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放学，崔商宜和曲欢回家拿了校牌。

曲欢坐在餐桌上，吃着碗里的米饭，语速不快，凭空蹦出一句：“这样看来，他人品还行。”

崔商宜笑笑，然后看着她，吃饭依旧不停，她知道曲欢说的是温栩来：“才认识几天，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看你没带校牌，还把校牌借你了，之前咱们班那些懒熊不去搬书，他还帮咱们搬了好几次，人家也没怨言。”曲欢笃定的模样看她。“我觉得他还挺乐于助人的。”

曲欢话锋一转，提醒她：“幸亏他来跟你说话的时候，朵拉不在。”紧接着是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不然，你又要被叫去谈话了。”

“嗯，你这么一说，确实。”崔商宜回复她，但心里一点后怕的感觉都没有。

“确实什么？”曲欢没懂她说的是哪方面。

“被谈话。”崔商宜擦了擦嘴，站起身朝沙发那边走了去。

崔商宜是高二上册分到这个班的，那时候，有个高三的男生，三番两次的跨院来找崔商宜，后来王婌朵知道后，找崔商宜谈话，跟她说“你学习好，长的漂亮，别让人耽误了未来”。王婌朵很喜欢崔商宜，也维护她，过了段时间，那个男生还是频频来找她，王婌朵连说带骂的才把那个男生从崔商宜身边“劝退”。

话锋一转，崔商宜思考似的全盘托出，“你知道嘛，我感觉温栩来他有的时候拽拽的。”

“啊？”曲欢有点懵，“他……”她看向崔商宜“他拽吗？感觉还挺有礼貌的。”

崔商宜匆匆回忆起来。

那天崔商宜去交作业，看见有个人跟他说话，问他去不去操场打球，他看了眼那个人，没好气的来了句“爱去你去。”还有一次，崔商宜去办公室找班主任，温栩来也在办公室，他站在他班主任跟前，他站的端正，但嘴里轻飘飘的弹出一句话，“老师这羽毛球比赛你另找他人吧，我不去。”

曲欢听崔商宜说完，感觉他确实挺拽的，然后浮夸做作的，附和崔商宜“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挺拽。”不过曲欢又想了想，又改了话术“也许他是对人不对事，或者对事不对人，反正跟咱们不拽就行。”

“但愿他是。”

下午，也在匆忙中到来，那两天的天气，渐渐升温，但大家穿衣还不算轻薄。

体育课被数学老师占去讲试卷，班里同学坐在位上，大多有精神。偶有几个带死不活的也被数学老师敲醒。崔商宜等到这节课结束，出了教室门去接水。

一个小姑娘把她叫住：“崔商宜。”她跟崔商宜打招呼。

小姑娘约莫和崔商宜差不多大，扎了个高马尾，巴掌脸，很瘦，除此之外没有出挑的地方，比崔商宜矮一个头。

崔商宜拿出那副和任何人打招呼都会用的笑容，“Hi。”崔商宜显然不想搭理她，话音落下就不紧不慢的继续朝饮水间走去。那女生见没有后续，紧跟她到饮水间。神情满脸不屑的问她“你看到我那个刚才和我一起走的男同学了吗？”

“没注意到。”崔商宜如实回答。

“我那个朋友想认识你。”她看向崔商宜，依旧是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社交能力不强。”她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脸上笑意未减“快上课了，先走了。拜拜。”

崔商宜刚出饮水间，撞上了她说的男同学，她看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离开了。

等到她回班，曲欢问她：“段雨菲来找你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看见了呗。”

段雨菲，就是和崔商宜搭话的那个小姑娘，是她高一刚入校时所在班级的同学。她属于紧跟“潮流”的那种学生，刚上高一的时候她成绩不错，可高一下册认识了几个“混社会的男孩”，从此便开始频繁旷课，虽然她不惹是非，但也算不得什么安分学生。她的男朋友一波一波的换，她总是看人下菜碟，是人尽皆知的势利眼。

“她找你干什么？”曲欢一副怕她受欺负的模样。

“想给我介绍个朋友认识。”

“还给你介绍朋友，我看是她是想给她那些不干人事的朋友牵线搭桥，你离她远点。”曲欢虽然知道崔商宜不会搭理段雨菲，但还是怕她被段雨菲带坏。

崔商宜盖着杯盖：“你是听了多少关于她的传闻？能把你着急成这样。”

曲欢弹她脑门：“小白眼狼，我这是关心你好吧。”

………………

下午四节课过的快，学校给学生留出五十分钟的吃饭时间，吃完饭又要回教室上三个小时的自习。

七点十五，崔商宜和曲欢从家里吃完饭后，回了学校上自习。

她做到一道不会的数学题，于是去创新十三班找数学老师问题。

老师见她去问题，也有些欣喜，她很聪明，老师给了她一个解题思路，她就明白了全部。

她出了教室门，看见天色不只是单纯的黑，还昏昏沉沉的，星光疏离散乱，所剩无几，几朵云片，飘在月亮落脚的地方，将月光遮盖，只能看见参差的几缕光束，可不一会，那段光束也被迷雾压的朦胧。

崔商宜也明白了这夜空正如天气预报所言——明天要下雨。

温栩来在离她不远处看着她，夜晚学校长廊的灯打开，清透的色调，显得少女白净，她将头发盘起，扎得稍显凌乱，依旧一身校服和淡蓝色的羽绒服，衬的她干净利落，手里拿着那张被标标画画过的数学试卷，手上带着一块透明的电子方表，整个人看着清秀漂亮。

崔商宜目光从窗边移开，她看见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身影，正被灯光照出长影。他的手里拿着语文课本，他在校服外套了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却不显臃肿，在空旷的走廊里，一扇窗不知为谁开放，春天的晚风从四面汇聚入窗口，吹动他的发丝，目光的肆意却不被春风打破仍旧洒脱，两人视线很快撞上。

她朝他走过去：“你怎么在这站着？”她把一旁四敞八开的窗户关上。

“被班主任骂了。”他语气平淡，很坦然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多问题，放平时她顶多打个招呼，然后走人，多说一句的时候都没有。

“快回班上自习吧。不然我班主任一会出来看见你和我在这理解说话，你得跟我一起挨骂。”他顿了顿，见她没什么要走的意思，最后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上课的时候睡着了，正好被班主任看见，然后被她抓出来臭骂了一顿，也就在这罚站了。。”

崔商宜没应他的话，反倒笑说：“早点睡。”这话让人听着像是关心，几分体贴也由然而生。

温栩来貌似没听清，“啊。”

崔商宜从兜里翻着什么：“我说你晚上早点睡，不然可能会猝死。”说罢她抽出一个暖宝宝，然后递到温栩来手上。“你贴兜里，这冷。”

温栩来笑笑，嘴唇轻动，但还没等他说话，崔商宜就已经要走“走了。”她又提醒一遍，但并不显刻意“早点睡。”

等到自习结束后，已经是十点，星光在夜空幻灭，学校放学的喧嚷声，又让黑夜再次染上生机。

她回家后，做了一些往年的模拟题，然后就躺在床上，与往日不同，今天她的睡意不浓，她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两点零三分。她回想往常入睡的时间，今天比平时多学了半个小时，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入睡，她貌似在心里“琢磨”着谁，她想着今天两次撞见温栩来时的场面，忽然对他的有了发自肺腑的感恩之情和“怜悯”之情。她想着想着，不知从何时睡了过去。

跳跃万家烟火，温栩来趴在床上看物理书，公式和例题早已在他心里磨烂，他把书本平摊在床头柜，躺下，他感觉崔商宜跟他第一面她时有很大的变化。他跟她最初见面时他认为崔商宜是个凡事已学习为重，严肃，根本不会开玩笑的女生。可现在他却觉得，崔商宜是一个生动有趣的人。

……………

青涩的话语里，是我对你的真心。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崔随夏的备忘录》

温栩来你的梦里是不是也有她的身影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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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