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礼拜后，世界赛落下帷幕，NAD获得全球总冠军，萧君沉卡牌偷家制胜获得FMVP殊荣。

柳时羽在赛后不知所踪。

直到今天接到电话，沈镜才见到柳时羽，跟以前见到的样子都不同，没有穿队服，穿着一袭黑色休闲装，眉眼间再没了以往的凝重而是洋溢快乐的喜悦。

沈镜自己都还没走出被淘汰的低落，而柳时羽甚至是在决赛输掉比赛，和冠军失之交臂，不应该更痛苦难过吗？就像以前HAL输比赛时，都是一脸凝重。

“喝什么？我想喝美式。你呢？”柳时羽眼睛弯弯的，眼神清澈明亮，刘海搭在额头，皮肤被太阳映照得像是在发光，完全不像已经二十六的，更像是十八岁一般，没有烦恼。

沈镜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柳时羽这才摸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沈镜摇头，“没有。从来没见柳爷这么开心过。”一晃间，他像是看到了刚刚出道的柳时羽，也是这般带着青涩温柔的笑意。

柳时羽嘴角一直挂着笑，“那你也喝美式吧。”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后，他才说：“因为我要退役啦。”

退役！！！！

沈镜双目瞪大，满脸愕然，“你在说什么啊？你为什么要退役？！”

柳时羽微微点头，“是呢。过两天HAL就会替我发声明。我来找你是想给你一个东西。”他低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过去，“诺。就是这个，这是我八年职业以来慢慢积累的全部。”他眼珠子转了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想给你。以后的比赛加油噢。”

沈镜没接U盘，追问：“为什么要退役？”

柳时羽笑道：“因为我不想打了。”他右手一直插在兜里，刚做完的手术还没恢复好，他并不想告诉别人他是因为手伤不能继续打，算是给自己留点脸面吧。被战队抛弃，还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这话别人说我会信。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我一句都不信。”

柳时羽眨巴两下眼睛，显得有些俏皮，“为什么不信呢？我真的很累啦。”

人家不想说，沈镜就不再追根究底，他低头收过U盘，上边还因着HAL的队标，有些怅然若失，怎么坏事接二连三的来，他还没缓过来，偶像就要退役了。

“Arty。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不能在赛场上相遇，但私底下，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对吗？”

沈镜点头道：“嗯。柳爷永远是我的偶像。”也是带他入LPL的恩师，他不会忘记。

等咖啡上来，柳时羽喝了一大口，“哎哟，这咖啡不如我自己泡的。肯定是速溶的！坑我钱！”

沈镜闻言露出点笑意，“柳爷签约费那么高，还在意这点小钱？”

“当然！我自己在家煮饭，一顿也不过几十块。这一杯咖啡难喝还要我38！！！！”

沈镜说：“那柳爷接下去有什么打算？是要当解说还是？”

柳时羽说：“我要去北京。以后可能不会回上海了。基地要搬回成都，如果我要回的话也是回成都了。所以...”他顿了一下，有点为难地说：“可不可以请求你一件事？”

沈镜说：“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你肯定能办到。如果你跟东东不在一个队伍的话，可不可以经常跟他说说话？别让他太孤单。”

沈镜这才将心底的疑惑全部问出口，他一直很好奇东东和柳时羽、司靳之间的故事，是怎么认识的。为什么能够从粉丝变成队友变成职业选手，东东那么小的年纪应该还在读书，是怎么说服家里人进入电竞圈的。

柳时羽说：“以前他经常来看HAL比赛，我夺冠那年不是在韩国吗？”

“嗯。”

“他来看我比赛的途中出了车祸，是他哥哥来现场，告诉我的。说东君真的很喜欢我，但因为车祸不能来现场，希望我能对他说两句话，我问了，没什么大事，只是擦伤，但肇事司机一定要他住院观察所以耽误时间没能来，就是这样认识的。”

沈镜诧异道：“那么早了啊。他不是才十三岁？”

柳时羽说：“是啊。他那时才十三岁。HAL因为夺冠资金注入，青训规模扩大，所以我跟东君说打上王者就可以来。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他眼里带着满满的回忆，“他跟小靳的打法好像啊。所以我对他就关心多了一些。很怀念小靳以前在HAL的日子。”

此时他们都不知道东东就是司靳一手教出来的选手。

沈镜倒是不觉得像，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没跟司靳搭档过的原因，柳时羽跟司靳搭档两年肯定更熟悉。

只是他倒是从经历上觉得东东和司靳挺像的，东东十四岁成为替补，但司靳十四岁就已经是首发AD了，LPL刚刚建立时还没有那么多年龄限制，天才选手非常多。

司靳十七岁都已经是职业生涯三年的老将了，都是年少成名，不说别的，柳时羽十八岁才进入LPL，第一年职业搭档的是司靳，在司靳第四年职业的时候，柳时羽才开始第一年职业。

“如果东东去的队伍要我的话，我会跟着一起去。”

柳时羽笑了起来，“Arty，你太看不起自己了。就凭你夏决的表现，除了刚夺冠的NAD，其他队伍还是任君挑选？”

沈镜无奈道：“柳爷你真会调侃我。我八强呢。”

“八强怎么了？我看好你。加油噢。”柳时羽说着低头看了看手表，“好了。我要走啦。祝你们好运。再见。”

沈镜道声再见，目送柳时羽离开咖啡厅，上了一辆奔驰，扬长而去。

第一次跟柳时羽喝咖啡还是两年前，第二次，就是赛场的诀别了。

选手退役以后，除非他也退役，否则想见一面真的很难了。

失落地从咖啡厅出来，慢悠悠的闲逛，他也要好好思考接下去的路，他挺想和冰淇淋他们再战一年的，但现在舆论情况这么严峻，或许HZG管理也不会想续约。

不知道明年会去哪里，能去哪里。

他摸着额头，感觉疲惫得很，难怪柳时羽笑那么开心，退役的话，这些都不用烦恼，不用担心比赛打不好被粉丝骂怎么办，不用面对一场又一场的训练赛和比赛。

但他不能退缩，还没拿到世界冠军，还要继续战斗。

等红绿灯时，他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看去，斑马线对面站着的正是他的四个队友，齐齐整整的，一个没少，勾肩搭背的望着他，像是专门来接他回家的。

他想，是的，一定还要跟他们再战一年，队伍不想要他的话，他可以降薪，可以让步。

五个人戴着口罩进入地铁，听到的广播便是庆贺NAD夺冠，整列车厢都还贴着NAD选手们的海报，个个昂首挺胸，如鹰似虎的盯着镜头，他们看向小电视，上面还播放着央视对NAD在韩国首尔夺冠的祝辞。

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瞧见羡慕。

‘选择什么冠军皮肤呢？’

‘亚索吧’

‘啊？那我要永恩’

他们都在兴高采烈的探讨冠军皮肤和动作，沈镜更加羡慕了，在自己招牌的英雄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ID，是一件多么令人艳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