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先生开解。”李彦书听到沈诺希回答后向她躬身行礼，能注意到学生状态不同还会耐心开解的先生定是不多见，他能遇见沈诺实乃幸事。

“无妨，传道授业解惑，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若是因我一句话就能开解你，那是我的荣幸。”沈诺希推辞示意他不必放在心上。

中午吃饭时润涵提了一句说是过两日甘州马市要开市，如果沈诺希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他们这段时间来回奔波统筹就是为了此事。

马市，沈诺希略有耳闻，初衷是为了牵制外番由官家承办，在各地边城挑选适宜地点每年两次，持续时间半月到二十天不等，营中优良马匹多是来源于此处。

马市开市时番邦商贾齐聚，马匹的价格由朝廷统一划分等级进行定价。

同每月民间私下交易不同，马市的安全由卫所和鞑靼共同维护，交易的货品也会经过官方筛选，如若发现假货或哄抬价格者，会被处以重罚。

这段时间除了润涵和阿乐时常不在府中外好像并无异常，周佑安每天回来的时间也很固定。

沈诺希忙于学习未曾深挖的知识已有一月不出门，兵卒们有热衷于科考的，就同样有热衷关于兵法的。

兵书在市面上并不流通，能拥有的家庭除了重金购入，多半是传承或从事相关政务。

沈仲书房中有兵书的门类，可沈诺希是个女孩，他没设想过把自己小女儿送进军营，所以沈诺希在这方面几乎一无所知。

黎承泽出自一方大族，对兵法有着狂热的追求，他前来参军就是为了满足自己心中成为将领护佑一方的梦想。

他向沈诺希提问的问题也多和兵法有关，每次听到都让沈诺希很是头疼。

甘州卫地处前线深入鞑靼，有许多想要参与马市却无法获得牙牌的商人都会停留在此处，待开市后前往马市来回中转。

去年朱正桦身体抱恙，为防止鞑靼借着马市的空挡出兵侵扰，马市停了一整年，这两年天气不好鞑靼无法依靠自身耕地养活族人，这才在去年年末同戍边队伍产生了摩擦。

景岱也是考虑到这方面问题，所以才会在刚刚登基政务堆积如山的时候恢复马市贸易，还特许此次马匹交易中可兑换少部分粮食。

马市交易中大头主要在各部族同军队营地的交换上，普通百姓养不起马匹，只有少数大族才有购入马匹的需求。

在这里可以看到内地没见过的奇珍异草，也可以交换到稀有宝石，只要带得价码足够可以换到各种想象不到的东西。

沈诺希在帮助周佑安部署时曾留意过马市，当时看的记载中并未提及甘州，只记下辽东、大同一类靠近内陆的市场。

这次听说甘州开设算是意外之喜，亲眼目睹各国客商往来交易的场面，是靠读书无法体会的。

傍晚沈诺希从周佑安那儿听到最新消息，鞑靼朝贡的队伍已经提前出发，现在应出了甘州，其余来参加马市的使者也都相继带着马群赶来。

甘州官员对使者团和马匹进行了初步统计，时隔一年，参与的客商有增无减，甚至还有去年已经到达的商贾，因马市停市多等了一年。

“我记得下月初一他们休息，公子若是感兴趣可以前往一观。”开市的地方距离甘州卫有段距离，不过骑马的话足以当天赶到。

“现在过去怕是连仓库都挤不下人，琼华前两天出门和我说外面全是外番人，我道什么情况，现在看来估计都是冲着开市来的。”

“公子不必担忧，阿乐早就订好院落，公子直接过去就好。”人多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情，周佑安早就有所准备。

“你去吗？”

周佑安点点头，杨将军需要留守大营确保将士时刻注意鞑靼异动，马市分派有人不能不管，是他主动请缨前往马市保证互市期间双方百姓的安全。

此事至关重要，万岁刚登基还未和鞑靼、瓦剌俺答汗会面，马市是双方的一次试探。

“你什么时候走？”沈诺希在心中盘算着时间，如果充分利用，或许可以过去一趟不耽误第二日回来。

“明日就走待到闭市。”最近除了派遣人手驻守马市外，城中巡逻守卫也增加了几倍，甘州卫地处偏僻除了风景外也没什么有趣儿的事情。

“房间给我留着，明日同他们商议一下，看如何时排空出空挡过去看看。”

沈诺希欣然应邀，马市在大明和外番的贸易往来中占据重要地位，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机会亲身体验不去岂不可惜。

转天沈诺希同兵卒商议，她要前往马市会有几天不在家中无法为大家答疑解惑，问他们有何想法。

若需要有人前来释义，她可暂时请卫学中的先生代劳，左右不过三两日，她舍得开价，卫学中的先生也是请得的。

“先生要待到闭市吗？”马市年年开，简安杰他们都是老兵已司空见惯，可沈先生第一前来去看看是应当的。

自从沈诺希赠送他诗集后，简安杰逐渐展露锋芒，他的学识在一众兵卒中算是上等，众人隐隐有以他为主的动向。

“不会，顶多三五日，我只是去凑个热闹开开眼界。”她又不是官员需要大量购入马匹，大橘正值壮年足够陪伴她许久，过去看看有什么稀罕玩意儿开开眼界就好。

“先生不必破费，若是先生应允我们或可带一两本书籍回营自行览阅，先生有所顾虑我们也可照旧每日前来。”

想请动卫学先生需要一笔不小的开支，他们来同先生学习本就没有付出，怎好再让先生破费。

“看你们怎么方便，书可以带走，只是我想营地人多可能无法安静思考，你们想来的可以照旧，我已吩咐过家中仆从会为各位准备所需饭菜、笔墨。”

书架上放的书籍没什么稀罕的，在别地随处可见，只是运送过来的运费需要一些额外开支。

再三商议后一部分人想要继续前来，另外一小部分想把书籍带走，李彦书竟意外的选择前来沈府阅读书籍，沈诺希本以为他是希望自己独处的类型。

和他们说定后沈诺希示意琼华安排下去，要保证前来阅读的兵卒不会被拒之门外。

阿乐先一步跟随周佑安离开，留下润涵为她带路，简单收拾行李后四人带着亲卫离开甘州卫。

他们出发时天还没亮，同行的车架不在少数，看模样打扮应该都是前来马市交易的商贾，有的轻装简行，有的赶着牛车，他们几个骑马的倒成了显眼的存在。

马市地点一般为城墙外单独修筑的区域，市集占地面积不大仅供交易使用，每天开市时商人涌入，闭市时又相继离开。

他们带来的马匹、牛羊、牲畜，统一饲养在距离此地不远的草原上，有专人负责管理喂养。

市场的铺面都是提前划分好的，那些零散的行商需要早起占位或者把商品随身携带，沿街边走边卖。

沈诺希赶到时已是晌午，阿乐订的院子隶属城中最大客栈，左邻右舍住的邻居非富即贵，他们安顿后润涵带着出了城门前往市集，一路上人来人往，口中语言五花八门。

在交通闭塞的时代，能在一处市集上看到来自各地的商人，是件十分罕见的事情，身处其中沈诺希仿佛有种回归平常的感受。

在这里大家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拥有不同的文化传承，自己这个来自百年后的灵魂也不过其中一员。

今天是开市第一天，还有许多商人没有赶到，但街道上众人的活力已经洋溢在市集上空，众人沉浸在购入心仪之物的喜悦当中。

润涵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猛的扎进外番人堆让他有些不适应，几人没走两步沈诺希就被路边小摊上散落的宝石吸引目光。

璀璨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它们就那样随意的铺洒在商贩面前的棉布上，像是随处可见的石子。

“叔父咱们今天先看，刚开市宝石的价值还不稳定，宝石商人多的是，等过两日价格稳定后再买。”

润涵看沈诺希聚精会神的看着宝石就知她动了心，这些宝石现在都是原石未经雕刻，猛地一看确实比成品唬人。

沈诺希点点头依依不舍的把目光从宝石中拔出，他们这才刚进来，没见过的东西还有许多。

就像润涵所说路上最常见的就是宝石商人，一手拿着袋子一手抓着一把宝石，各式各样的石头让人目不暇接。

外番的手工制品都带有他们民族独有的色彩，这些纹样虽多年未见但在沈诺希潜意识中还是认同他们为同一国家，并没产生抵触情绪。

像他们这种一路走走看看，不出手的买家还有许多，大家都持有观望态度，沈诺希跟着人流转过街道迎面撞见的铺面前跪了一排奴隶。

他们衣着打扮精致，人伢看有人上前就会用鞭子抽打他们，喝令他们抬头让买家挑选。

沈诺希之前一直有意避开这些行当，现在突然直面心中有明显不适，众人眼中人伢老板的行为并无不妥，这些漂亮的奴隶和家中宠物无甚区别。

大致看了几篇文献，论文写的特别详细，本文背景只是依托于明朝并无固定年份，如有考究的小天使可以阅读这几篇文献。

[1] 段卫宇. 试论明代互市贸易形式[D]. 云南师范大学, 2016.

[2] 郭星. 明蒙关系研究[D]. 四川师范大学, 2014.

[3] 弋晓东. 明代大同马市研究[D]. 内蒙古师范大学, 2013.

[4] 王苗苗. 明蒙互市贸易述论[D]. 中央民族大学,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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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开市