程诀手上拿给药瓶,重新将他的伤口消毒。
棉球一点点沾到伤口上,动作轻缓。
容汐的呼吸落在皮肤上,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胭脂香,程诀略显不自然的偏了偏头。
“江水说你下午问他房子找得如何了?”
“嗯?”少女懵懵抬起头,眼眸似有灿烂星河,她秀眉渐渐皱起:“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用着急。”
容汐将棉球收好,换上药粉,头低着:“没有赶你的意思。”
容汐鬓角的头发散了几缕,程诀看着她散在外面的发丝,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容汐心里腹诽:你知道,你知道什么?
“韩侍郎为何要将你拦在听楼?”
一只手已经处理好,程诀举起端详了一翻,心中不觉好笑。
如此严实,还以为被刀割得很深,见了骨头。
“韩侍郎以官职威胁,要我做他的上门女婿。”
意料之中,容汐问:“你不愿?”一脸遗憾的神情。
“这是什么好事吗?”
“为何不算好事?”容汐慢慢和他细数。
“虽然你高中探花,但在官场不过是毫无根基,任人宰割的小官员。当然,自然也有看中你文采本领想要拉拢你的。”
“但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程公子不会不明白,工部侍郎韩建文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韩建文家中也只有一女,若娶得韩千金,程公子便可平步青云。”
程诀眸光流转:“依你所言,韩侍郎的橄榄枝是我的不二之选?”
容汐不知道程诀心中有什么算计。她在赌,赌程诀不在意韩建文的威胁,赌程诀不是趋炎附势的小人。
程诀的眼睛很漂亮,她不得不承认,每次望进他眼眸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其实不然。”
程诀剑眉轻抬。
容汐继续说道:“官场波诡云谲,变幻莫测,风光一时,未必风光一世。树大招风,此时的大树未必不会引来灾祸。”
“依程公子的秉性,也并非像依草附木的人。”虽听着像恭维谄媚,但确实是容汐的心里话。
容汐还记得程诀那日意气风发的话:“并非结亲,才可留在京都。”
程诀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想不到在容姑娘眼中,我竟如此……优秀。”
容汐一愣:“当然。”
这人夸自己还真是不要脸。
“容姑娘觉得前几日上门的几家,哪家看着顺眼?”
容汐疑惑:“什么意思?”她没太理解程诀这句话的意思。
“我拒绝韩建文的理由是,我有心上人。”程诀抬眼,眸光扫过时带了些许引诱的味道。
容汐拍了一下腿,转过弯来:“所以你是问我,几家上门说亲的哪家合适帮你挡了这道桃花劫。”
“聪明。”
容汐回想连翘前几日在耳边的声音,李家姑娘貌美如花、赵家姑娘贤惠能干、王家良田万亩、徐家铺子百间……
“程公子是看重品性多一些,还是样貌?”容汐说着,将头转过来看向程诀。
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眉眼灵动,嘴上是询问,眼中却暗含引诱的嫌疑。
顶着这等美貌谈样貌。
程诀下意识屏住呼吸。
下一秒却听容汐一板一眼地分析道:“赵家姑娘不错。不但善良乖巧,还端庄贤惠,家里是开包子铺的,虽不抵其他万亩良田、百间铺子,但过日子嘛,不求大富大贵,安安稳稳就挺好。”
“嘶——”
程诀的手抽动一下。
“怎么了?”
程诀摇摇头,容汐这才发现他这只手侧有刀伤。
伤口不深,血凝固在上面。
容汐眉头一皱,不说话了,低头专注地处理伤口。
程诀:“无碍,伤口很小。”
“眼下这个局势,下聘迫在眉睫,我不好在这里久留,明日我就找地方搬出去。”
容汐处理伤口的手顿了一下,“你找好地方了?”
“不瞒你说,其实我前几天看中了一套房子,只是价钱太贵没谈拢,但现下这个情况,贵些就贵些吧。”
容汐带着一团杂乱的思绪从程诀房间走出。
入夜,容汐辗转未眠,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对耳环,耳环通体白玉,色泽光滑,但仔细看便会看出里面的斑点。
容汐手指摩挲圆润的耳环。
这对耳环是夏寅更买给她的。
那时路过一家买首饰的铺子,夏寅更在一旁处理事情,容汐走到铺子面前,一下被这对耳环吸引。
容汐看了几眼又放下,连价格也没问,因为知道肯定买不起。
夏寅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容汐身后,看到她满心欢喜却又忍痛放回,直接付了银子要老板给他包起来。
容汐收起回忆,将耳环收好,放进最里侧的盒子里。
外侧的梳妆盒里放着那日程诀给的玉玦。
迎春看到屋内亮起的灯,轻声敲门问道:“姑娘,是醒了吗?”
容汐将玉玦攥到手中:“没事,我起来喝口水,你怎么醒了?”
迎春:“我起身如厕,看到姑娘房中灯亮着。”
容汐:“我没事,你睡觉去吧。”
容汐回到床铺,将玉玦放置枕边。
心中事做了了断,慢慢地熟睡过去。
翌日,阳光晒进庭院,院中的海棠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晃动的枝叶,呈现一片波光粼粼的景象,惬意祥和。
容汐一身粉白相映的锦缎长裙,衬得她娇俏可人。
看着小厮端上来的菜肴,容汐介绍道:“这是广和楼研究的时令菜,程公子尝尝味道怎么样?”
程诀:“一大早就如此丰盛,程某真是好口福。”
席间,陪同的侍女小厮不知何时离开,房间内只是容汐和程诀二人。
容汐撂下碗筷,手放在桌上附身看向程诀。
“下聘之事,程公子可有了决断?”
早晨江水说容汐要和他一起吃早饭,程诀便觉容汐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
“这道茭白不错。”程诀放下碗筷,“还未有,容姑娘有何想法?”
程诀端坐在桌前,宽阔的肩膀,俊朗的脸庞,举手投足间不乏带着如玉君子的风度。容汐不觉脸上一顿燥热,她压住这份莫名的脸红道:“程公子觉得我如何?”
说完容汐故作镇定地盯着程诀的眼睛,一眨不眨。
程诀迟迟没有反应,容汐心中浮出烦躁。
还要怎样?
她都这么直接了。
容汐笑了一下刚要将这个话岔开,程诀道:“容姑娘莫不是在取笑程某。”
“哪有!”容汐否认,语气中不自觉地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上一秒还在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下一秒就厚脸皮道:“实话讲,我是公子的不二之选。”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见(但感觉应该不会,因为真的很清冷,无人问津),前两天发生了很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事情,一度感觉要是就这么死去也好,但今天看见路边的大树、天上的太阳、盛开的花朵,感觉生活也没那么糟糕,糊里糊涂一点就都过去了。
这是我的第一篇文,手中没有存稿,属于写完就发的那种,所以更新很不稳定,这也许是没有人看的原因,但我会坚持把它写完,哪怕很慢。(写在这里也是因为心中有了放弃的想法,提醒自己写完就是胜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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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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