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警告剩余化形时间——15分钟。】

沈江清垂在身侧的手僵硬抬起，推开靠在他肩上的枫策，喉间滚动，他偏头不去看枫策的表情。

对于枫策为什么要亲他的事也不敢过多详问。

脑中一团乱麻，思绪理也理不清，他听见自己出声道:

“你要是……要是真的那么喜欢他，我，我就……”

——我就打折他的腿，让他无法背叛，离开你……

后半句话在舌尖绕了几绕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恶心感袭来，短短几个字每每绕到嘴边就是一阵恶心，说不出咽不下。

他下意识看向枫策。

枫策眼尾泛红，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反射着路边暖黄色灯光加上他刚哭过，衬得那双桃花眼越发波光潋滟，带着惊人的魅力，如琉璃般璀璨却又脆弱。

那一刻沈江清好似看懂了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微弱的如萤火虫般在漆黑的夜色中亮起了点点荧光。

不多，但……全是自己。

沈江清突然好想抱抱他，从未有过的感情一瞬间席卷全身，如此的强烈。

冰冻的河面出现裂痕，由中心一寸寸龟裂，蜿蜒曲折。

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喉间滚动。

“枫策，我……”

【嘀！剩余时间10分钟。】

枫策静静等着沈江清的后半句话，指尖死死掐着指腹尤不知疼，见他一直不说话本期待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

他后退一步，转身去拉赵梁车的车门，手指试了几次都没握住门把手，指尖无力蜷缩。

“沈江清，我的事不用你管……至少现在你不能。”

被沈江清刚才紧紧攥住的手搭在颤抖脱力的右手上，车门被拉开，他没有当即进去。

沈江清突然觉得烦躁不已内心似有团火发不出，却又灼烧的疼。

见枫策拉开车门的动作，身体先脑子一步拉过他的手臂往自己身上一扯，门砰得一声被他用脚踢上。

他从后背搂住枫策，眼睛闭了闭，下颌线紧绷一瞬，咬牙切齿道:“枫策，我上辈子绝对是欠你的！怎么这辈子就遇到个你，连死了都要和你纠缠不清！”

说完他不待枫策反应，拉着他就来到路边，好在现在人少他一招手就叫来了一辆出租车，拉开后座外的门就把枫策推了进去，“砰”得关上，快步走到驾驶座对司机师傅飞快说了枫策家的地址。

直到载着枫策的车绝尘而去他才深呼了口浊气，对和赵梁依旧僵持不下的渺筝说了句。

“筝姐，走了。”

.

沈江清咬着唇齿的软肉，胸腔间止不住地溢出酸意。

“疯子为什么会喜欢赵梁？他到底那点吸引他！”

渺筝:“咦？你的关注点居然在这，我还以为你会问他为什么会喜欢男人。”

沈江清:“……”

渺筝:“刚才BOSS亲你你就没什么感觉？”

……

半响没得到回应渺筝在红灯时停下车偏头看去，只见一只白色波斯猫正努力从一堆衣服里钻出来。

小猫憋屈地坐在一堆衣服上，察觉到她的视线直接转身背对着她，三角耳恹恹地耷拉下来。

渺筝觉得好笑，路灯亮起她转过了头。

“清子，你现在这样很像一个被主人丢弃的可怜小猫咪哦。”渺筝语调调侃，“咪咪，要不要跟姐姐回家，姐姐养你啊。”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因用力而指骨泛白，耳畔是自己一下一下急促的心跳声。

“喵喵喵！”

听到渺筝说他像被丢弃的小猫，沈江清才突然想起什么，忙转过身冲渺筝喵叫。

二人不愧是有十几年的铁哥们交情，渺筝一下就理解了沈江清想要说的话。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调整好心底的失落，轻咳了声道:“清子事先声明姐姐我绝对没有把你的事告诉BOSS哦。至于他怎么知道的这就得问你自己了。”

“喵？”

听他这不解的喵声渺筝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沈江清你不会真以为就你那智商能瞒的住BOSS？况且你还天天在人家眼前晃悠，那个神经病会在大半夜的跑出去飙车。你要是消一消你那车瘾估计都不会这么快暴露。”

可怜她下了班还得加班，替BOSS看住这不省心的竹马兼暗恋对象，世界上像她这种任劳任怨、劳心劳力的员工可不多了……不行，今晚就问BOSS要精神补偿费，不然她迟早要被这纠缠不清的二人烦死。

渺筝家~~

渺筝躺在床上看着枫策新发的一条消息。

【BOSS】: 看好他，明天我会找人把他日常用品送过去。这两天你不用来公司。工资照常。

渺筝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面膜，笑容太大她怕面膜皱。

【我是御姐】:好哒BOSS，保证完成任务。

白得两天休假还是带薪休假，她晚上都是要笑醒的程度。

手机被主人随意扔在旁边，亮起的界面滑到上几条信息上——

【BOSS】:五分钟内带他到公司楼下。

【我是御姐】:收到。

.

次日一早渺筝沉默看着人大包小包的把东西放了一地。

渺筝嘴角抽了抽，她的家没有枫策家大，枫策送来的东西足足占了她大半个客厅，包括但不限于大型猫砂盆、猫爬架以及一堆猫咪不同口味的猫罐头……

她耗时了一上午的时间才把这些东西收拾好，及腰的大波浪长发被她扎成一个俏皮的高马尾。

渺筝累得摊在沙发上瞥了眼从昨天开始就窝在沙发尾不动的波斯猫。

“清子，你要吃点什么不？……对了你现在是猫不能吃饭了吧？”渺筝探身拿过放在旁边的猫罐头，看着上面不同口味的标签问道:“啧，这罐头口味还挺多，有鱼、鸡肉……清子你要吃那个？”

见他没答，渺筝也丝毫不在意。

“想不到BOSS那么冷一个人对你还挺上心。”

渺筝意有所指地放下罐头看了沈江清一眼。

沈江清毛绒绒的尾巴动了动。

几分钟后渺筝看着穿好衣服的沈江清耷拉着眉眼坐在她旁边。

深邃的眼窝下青黑一片为他本就凌厉张扬的五官添了几分颓废地丧气，更让人移不开眼。

沈江清五指插进发丝撩起，头后仰靠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剑眉紧蹙，想了半天他迟疑出声道:“筝姐，你……”

“等等。”渺筝跑到厨房用微波炉“叮”了个糯玉米，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副标准“吃瓜”的姿态，她啃了口玉米。“行了，说吧。”

沈江清偏头眼尾自下而上扫了渺筝一眼，突然不是很想跟她说了。

“……你亲我一下。”

“！”渺筝艰难地将口中玉米咽下，“沈江清你有病！”

“没有，我就是想试一试。”

渺筝放下玉米，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咬的咔嚓作响。

“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江清:“不知道。”

渺筝:“觉得他亲你恶心？”

“……”

“……我出去一趟。”沈江清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机车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路边两侧的树木疾驰而过，衣摆被风刮起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身。

沈江清尤不知足身体猛得下压，手腕将车把拧到最后，一道黑色残影在山路上疾驰而过。

摩托车被他开到最大码，心律急剧加快，心跳加速，剧痛窒息感传遍全身。

他享受这种生死极速感，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从身到心达到极致的愉悦。

快点，快点，再快点——

山顶，摩托车被沈江清随意停在旁边，他屈起一条腿坐在山顶边上脚下便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可粉身碎骨。

身体后仰手臂撑在身后，刺目的日光让他半眯起眼，似只懒洋洋的大猫。领口被他往下拉到最大，汗珠顺着凌厉的下颌骨滑落进衣领口，野蛮又性感。

沈江清拿起手边的矿泉水瓶仰头猛灌一大口水，刚才骑得太快，嗓子干刺刺的疼。

“……三水，你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沈江清捏着矿泉水瓶的手骤然收紧。脑子无限循环播放那天枫策似饱含极度痛苦压抑的话，以及那小心翼翼的一吻。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嗨害嗨，宿主主，您还好不？】

“还活着。”

【宿主主，严格意义上来说你其实根本就没有活过哦。】

“咔嚓——”

沈江清单手捏扁矿泉水瓶，尖尖的虎牙在阳光下泛着寒光。“系统，你找茬？”

【哎呦~表要酱紫啦～人家怕怕嘛～】

“系、统！”

【咳，宿主回归正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哦。】

沉默，长久的沉默……

【宿主，您都不打算问一哈的嘛？】

“爱说说，不说滚。”

【……】做系统难，做一个善良的系统更难！他决定黑化！

【宿主，您的化形时间延长了1小时哦。】

“……哦。”

【就哦？！】

.

这两三天沈江清刻意不去关注枫策和赵梁，他在逃避，不是不想面对而是不知如何面对。

他和枫策处了二十几年的兄弟情，现在突然告诉他，他可能喜欢上了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是个人都接受不了，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枫策到底是喜欢赵梁还是是个男的就行。

渺筝从镜子看着又准备出门的沈江清，扬声道:“哎，清子，你记得把钥匙拿上，我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

沈江清转头:“渺姐你大晚上的要出门？”

“嗯，对。”渺筝边往脸上拍着水乳边随意道:“BOSS今晚10点要和赵梁去香柏路附近的那家酒吧玩，嗯……就是你以前死也不去的gay吧。估计明早会晚来上班、也或许不来。

我现在需要去公司拿一下明天重要会议的文件，可能要在公司待上一会儿，晚饭你……”

渺筝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被人急促的关上，她笑了笑，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条信息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