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杀她。”

“她是谁？”

“山神叶染尘。”

宋云溪登时起身，拒绝道：“不行！她如此作恶多端，怎能放过她！”

“是吗？”

“嗯！”

这时宋云溪识海里的景象一变。

那是一间屋子，里面坐着许多人，氛围很是压抑，有颓丧者，有愤怒者，有哭泣者，更多的是绝望者。

宋云溪认出一人来，那人她第一次见到，是在山下一个小宗门学习人族历史的时候，在书上见到的。

他是人族第一个悟出法术的人，也是问剑宗的开宗之人柳宗。

此刻他也是一脸绝望。

宋云溪眼眸一转，看见一个身着红衣，坐在一角落里的小女孩。

她与众人不同，眼神里尽是坚定。

她起身走至众人面前，道：“人族不会亡！”

小女孩坚定的话没有使得在场的人抬头，这句话众人已经听了无数遍，可是现实是人族不断被屠戮，马上就要被屠戮殆尽了。

小女孩没有在意众人的反应，她继续道：“你们知道人族最厉害的地方是哪里吗？是灵魂！我们的灵魂远比妖族的要强大！”

说到此处，有几个人抬起头来，柳宗也抬起头来。

“只要我们召唤出我们的灵魂，然后修炼它，最后点爆它，那最终站在这片土地上的最后一个生物，就一定是人类！”

听到这番话的众人才都抬起头来，他们微张着嘴，喃喃道：“这样真的可以吗？我们的灵魂竟是如此强大的吗？”

小女孩看着不自信的众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是你们的灵魂孕育出来的山神！我最清楚你们灵魂的力量。只是一旦点爆灵魂，你们将会立即死亡。”

在场众人激动起来，

“没有关系！死就死了，总比现在这样毫无希望的死掉好！”

“我们不怕死！就怕像现在这样窝囊的死去！”

“小山神，你说我们要怎么召唤出灵魂来？”

之后，小山神带领人族修炼灵魂，以极其惨烈的方式赢得一丝生存。

宋云溪看到这里震惊道：“叶染尘之前是人族的山神？！那她是怎么变成妖族的山神了？”

宋云溪识海里的画面一变。

在人妖两族的厮杀进入白热化的期间，柳宗突然悟出了人族第一个法术——剑杀。

柳宗手执一把银剑，如同天降神兵，一路斩杀着妖族。

宋云溪抱胸而立，微皱眉头。这柳宗在之前灵魂修炼的过程中一点都不出色，反倒有些犹犹豫豫，想不到竟能悟出法术来。

她暗忖了一会，之后她的目光被一抹黑雾吸引。

那是魔气！

宋云溪颇有一种见到老乡的感觉，她真的好久没有看到天魔人了。

宋云溪眼眶湿润，紧紧地看着那名白衣女子。

只见她挥手释放出黑雾。黑雾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妖族灰飞烟灭。

之后，爆魂术，魔气，法术，成为了人族对抗妖族的重要方式。

人族力量大增，形势也在急剧变化，此刻面临亡族风险的是妖族。

之后妖族前来求和，可是双方正在和谈的时候，她的老祖宗，那名白衣女子，突然魔气失控，杀了前来谈和的妖族，以及当时在场的人族。

消息传回妖界之后，妖族震怒，不再和谈，誓死要与人族一战到底。

双方大战再起。

之后天魔人时有失控，经常误杀人族。以柳宗

为首的人族要求天魔人禁止参战。

天魔人被安排到一处地方生活，对于之后失控的天魔人一律处死。

之后柳宗的法术越来越厉害，他建立问剑宗，教授众多弟子，而众多弟子又悟出不同的法术，建立不同的宗门。

柳宗的实力越来越强大，妖族被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后来有一天，人族内部出现了一个谣言，说叶染尘其实是妖族的山神，当初教他们爆魂术纯粹是为了加速消灭人族。

叶染尘听到后气得冷笑一声，认为没有人会相信这个拙劣的谣言。

如果不是爆魂术，人族早已灭亡了。

可是叶染尘错了。出乎她意料地，这个谣言信的人不少。他们聚集到她的面前，要她滚出人界，回到妖界。

而那时柳宗则站在高楼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妖族知道这一消息后，不知怎么地，竟立即派出九大妖族前来接叶染尘。

人族看见妖族的所作所为后，更加确信叶染尘就是妖族派来的奸细，目的就是阻止他们悟出法术。

柳宗就是没有炼魂才悟出的法术。

如果没有她，当初他们说不定在绝境之下就会悟出法术，那样他们的父母朋友就不会因为修炼爆魂术而死。

都是她害死的！

人们逐渐被愤怒淹没了理智，他们更加怨恨叶染尘，齐声高喊着：“还我同胞命来！”

他们一步步逼近她，并用法术攻击着她。

叶染尘看着曾经孕育她的人类，只觉得此刻的他们是如此的陌生。

一道道法术施加在她身上，有剑伤，有鞭伤，有符箓伤……

她的眼里第一次有了迷茫，她其实是没有力量对抗人族的，她只能默默的承受着。

这时柳宗越过人群，缓步走到叶染尘面前，轻声道：“小山神，回到你的妖族吧。”

叶染尘抬眼看着他，片刻后，她语气平静地问道：“柳宗，你是如何悟出法术来的？”

柳宗淡淡一笑，道：“小山神，跟我去一个地方。到了那里，我会告诉你的。”

叶染尘跟他来到一间屋子旁，那是她提出炼魂的地方。

跟之前一样，屋子里坐了许多人。但跟之前不一样的是，在场众人神情皆是平静。

拥有法术的他们，也拥有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的自信。

如今在屋子里的他们，皆是法术修炼者中的佼佼者，大都开宗立派，在与妖族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柳宗给叶染尘搬来一把椅子，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叶染尘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她心内悲伤地想到，一切都不一样了。

叶染尘缓步坐到椅子上，看向柳宗，示意他讲。

“我的法术来自于一场大雾。在那场白雾中我仿佛能够轻易的看透世间的规则。”柳宗回忆地讲道。

“那很好。”叶染尘不咸不淡地道。

“在那场大雾中，我不仅悟出了法术，还悟出了一个事实。”

柳宗说到此处，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叶染尘。

片刻后，他缓缓道： “如果人族想继续拥有这些法术，就必须把你给驱逐到妖界。”

叶染尘看着在场众人的神色，知道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她苦笑一声。

“那白雾为何如此针对我？”

“我之前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悟了。能够使人轻易看透规则的白雾一定就是天道了。妖族为何实力大增，那是天道垂怜，人族为何能够拥有法术，那是因为天道开始偏爱人族。而天道之所以针对你，是因为小山神你，有违天道。”

叶染尘逐一看向其他人，悲伤地问道：“你们也认为我有违天道吗？”

其他人移开视线，不知怎么地，此刻他们竟不太敢看她的眼睛。

过了许久，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年开口道：“小山神，无论你是否有违天道，你都必须去妖族。人族不能失去法术。爆魂之术虽能以一敌百，可它终究不可持续。只有法术才能使人族持续不断的强盛。”

叶染尘紧拽着衣角，心中愤怒异常。

可是最终她还是平静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淡淡道：“我去。”

柳宗微微一笑，颔首道：“那我替人族谢过小山神。”

之后叶染尘去了妖界。没有了人族的滋养，她很快变得虚弱。

随后画面消失，梁旧发了个“枯树冷笑”的表情，快速发来一大段话。

“愚蠢的人类，为了一点微末的法术，竟然出卖他们的灵魂！没有了山神的他们，今后只能做天道的傀儡了。女儿，你说，如此卑劣的他们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宋云溪：“……”

她沉吟良久，决定忽略枯树对她的称呼，问道：“天道为何要对付叶染尘？”

“因为他感受到了威胁。”

“威胁？”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在诞生着新的事物，可是由人类孕育出来的山神与任何事物都不同。她极具成长性，终有一天她会成长成足够抗衡天道的存在。”

“就因为这个？”

“是的，就因为这个。”

宋云溪抬头望了望天，此刻天高云淡，艳阳高照，她抬手挡在眼前，暗骂一声：“天道真是个无情的搅屎棍！”

“搅屎棍吗？”梁旧缓慢打出，最后赞同道，“的确，无论是人还是妖都是狗屎！都是不配成为我肥料的狗屎！”

宋云溪挥挥手，驱散眼前的味道。

“那你知道天魔人是怎么回事吗？”

宋云溪求知地问完，本以为很快就会得到答案。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枯树的文字，只等来了醒来后满地乱爬的宋云溪。

过了会，连她也没有了。

“喂！你还在吗？”

很久没有回应。

宋云溪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挠挠头后，开始盯着地面，很久后，才用神识包裹住自己的血，滴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